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刚刚生产,那确实是情有可原,倒也不能算是怠慢圣恩。”淳和帝听罢,满意地点点头道,“行吧,反正谁来都一样,只要你能做出几道别具一格的新菜,于寿宴上博得太后欢喜,朕一样重重有赏!只不过今日召你来,却是有另一事要问——你姐夫白帝,如今人在何处?”
“诶?圣上不知道吗?”屏风后的女子听罢似乎稍稍镇定,但旋即又露出了惊讶之色,“年头贞阳城北狄来犯,玄王来信,邀我姐夫前往,一同为国御敌……听说先前玄王于姐夫有恩,故而姐夫便答应了,招揽了百十名西境江湖高手便去了贞阳……前一阵子刚刚遣信回来,说是北狄已退,贞阳无忧。但因为玄王热忱挽留,故而还需耽搁些时日,方可归还家中……”
“你说的这些,可是实话?”闻听应氏所言,虽与广琼大略相同,但细节之处却是天地有别——淳和帝显然更愿意相信应氏的版本,只见他神情略微松缓,整个人都倒向了背后的龙椅,语气轻佻地对屏风后的女子道,“朕这里可是有旁的证人,你这些话,若是有半点虚词,朕可要数罪并罚,一并治你的罪!”
“圣上明鉴,便是借民女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罔圣上!”那应氏似是真的吓着了,立时扑倒伏于地面,浑身抖得像匹淋透了雨的落单小鹿。淳和帝对调戏丽人的小把戏很是自得,随即挥手对身旁的薛公公道:“去,带那个县主上来,叫她俩堂上对质,一辩虚实!”
没过多少时候,便有两名力士一左一右挟着广琼踏上殿来。自淳和帝移驾清凉殿后,广琼便一直跪在外殿等候,周遭还有嬷嬷太监监视,须臾不得放松,如今早已是跪的筋酥腿麻,只能任由力士拖上殿来……待入得殿内,两名力士将人往地上一掼,广琼便一头滚倒在云石铺就的地板上,半天才堪堪重新跪正。
“广琼,你可认得此人?”见人已到齐,淳和帝懒懒伸手,指了指广琼身旁的应氏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若说先前淳和帝对于广琼还有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情,如今当着应氏的面,却是心中半点波澜都不带兴起的。
广琼闻言,狐疑着抬起身来,转头瞄了一眼跪在身边的丽人,面上顿时现出惊疑之色:“你……你不是……”
“县主娘娘怕是贵人多忘事,民女是定西侯的妻妹呀。”见广琼一时结舌,自称应氏,实为向莺儿的丽人连忙接腔道,“我们是跟着唐家的镖车队一同进京的,一路上娘娘还对民女多有照应。怎么这才进京没几日,娘娘便把民女给忘了?”
广琼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的神情更加复杂复杂——在贞阳城中,她的确是有见过向莺儿的,唐家的镖车队伍在途径清江渡口时,也的确专程等待过她的出现,随后两人便分别乘坐不同的马车进得京城,一路上并无多少瓜葛……只是怎么几日不见,便老母鸡变鸭,一个原本随着花郁玫登楼戍城的侠女,怎地忽然就变成了玉羊的胞妹?还如此艳妆浓抹地赫然出现在深宫之中?
“应氏,便把你刚才对朕所说的话,当着县主的面再说一遍。”淳和帝起了看戏的心思,当下如是命令道。向莺儿将头转向广琼,用侧对着淳和帝的一只眼睛稍稍递了个眼色,随即就将自己先前所说的,有关景玗动向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又转身向着屏风后的淳和帝叩首,接着补充道:
“圣上息怒,民女先前在家中也曾听闻,县主娘娘的确是有跟随姐夫一行,前往贞阳解围赈济过的——因为县主是皇家血脉,金枝玉叶,故而所到之处,江湖豪杰纷纷响应,愿意为国御敌,因此姐夫他们才会乐意带着县主一同前往贞阳……民女虽是乡野之人,见识鄙薄,但也晓得何为家国大义,对于县主娘娘这番不让须眉的巾帼豪情,民女还是由衷佩服的……”
“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应氏!你若算是见识鄙薄的乡野村姑,那我这三宫六院之中,却也找不出几个比你更会说话的了。”淳和帝闻听似是大悦,指着向莺儿夸奖一番后又转头向广琼道,“她说的,可是实话?”
广琼先前已经知道自己在无意间险些铸成大错,如今见向莺儿好容易把话圆了回来,当下也不再犹豫,咬牙点头道:“……是!”
“她说贞阳城围已解,你说贞阳危在旦夕,那么你们之中,必得有一人是在欺君。”淳和帝拿眼在二女之间来回游移,接着戏谑道,“你们且说,是谁在信口雌黄,撒下弥天大谎以祸乱国朝人心呢?”
“圣上,是民女的错。”如此罪名扣将下来,广琼瞬间便吓得再也说不出话,反倒是向莺儿不徐不疾地又磕了个头,缓缓抬头,低眉开口道,“民女是初次抵京,一路上踌躇忐忑,心绪不宁,故而一直没想起来把家中新得的书信消息告知县主……而县主是得了江湖义士相助,从贞阳城逃出于江湖流离,直到在路上与我们相遇,才一起入京的……故而县主来时,误以为贞阳城依然被围,或也是一场误会……”
“她先前口口声声向朕请旨,要朕即刻发兵贞阳救援,可不是一场误会可以说得通的啊……”淳和帝拖长了音调,瞄了眼浑身抖如筛糠的广琼,顿时没了继续追究的兴致,“罢了,念她先前随定西侯前往贞阳驰援之举,也算是有我昆吾王室列祖风范,这小儿黄口胡言之事,朕就不多追究了……广琼,你且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期间多抄几份寿仙经,替太后祈求福寿安康。也趁此机会,多修修你的脾气心智,今后遇事别那么一惊一乍,火急火燎的……去吧!”xiumb.com
得了淳和帝的宽赦,自有宫人上前,左右搀起瘫软如泥的广琼,将人带出了清凉殿内……淳和帝总算解了心中一个疙瘩,心情似是大为好转,看了眼屏风后终究是影影绰绰的倩影,朝着身旁的薛公公道:“这屋里怎么感觉这么憋闷?”
薛公公立时会意,对着下首的几个小太监道:“圣上觉着憋闷,许是这屏风给挡着通气儿了——来啊,还不快把屏风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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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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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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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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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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