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非我长他人志气,今后若是在阵前见到那老贼,千万多留意些——那老贼若论起来,也是阴路中人,走的同是毒理一路……他原本是北疆大侠‘千手毒仙’的弃徒,如今投奔了北狄王庭,于军中担任谋士一职。此人武功早已被废,若论单打独斗,不足为惧,但其人机心狠毒,论智谋用兵……或不在你我之下!今后免不了阵前相逢时,最好提防着些,免得遭其暗算!”
“此人……莫非就是申屠峋?”景玗于脑中搜索一番后,报出了一个遗忘很久的名字。在得到玄王肯定的答复后,景玗终于想起了一段很久以前听闻过的江湖传言。
自己的恩师独孤陌一手毒理天下闻名,但却对自己习武从艺的渊源讳莫如深。景玗在西域和长留城时,也曾出于好奇,打听过独孤陌早年间的身世逸闻——其中有一个说法,便是独孤陌的毒理师承自北疆游侠,江湖人称“千手毒仙”的赖千山。此人在北疆遗民豪杰中颇有声名,传闻他在北疆陷落后避居洹山一隅,却凭着满山一手喂大的毒蛇毒虫,逼得狄人不敢染指洹山一草一木,从而在浊河以北的土地中“保下了”一块从未被狄人铁蹄踏破的疆域。
自避居洹山以后,江湖上便再少有赖千山其人的确切消息,期间能够追溯到的小道传闻便只有两件:其一是他收了个胡人少年作为关门弟子,此人便极有可能就是独孤陌;其二就是他在北狄大军试图放火烧山时,亲手毒废了一个弟子丢下山来,与这个倒霉徒弟一同被遣下山的,还有漫山遍野的毒蛇毒虫毒水毒雾……狄人被如同潮水一样往山脚奔涌而来的毒物吓退了,从此以后不敢接近洹山半步。洹山也就此被毒物毒瘴彻底占据,成了北疆舆图上一块无人愿意踏足的生命禁区。m.xiumb.com
那个被扔下山的徒弟,传闻就叫做申屠峋——北狄人即将纵火烧山之前,以重金高位相诱,派他到洹山顶上游说赖千山出山以降,结果申屠峋上山不到一个时辰后便被扔下山来……北疆遗民中传闻申屠峋虽伤未死,但全身经络被废,再也无法习武;就连舌头也被毒残,说话尚可,但此后便丧失味觉,无法再通过口尝辨识毒药,一身毒理工夫也接近半废……因了此事,申屠峋一生记恨赖千山,但苦于无法突破赖千山一手布下的毒阵,故而始终未能上山寻仇。
与昆吾达成和约之后,北狄王庭也渐渐淡忘了赖千山这号人物,对于洹山这么一块已无用处的“孤地”也兴趣不大……申屠峋便只能屈就于王庭护卫帐前做个狐假虎威的谋士:前半生武艺毒理一朝付诸东流,后半生人前俯仰人后骂名,若不是仰仗有个声名赫赫的师父,恐怕如今昆吾江湖中早就没人记得还有这号人物。
然而去年起草原遭遇蝗灾,昆吾朝廷又不知为何关闭互市,北狄王庭与诸帐亲王日子过不下去,便只得挥师南下,按照“打秋草”的老传统来向昆吾国要来年的钱粮供奉……已经年过古稀的申屠峋似乎也嗅到了人生中最后一次机会的气息,于狄人军中不遗余力地活跃起来,试图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
申屠峋此番出手,向北狄王庭献上的第一条计策,便是画定贞阳为南下攻取的第一站:贞阳城东联余泽西接蜀地,南下京师也不过旬日之遥,只要拿下贞阳城,整个浊河以南清江以北的昆吾国土,狄人尽可如入无人之境……北狄王庭采纳了他的意见,如是便有了今冬的贞阳之围。
于围城的数个月以来,因为申屠峋的屡屡献策,穆向炎等守城义军也没少吃大亏——比如此人教授狄人在箭支上涂抹狼毒,中箭的守军缺医少药,便只能在疼痛中苦熬等死;比如此人授意狄人弓箭手守候于贞阳与樊阴城之间,待贞阳向樊阴通过铁索传递物资时便用强弓硬箭射落,逼得玄王不得不将两城间的物资传递改到深夜进行……件件桩桩,俱是狼子野心,狠戾非常,令人不齿。
现如今眼瞅着硕虎等人在鲸洲岛上自相残杀,忽雷奔暴跳如雷却束手无策,申屠峋感到自己出场的机会又来了,便适时站出来献言道:“老朽倒是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忽雷奔放开手中早已半死不活的小兵,转向申屠峋道。对于这个说话喜欢故作高深的昆吾人,忽雷奔并无多少好感,但此人毕竟是王兄指名的谋士,又不好当场翻脸,只得压着火气粗声问道。
“此事多半与先前驰援贞阳的那支援军有关,王爷应该知道,那支援军自西境而来,为首便是有‘白帝’、‘毒王’之名的长留城御守景玗。”申屠峋并没有理会忽雷奔满脸的不悦之色,仍旧自顾自慢悠悠地沉声说道,“老朽从一些江湖传闻中,亦听说过不少此人的消息:他是‘西域毒神’独孤陌的得意门生,又是‘鸿蒙刀’景天罡的独子……原本这些也不足为惧,但是去岁他以一己之力抵挡住了鬼戎的万人大军,却是有些有趣的风声透出:传闻他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而那女子手段比之更为叵测,尤擅妖术。”
“娶了个女子?会妖术?”忽雷奔一脸看耍猴似的表情,盯着申屠峋道,“你确定?”
“回王爷,千真万确,不信您可以找人去草原上的戎人部落里打听打听。”申屠峋客气地朝忽雷奔一拱手,接着便把去年从鬼戎那里打听到的什么“射不落吹不灭的蓝火灯”,什么“群马无法通过的城门”,什么“蛊惑人心的妖女”之类件件桩桩……都添油加醋地转述给了忽雷奔,最后又加了一句道,“虽是小道传闻,不可尽信,但老朽以为,也不可不信……否则以老朽愚见,他西境偏僻鄙薄之地,如何能凭空变出一支数百人的夷貊队伍对她忠心耿耿,假意投诚来骗过王爷?又如何能令这正月的河冰破碎不凝?又如何能令这许多精兵勇将失去心智,在那鲸洲岛上自相残杀?”
这一席话倒是正中忽雷奔下怀——此时此刻他正在烦恼如何向王兄回禀又一次的损兵折将,这回申屠峋倒是给了他一个恰如其分的台阶:对方阵中既然有人懂妖术,那这胜负便不是常人可以掌控得了的,输了只能算妖法诡魅可恨,于人于己都不算丢人。
“既然对面城里有人会妖法……”察觉到了申屠峋言下的可乘之机,忽雷奔渐渐沉下心来,捋着下颌胡须道,“那你看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目下对面肯定是早有准备,王爷若是接着攻打贞阳城,必定会再遭埋伏。”申屠峋转头瞧了一眼雪雾之中的贞阳城墙,回眸冷笑道,“但老朽可以保举一人,只要她带兵南下,保管攻取这贞阳城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任何妖术都奈何不得。”
“什么人?”忽雷奔来了兴致,连忙追问。
“天下十一仙,曹莲芝。”申屠峋抬眉露出一丝狞笑,一字一顿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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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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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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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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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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