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把铁锹放下,“我知道了,你们是给我拜年来的。”
我赶紧点头,“对对,拜年来了。”心说这矮子还真有点缺心眼儿,谁家秋天拜年啊……不过也许是人家看见酒嘴馋,找台阶下呢?
磨叽了一会儿,这才和矮子一起进了房子。
隔壁曹德旺媳妇儿估计是骂累了,现在也没了动静。
我进屋前看了看,两家人的房子挨着,但是曹德旺家地基垒的高,四间敞亮的现浇房。矮子这边,地基至少矮了一米多,三间一看就几十年的老平房。
屋子里面乱糟糟的,都是些破烂,臭烘烘的,让人没办法下脚。
进屋坐炕上,矮子已经把酒瓶打开,开始喝酒了。
我赶紧问隔壁曹德旺家的狗是怎么回事,矮子一听曹德旺,眼睛都红了,“他们欺负我,天天欺负我,他们家的狗根本就不是吃了我家的死耗子死的,我没钱买耗子药。”
我点点头。
“曹德旺是王八蛋,他媳妇儿是母王八蛋,早晚我要和他们拼了。”矮子一边喝酒,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平时没少被隔壁欺负。
“他们家会遭报应的,他们家两条狗,昨天另外一条母狗也死了,估计也是吃了死耗子,让他们平时不栓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都欺软怕硬,矮子身上有残疾,脑子也不大清楚,想来平时活得很辛苦。
不过我们也明白了,感情曹德旺两口子骂的,并不是之前那条,而是新死的这条。这两口子也是倒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遭天谴了。
“叔,你还是给我说说他们家的狗吧。到底怎么回事?”我把开了封的红塔山,也给了矮子。
矮子哆哆嗦嗦的点上烟,嘿嘿直笑,“好烟,带过滤嘴的。”
矮子不灵通,但是基本的事情还能讲明白,那只狗活着的时候就不是好狗(矮子原话),只要矮子从他们家门口过,就要扑他。
知道狗死了之后,矮子还开心了一阵子,没想到第二天晚上,那只大狗就回到了曹德旺家的机米厂门口。
也不叫唤了,浑身都是土,咧着嘴。
矮子正好晚上出门,想去小卖部赊点儿东西,被狗看见,直接扑了过来。幸亏矮子还没走多远,赶紧跑回院子,关上院门。
第二天,曹德旺家的狗死了又活过来的事儿就传开了。谁都不知道那狗去了哪儿,矮子说他知道,他白天在房顶上晒苞米的时候,瞅见那只狗,又跑回老坟后边上的土窑里面了。
我想了想,矮子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个地方十里八乡都是农田,现在已经过了秋收,野地里一片光秃秃,藏不住。
我们打听好了地方,就出门打算去村子北面的老坟后了。
刚出门,就看见曹德旺背着一个麻袋,手里拎着铁锹,也往老坟后的方向走过去。
我跟正义哥没声张,跟在后面。
到了老坟后附近,曹德旺开始挖坑,这时候我们才明白,原来是打算埋新死的狗。
这不是在作死吗?之前埋的那条就回过来了,还不知道藏在哪儿准备祸害人呢,又来?
我和正义哥赶紧上前阻止。
曹德旺瞪着阴森森的三角眼,指着我们俩骂,“哪儿来的小兔崽子?管大爷的闲事儿?这片地又不是你家的,我愿意埋就埋。”
得,碰上混不讲理的主儿了。
我苦口婆心的劝,之前的狗埋在这儿就出了幺蛾子,再来万一又出事儿咋整,结果曹德旺一口咬定根本没这事儿,抡起铁锹就赶我们两个。
我也有点懵,这事儿还真就只能劝劝,老坟后这片地,算是无主的荒地,种不了庄稼,村里分地都没人要,曹德旺非要埋,我们两个外乡人也阻止不了。
曹德旺埋了狗之后,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剩下我和正义哥在那面面相觑。
“鹞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曹德旺走远了,把狗刨出来,烧了呗。”我叹了一口气,心里边憋屈得够呛。
既然知道这里是养尸地了,不可能放任不管。
等到曹德旺回了村子,我们两个用手,开始刨坑。
因为是刚刚挖开的土,还比较松软,没费多大功夫,我们两个就刨了有半米深,眼看就要把狗挖出来了,远远的看见曹德旺两口子冲了过来。
“你们两个天杀的短命鬼,没事儿刨我们家二宝干啥?”曹德旺媳妇冲到跟前,两手叉着腰,一副母夜叉的样子,破口大骂。
曹德旺阴沉着脸,“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没安好心,你们俩是哪儿来的?再不滚蛋,我打电话给派出所了,把你们俩拷到局子里。”
本来我和正义哥做这事儿就有点心虚,见到曹德旺媳妇骂得难听,赶紧撒腿就跑。
躲到野地里的柴火垛后边,心蹦蹦直跳,想着刚才曹德旺媳妇儿骂人的嘴脸,一肚子气,真想撒手不管了。
正义哥看到我脸色难看,劝了劝我,“算了,别跟这俩人一般见识,等会儿就晌午了,他们得回家做饭,我们赶紧的吧。”
躲了十几分钟,确认曹德旺两口子走了,听到远远的机米厂的机器开动的声音,我们才又回到了曹德旺埋狗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一看,我鼻子都快气歪了,埋狗的坑又被填上不说,还压了一块大石头。
我和正义哥一边刨土,一边骂着,“还他妈二宝,真当自己是狗了,养俩狗当孩子,什么揍性。”xiumb.com
我嘴里也没好话,当时的农村,养土狗都是为了看家护院,和现在的宠物狗不是一个意思,很少有谁真的把狗当自己儿子的。
费了好大劲,弄得浑身上下脏啦吧唧的,这才又刨到之前的进度,眼看着死狗就要挖出来了,坑底下的土一阵耸动。
我和正义哥反应都快,赶紧从坑里跳了出来。
“不是吧,这么倒霉?这不正晌午吗?”我大声骂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呸,今天真不顺当,又是午时三刻!”我心里一冷,拉着正义哥退后了几步。
完蛋,还是慢了一步,这条死狗,八成又出问题了。
这养尸地看来真的邪性,这才埋进去没一个小时,居然就变化了?
很快,坑底的浮土都被顶开,一直满是泥巴的狗头,从坑里钻了出来,嘴巴里面低沉的呼噜着,两眼通红,口水打湿了下巴上的泥土,散发出一阵腥臭的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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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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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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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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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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