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八摞老头票摆在他们面前,娘很严肃神情说话了“平常你们给别人抬棺,喜钱最多是每个人四十,我呢,给你们每个人二百块,但要求是,只要两个杠头抬棺,你们八个人正好分成两组,累了可以互换一下,但棺材绝对不能落地,这是规矩。”
“还有就是,我家老爷子坟坑子还没有打好,棺材落在哪,就在哪里埋,所以你们只管抬棺材走,等到了坟茔地,绕着坟地外转圈,什么时候绳头断了,你们的钱,就算挣到手了。”
“什么……倒没听说有这规矩,那绳子一直不断,我们就得一直抬着呗?”随着娘亲说完,喜头当中有人质疑了。
“对,不过我选的绳子头很细,你们看看,保证坚持不了多少时候。”娘亲一听,从地上扯拽过来那细细绳子头,给各位喜头看。
“这样啊……可这么细的杠绳,能抬起这棺材吗?”其中有个年岁大一点的红黑脸庞喜头,走出人群,接过娘亲手里绳子头细看。
“我说行就行,落哪算哪,就算在我家院子里落棺了,跟你们也没关系,我喜钱照给,怎么样?”听着老喜头问,娘亲斜眼瞅瞅他道。
“那成,这档子喜事,我们接了。”老喜头很快速的抄起面前那一摞摞老头票揣到兜里,喊众人干活。
是八个人都换成黑衣孝服,腰间各扎有艳红红颜色的布条子,手腕子上系有白手绢,肩膀子上又各自垫了一块隔阴阳的白手巾,把杠绳打好,张罗起灵。
“不是,这咋现在就起灵呢,死人不都得是一大早晨出去吗,还有还有,我说强子,你家啥时候这么有钱了,你娘这出手可够阔绰的,不会是你那在外面打工的爹,回来了吧?”随着喜头两两一组在棺材两边站位,杨彪很是好奇问我了。
我也很惊愣的看着,看着爷爷棺材被抬起来,奔着我家院外走去。
“是很轻吗?四个人就能抬起来,还那么细的绳子。”我疑惑惑叨咕,随着爷爷棺材被抬出院子,心里面一下就空了。
而娘亲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身白色孝服,给我套在身上,又给我戴了一顶高高的白孝帽子,最后在我左胳膊上用别针,别了一道黑色孝布,上面还钉了一小条红布条,叮嘱我跟在送葬队伍后面。
“喂,强子,你说会不会出啥事,这黑灯瞎火的,我咋感觉这么瘆得慌呢?”杨彪很胆怯神情跟着我。
“你要怕,就回去,没人让你跟着。”我嘶哑声音回他一句。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太不近人情了,我这不是看在咱两从小一起长大的分上,陪着你吗?”
听着我这说话,杨彪紧追几步说道:“强子你打小体质弱,胆子还小,我不陪着你,也不放心呐,你咋还能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了呢。”
“奥,那就谢谢你的驴肝肺!”我有气无力说道。
娘亲为啥要大晚上给爷爷出殡,我不知道。ωωω.χΙυΜЬ.Cǒm
但看着马村长以及全村子的人,都呼啦啦的前来相送爷爷,倒让我感觉挺暖心的。
至于娘是从哪弄来那么多钱,我没心情去想,反正满心里都是悲哀,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大活人,一天多功夫就没了。
就这样出村往后山走,八个喜头相互轮换着抬棺,眼瞅着走到半山腰上,黑蒙蒙当中都能看到我家老坟茔地了,突然间就听得卡蹦蹦几声绳子头断裂声响,紧接着哐啷一声,阵阵哀嚎不断,杨彪大叫出事了。
是出事了,爷爷的棺材落了地,把抬棺的四个喜头的脚,给砸住了。
而且很寸劲的是,一个人被砸住一只脚丫子,四个抬棺喜头,一个没跑了。
是被压得死死的,殷红的血,顺着棺材底下的石头逢里,往出淌。
“快快快,大家伙快帮忙,把人先给弄出来!”现场是一片混乱,大家伙七手八脚的抬起棺材,把四个哭爹喊娘的喜头,给抬出来一看,傻眼了。
四个人的脚丫子算是废了,血肉模糊间,骨头都砸烂了。
“这这这这这……要咋整,这得上医院啊?”领头的老喜头很焦虑的喊。
娘亲脸色很不好,围着那棺材转了好几圈,最后盘腿对着棺头位置坐下了。
“去看病吧,花多少钱,找我来要。”娘很无力的摆手,垂下脑袋不吱声了。
“那快去,快去,先救人要紧,赶紧的,上来几个人帮忙抬回去。”马守义瞅了瞅,喊叫人把受伤喜头给抬回去了。
“埋,就地挖坑,这是老爷子自己选的,马村长,喊人干活吧。”就这样沉默良久,娘猛的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棺材板,喊就地挖坟坑子。
“好!”马村长很痛快的答应一声,叫人在当地挖坑了。
“喂,我说强子,你看没看出来,那马村长好像很听你娘的话呀?”随着马村长喊人挖坑,杨彪很小声说道。
“那又咋样,我娘给他钱了呗,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了。”我一听,回了一句道。
心里贼拉拉难受,同时对娘亲有说不出的埋怨,你说要不是娘非得买那么细的杠头绳,棺材能落到这吗?
现在好了,爷爷葬身这半山腰上,连祖坟地都进不去了。
“给钱了……强子可你别忘了,要不是马村长引来孙老道,你爷爷也不会死啊!”随着我这说话,杨彪又一声叨叨道。
“马村长引来的孙老道……不是他自己来的吗,不是碰巧路过咱们村的吗?”我一听,迟疑一句。
“哪里是,是马村长在外边给找来的,好不好,不过这事我也是听说,反正村子里好多人都这么讲,讲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要不然你有空去问问三巧,三巧也跟我说过这事,说是马村长故意要害你们家,所以才怂恿那孙道士去挖你李家祖坟的。”
随着我迟疑,杨彪把我拉出人堆,很郑重很郑重神色对着我说道:“你仔细想想这前后事情,对劲吗?”
“那咋全村几百户人家的坟不挖,偏挖你们家的,还有你爷爷杀孙道士这事,我很能理解,那任凭谁家祖坟被挖,谁不拼命啊,俗话讲的好,祖坟可关系到三代子孙的命脉呢,另外也关系到脸面问题呀。”
“你说你爷爷要是真瞅着自己家祖坟被挖,而装孙子不敢去管,那才是被人耻笑呢,你们家人以后在村子里,还能不能抬起头做人了。”
“啊,这样啊?”我一听,抬头瞅了瞅此刻正很认真指挥村民给爷爷打墓坑的马村长,又瞅瞅娘亲,心里犯嘀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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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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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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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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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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