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下面并不宽敞,顶多也就一间房大小,边上用水泥和红砖垒起来。
估计是因为挨着莲花池子不远,地面上有些渗水,非常泥泞。
四周堆满了骨头,全是人骨。
这些就用不着鉴定了,因为有不少颅骨还在。
只不过这些颅骨非常奇怪,只剩下下半截,头顶骨大都不见了踪影。
下面的部分,有些只剩白骨,但是下颌已经掉了的,也有些脸上还有些干瘪的皮肉,张着空洞的嘴巴,面目狰狞的,还有些已经发黑。
除了这些脑瓜骨之外,其他部位的骨头也是很齐全,只不过都混乱的堆放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除了这些骨头之外,我们还在角落里面,发现了一个机器,非常简单,有点儿像以前秋收的时候,给苞米脱粒的那种手摇机器,铁疙瘩一个。
不过在机器上面,放着几个已经打磨成方块的骨头。
看起来这里就是高蛮子加工人骨的地方了,这些整块整块的骨头,就是用这些简陋的工具,被切割打磨成了一块一块的,这样再拿去加工,很多小作坊的人,就看不出是人骨了。
港城很多小作坊,只要有钱赚,基本上是来者不拒,再者一般人也想象不到,会有人拿着人骨过来让人加工的。
至于那些头顶骨,估计是用来加工成碗什么的,骷髅碗这种东西,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比较值钱的。
地面上除了泥巴,还可以看得出,有不少骨头的碎渣,显然是加工这些骨头的时候剩下来的。
真不知道高蛮子,在这种阴暗潮湿又狭窄压抑的环境里面,加工着这些恐怖的人骨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叶子,你觉得这些骨头是从哪儿来的?太瘆得慌了。”四周弥漫的死亡气息,让我也有些不安,忍不住问叶子。
叶子摇摇头,“不知道啊,太邪性了,这得上哪儿找这么多死人骨头啊?现在不都是火葬吗?”
我也没办法,正想从地上捡起一块骨头看个究竟,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制作邪骨的,鬼知道会不会咬手,还是老老实实的从身上掏出红纸和龙裁,剪了两个包袱葫芦。
剪好之后,递给叶子一个,然后用包袱葫芦包着一块骨头,捏起来,忍着恶心,在手电的光线下面仔细观看。
骨头脏兮兮的,发黄,上面还带着一些黑色,凑近了看,能够看出上面还带着丝丝裂痕,表面也有一些地方带着近似铁锈的褐色。
我的脑海里面猛得蹦出一个词,土沁。
这是以前谢竹影跟我提过的一个词。
古董一般有两个主要的源头,一个是世代流传的,一代传一代的那种,另外一种就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明器(也叫冥器)。
从地底下出土的这些明器,因为长时间被土埋藏,很多都带着土腥味,上面的锈蚀也已经深入本体,带着特殊的痕迹。
除了土沁之外,还有血沁,也叫尸沁,远离是一样的,埋藏的时候在尸体上面,沾染了血气,沁入本体。
这个骨头上面的铁锈样的痕迹,跟谢竹影描述过的土沁非常像。
加上上面还带着一些风化的痕迹,这个肯定不是新鲜的人骨,倒像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我又看了看地面上那些被锯掉了头顶股的骷髅,个别的上面还带着干瘪的皮肉,已经乌黑发青,但是依稀看起来,不像是短期内能形成的。wWW.ΧìǔΜЬ.CǒΜ
我看得认真,很快又从地面上找到一小块布料,显然是这些人骨头上面掉下来的。
光线太暗,实在是看不清楚具体的颜色,只能看出来是深色,大概不是黑就是蓝。
材质就是那种非常厚实的棉布,不是很完整,不过还是看得出来,是前襟的部位。
我稍稍展开一下,发现这块布料上面,还有一个布带子,但是却没有发现纽扣。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东西明显是寿衣的一部分,而且还是那种很老式的寿衣。
我以前跟着大伯到处跑白事,对于白事里面的种种规矩,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们那边,老人过世之后,都要有孝子穿寿衣,寿衣的材质只能是棉的或者丝绸的,别的材质都不行。
颜色一般都是素色,大多是深蓝色。
这些还好,寿衣跟活人穿的衣服,更明显的区别,就是寿衣都是左衽。以前的人穿的都是袍子,两片衣襟在身前交叠。
活人的衣服都是右衽,只有死后穿的寿衣才是左衽的。
同时寿衣上面不能有扣子,都是用一根布带,把衣服系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能用扣子,说法不一,我们那边的说法是,扣子上面带个子字,用了以后会妨碍后代子孙。
我见过的寿衣,没有几十件,十件八件的肯定是有。
不过这个寿衣的材质,跟我见过的还是有点儿不一样。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寿衣用的布料,一般都是用细棉布,有些有钱点儿的,也用丝绸,但是不管怎么样,再穷的人家,也没有用我手上这种粗土布的了。
这种土布,都是我奶奶那一辈的人,年轻的时候用最原始的织布机,一点一点的纺织出来的。
结实确实是很结实,但是一来比较粗糙,人穿在身上不是特别舒服,二来手工织布实在是太耗费人工,几十年前就没什么人织布了,都是大集上买现成的布料。
现在这种手工的土布,几乎已经绝迹,连织布机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
这东西肯定不是最近这些年的,少说也得上百年以前的东西。
我正寻思着,旁边的叶子脚下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还是金属的,发出当啷一声,在寂静无比的黑暗中,显得特别刺耳,吓了我一条。
我一回头,发现叶子正拎着一个长条的东西发呆。
我正要上去问的时候,叶子抬起头,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鹞子,我想我知道这些骨头是从哪里来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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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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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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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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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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