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没想到张姐还能有这份古道热肠,心眼儿其实还不坏。
这个人是张姐的一个远房亲戚,也住在郦城县。
家里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给我看了照片,虎头虎脑的。
正是调皮的年纪,还没上小学,在县城的幼儿园上大班。
因为幼儿园离家里不远,所以平时大人也没怎么上心,有时候忙起来,孩子就自己回家。
说实话,当时的很多私人幼儿园,责任心也不太强。县城里的私人幼儿园,大部分连正经校车都没有,就是一个破面包车,原本能拉六七个人的车子,经常塞进去十几二十个小朋友。
但是便宜啊,五六岁的小孩儿大人带起来挺操心的,一直扔家里,将来上小学的时候,也容易跟不上,大部分还是送到幼儿园去。
孩子丢那天,是个周五。他家里是开超市的,正赶上中秋节,卖月饼点心什么的,特别忙,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就忘了去接孩子了。
因为以前也有过放学后孩子自己回家的情况,所以开始的时候家里人也没上心。
等到天都黑了,这才到幼儿园去找。
结果老师说,孩子的舅舅把孩子接走了。
家里人立马就懵了,孩子他妈家里姐妹四个,这孩子就没有舅舅,八成是碰上拍花子的了。
这一行很早之前就有,一般都是假扮成叫花子,用迷药把孩子迷住,然后拐走卖掉。
一家人疯了一样,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朋友,满县城的找。
当时的年代,还不想现在,到处都有监控录像,找了几天,一点音信都没有。
孩子他妈天天以泪洗面,后悔不应该没有去接孩子。
家里人也是相互埋怨,眼看着一个原本还不错的家庭,就这么要家破人亡了。
我听张姐讲的时候,心里一直揪着。
我这人其实啥事儿都挺看得开,算不上热情,感情有点冷淡,可能跟我从小成长的环境有关。
但是有一点,就是看不得小孩子遭罪。
之前为了方国强的小闺女方雪晴,就冲动了一把,险些被学校开除。
要是换了是方志平被他爹切下小指头,我才懒得管呢,爱咋咋地。不过一想到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受这份苦,心里就受不了。
眼下这事儿更是不用说了,等到张姐说完,我叹了一口气,马上答应了。
张姐似乎有点扭捏,支支吾吾的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我听出来了,就问了一句,“张姐你还有啥话,直接跟我说就行,这事儿我管定了。”
“哎呀小萧,我也是看他们可怜,不过他们家的情况呢,虽然是开超市的,但是也算不上大款。还有啊,之前这段时间,为了找孩子,到处登广告,加上别的开销,家里差不多都败光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嘴巴咧开,“张姐你放心,我帮别人忙,也是看人的,这事儿算我义务的,不收钱。”
张姐的语气都变了,“当真?”
我认真的点点头,想到是在打电话,张姐看不到,又赶紧补了一句,“当真,不收钱,这样吧,下午放学你就带我过去看看。”
我之所以没有马上就过去,一个是因为马上要上课了,请假来不及,另外今天是周六,下午就两节正课,剩下的都是自习,我上完课马上过去,也耽误不了两个钟头。
张姐的语气还是很吃惊,赶紧答应我,一会儿就到学校门口来接我,生怕我反悔了一样。
我挂上电话,忍不住笑了笑,张姐这样的人,恐怕一辈子也理解不了我的想法,也理解不了,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不愿意收钱帮人办事儿的人。
放学之后,我到了学校门口,张姐已经开车在门口等我了,我们没有废话,直接来到了丢小孩儿的那家人。琇書網
那家人姓全,小孩儿的名字叫全家宝,听着这名字,我的心就一阵阵的抽抽。这家人的天,怕是已经塌下来了。
孩子他妈一见到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师,你可得救救我家宝宝啊,我家宝宝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我们这么长时间呢,也不知道他饿了没有,丢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外套,这些天变冷了,不知道孩子冻没冻着……”
一边说着,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的眼泪能流的这么凶猛的,根本就没刻意哭,那眼泪自然而然就流成了河。
我赶紧把大嫂扶起来,“您可别叫我大师,我只是一个高中生,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我了解了详细情况之后,知道警方已经在这之前做了很多功课了。
但是依然没有挖掘出什么蛛丝马迹,那个所谓小孩儿的舅舅,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转眼就不见了影子。
但是我还是细心的在幼儿园门口,找了一遍,也跟幼儿园的老师聊了一下。
看得出来,幼儿园的老师也很内疚,但是孩子多,平时的警惕性又不强,责任心怎么说呢,不到二十岁的老师,其实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更是谈不上有多负责。
不过我还是从老师那儿打听到了一些情况,孩子的舅舅岁数大概不到三十,穿的普普通通,也没啥特征,扔在人群里边都找不到那种。
但是说话的口音,却不是郦城县本地人。
我们那边,虽然是华北平原,严格来说都是北方方言片区,不像很多南方地区,相邻的两个县的人,方言都没办法沟通。
但是仔细听起来,不同地方区别还是挺大的。
港城一带的口音,带东北腔,关里关外就隔着一个长城一个关口,说话口音区别不大。
郦城县和港城稍微有点区别,说话口音比较哏。
旁边几个县,区别就更大了,尤其是碣石、永平一带,包括临近的唐山几个县,典型的方言岛。
所以是不是本地人,从口音上还是听的出来的。
那个所谓小孩儿的舅舅,说话就带着京城一带的口音,儿化音特别重。
看来是外地人啊,这个就真的有些麻烦了,因为如果不是本地人,那么拐了小孩儿,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卖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而且是一旦得手,马上远走高飞,买家通常早就联系好,再想把孩子就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些外地人还没走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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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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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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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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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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