宋言脸色一凛,从叶婉柔手中夺过电话。传入耳朵的,是一阵抽泣的女声。
“是嫂子。”叶婉柔在一旁小声提醒。
宋言脑中瞬间浮现出来一个身影。
叶天朔的妻子,陈倩。
反应过来的宋言立刻出声道:“嫂子,哥出了什么事了?”
“宋...宋言?”电话那头,陈倩止住了哭声,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宋言沉声道。
叶婉柔神情慌张,拉着宋言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什么。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显然,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夫,让陈倩有些不知所措。
“嫂子,情况紧急,我来不及解释什么,哥出了什么事你就说吧。”宋言语气沉稳,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一时间,陈倩慌乱的心也安定不少。
尽管对于这个陌生的妹夫不甚熟悉,但丈夫那边的问题十分紧急,顾不得其他的陈倩只得向宋言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村里最近在搞什么虫草种植,村长挨家挨户的游说,最后只有我们家和另外两家参与了,本来一开始种的好好地,可后来,可后来....”说到这里,刚刚情绪稳定一点的陈倩又哭了出来。m.xiumb.com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平静,继续给宋言讲下去。
许久——“就是这样,妹夫,你们可要帮帮我们啊!”陈倩在电话中苦苦哀求道。
宋言安慰道:“放心吧嫂子,我们明天就回去,你告诉哥不用着急,有我们呢。”
挂断电话后,看着一脸紧张的叶婉柔,宋言捏了捏眉心,说道:“哥让人家给骗了。”
原来,就在上个月,村里忽然来了一名自称是市里农业研究所的专家,说村里的土地十分适合虫草种植。一心想要带领全村致富的村长被他三言两语劝动了,满口答应下来。
而村长最先找上门的就是叶天朔,给他画了一张大饼,禁受不住诱惑的叶天朔不顾妻子的阻拦,毅然决然的将家中仅有了三千块钱积蓄全部投了进去,同时还帮助村长一起去劝说其他的人,另外两家在他的劝说下也动了心,纷纷掏出全部积蓄。
可让叶天朔没想到的是,那个市里来的专家根本就是个骗子,把几家人的钱拿到手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村长禁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直接进了医院,另外两家人见找不到村长,就堵在叶天朔的门外,嚷嚷着要他赔钱。
原本被人坑骗就让叶天朔十分煎熬,再加上在另外两家的大力宣传下,他成了满口谎言的骗子,一时间叶天朔陷入了绝望当中。
在今天一大早,人们在河边找到了醉醺醺的叶天朔,看着一旁河面上凿出来的大洞,人们明白过来,他是要一死了之。
在家中听闻这个消息的陈倩嚎啕大哭起来,当看到被人抬回来的叶天朔时,她更是崩溃的瘫倒在地。
见叶天朔被逼的要寻短见,另外两家人也不敢再找上门来,可陈倩知道,这笔债早晚要还。
最终,走投无路的陈倩想起了丈夫口中在镇上过好日子的妹妹,万般无奈之下,她不顾丈夫先前的嘱托,拨打了这通电话。
听完宋言的讲述,叶婉柔跌坐在沙发,掩面痛哭。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言不忍地抱住她,轻声安慰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而叶婉柔在宋言的怀中,抽噎着和宋言讲起自己的家。
“从小哥就疼我,后来为了供我读书,哥甚至自己不肯上学,就为了给我挣学费。”叶婉柔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再后来,我爸妈双双患病,我又在念大学,哥一个人要承担三份压力,却没有告诉我,等到后来我知道的时候,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对着我笑着说,哥没事儿......”
在叶婉柔的讲述下,宋言逐渐对叶天朔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
叶天朔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这次之所以上当,一是太缺钱了,家里宋言的小侄子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可学费还没有着落,二就是太过相信村长了。
不过,在听到叶婉柔说到她一直和叶天朔说自己过得很好时,宋言的心还是微微一疼。
怪不得陈倩在电话中说妹妹在镇上过好日子,原来,自己的不好,叶婉柔是只字未提。
怀中,叶婉柔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不再抽泣。
宋言轻抚她的长发,语气中透露着一股自信,“放心吧婉柔,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接下来的半天里,宋言先是去镇上的银行取出三万元现金,陈倩在电话里说另外两家一共投入两万元,是这两家的全部积蓄。
不过,宋言并不认为这笔钱应该由叶天朔偿还,至于取出的三万元,他另有用处。
叶婉柔则是去了超市,从店里大包小包的拎回许多东西,多是些吃的和其他用品,显然,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回娘家,叶婉柔也是十分重视。
她知道这段时间陈倩和叶天朔都深陷迷茫当中,肯定无暇顾及孩子的感受,因此她还给未曾见面的小侄子买了几件衣服和许多学习用品,作为初此见面的礼物。
同时,宋言还将宋瑜交给了老程一家照顾。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和老程之间也变得十分熟络,两家人住的很近,更是经常来往。
老程的媳妇儿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长相温和,一看就是好脾气的人。而面对宋言夫妇的委托,更是一口答应下来,并担保一定会照顾好宋瑜。
就这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两人,第二天一早就登上了回村的客车。
叶婉柔的老家是柳叶村,距离丰宁镇很远,十分偏僻,不过这几个月以来,宋言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地方。距离这个村不远的瑞城,早就吸引了宋言的注意。
而他此次回去,更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车在公路上行驶,宋言的脑中则是不断完善着制定的计划。
“瑞城发电厂,这次就看你的了。”宋言笑了笑,开始闭目养神。
......柳叶村,叶天朔家中。
“什么?你怎么能和小妹说这件事!”刚刚从炕上醒过来的叶天朔,听陈倩和他说起和叶婉柔通电话的事后,瞬间急了。
此时的他,由于宿醉,脸色十分苍白,一双眼睛更是深陷眼窝,十分无神,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又脏又破,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至极。
“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我不给小妹打电话,还能怎么办!”陈倩情绪激动,她指着叶天朔大喊,眼眶通红。
“那也不能给小妹打电话,这让我怎么和爹娘交代......”叶天朔痛苦的捂着头,一脸悔恨,“都怪我,要不是我太冲动了,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一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蹲在炕边,怯怯的看着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的爸爸妈妈,脸色茫然。
注意到儿子的叶天朔止住泪水,他艰难起身下炕,搂过自己的孩子,“儿子,爸爸没用,让你受苦了!”
陈倩咬了咬嘴唇,忍不住说道:“天朔,妹夫说了,这件事他来解决,你就不用担心了。”
妹夫?
叶天朔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么多年来,尽管叶婉柔没有说过什么,但他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亲妹妹的性子,什么苦都喜欢往肚子里咽,如果真的过的很好,她又怎么会每次自己问起宋言时都只和自己敷衍几句?
“这样的妹夫,就算来了,又能有什么用?”叶天朔轻声呢喃。
而不被他看好的妹夫宋言,则是已经到达了柳叶村,前来化解这场危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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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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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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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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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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