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挠头,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说过,是另外一个镇子下面的小村子,但是没去过。
实在不知道接什么话,只好听老班继续说下去。(以下涉及的真实地名,与本故事并不相关,大家不要瞎联想,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我就是打铁营人。”老班扶了扶眼睛,我似乎看到眼睛后面,精光一闪。
接下来,老班给我讲了一段以前的掌故。
和我们那边很多村子一样,最后一个字大都是营、寨、屯、庄,听着就透出军事重镇的调调。
这个打铁营也不例外。
山海关附近,明代的时候,驻军特别多,相应的,为军队服务的人也很多,其中少不了的一拨人,就是铁匠。
关城要塞之地,兵器盔甲,总需要修补,铁匠的活计也特别多,慢慢的就聚集了一批铁匠铺。
铁匠铺选在一条河边,古代叫榆河,估计听说过的人不多。
但是到了现代,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就比较有名了,叫戴河,没错,就是北戴河的那条戴河。
只不过打铁营是在戴河的上游,北戴河是在戴河的入海口北侧。
到了后来,山海关的军事地位有所下降,清朝的时候,关内关外都是一个国家,除了封锁移民之外,没有了国防的功能,铁匠铺也慢慢衰落了。
光靠着给十里八乡修个铁犁、打个锄头,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但是偏偏这些铁匠种地又不擅长。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很多人仗着自己祖传的打铁手艺,改了行,要么做补锅匠、要么做了银器匠。
当年跟着驻军一起到山海关这边来的铁匠,有很多原本不是北方人,是跟着戚继光戚少保一起过来的义乌兵。
这些人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打造出来的银器,比北方那种五大三粗风格的银器细致得多,所以很受欢迎。
这种新月牡丹梳,就是打铁营银匠的特色,别的地方一来银匠少,二来没这手艺。
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银饰越来越少了,打梳子的人就更少了,只有几个老辈儿的银匠还会这手艺。剩下为数不多的银匠,也只会打个镯子、银镏子(戒指)之类的。
老班家里一个亲戚,就是老一辈的银匠,小时候,见过他打这种形状的梳子。
我的眼睛都瞪圆了,没想到居然在老班这儿得到了一点线索。
“老班老班,你们村儿现在还会打这种梳子的老银匠还有吗?”我一脸兴奋的问到。
老班低着头,眼睛从眼镜上面的缝隙里瞟了我一眼,“你想干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没什么,我就打听一下。”
老班点了点头,“有倒是有,不过也就剩下那么一个喽,估计再过几年,打铁营连银匠都找不到了。”
“还真有啊,那他叫什么,家住哪儿?”我更激动了。
“滚回去好好上自习,我看你就没心思在学习上!”老班见我还问,马上拉下脸来。
我见没办法再问,也只好怏怏不乐打算回教室。
“等下,把梳子拿走,是个好东西,留着吧,别想东想西的。”老班说了一句,把梳子递给了我。
我回到班里,脑子还想着这个事情。
虽然老班最后也没说到底那个银匠是谁,但是信息已经够多的了。打铁营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村子,两三百户人家,互相之间都沾亲带故,只要有心打听,不难找到。
既然谢竹影还有个几天才能回来,趁着这个机会调查一下银梳子,也挺好的。
不过眼下还有个麻烦事儿,那就是不好请假。
一晚上的自习课,我几乎都在扯头发,小杰都看不下去了,“鹞子,再薅头发,你就跟老班一样英年早秃了。”
“哎,我想请假,但是没借口啊。”我愁眉苦脸的说。
小杰眼睛一转,“那还不好说?请假这事儿我擅长啊。”
“快说,怎么弄?”
“不要那么实心眼儿,找校医老王头,塞两包红塔山,开个病假条完事儿。”小杰眨眨眼睛,显然这个套路已经烂熟于心了。
我伸伸大拇指。
一下晚自习,我就疯了一样,冲到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条红塔山,趁着校医老王头还在值班,又跟门卫说我回教室拿东西,进了学校。
住校生要上三节晚自习,所以校医也要值班到晚上十点左右,老王头正眯着眼,在校医室打瞌睡呢。
事情办得特别顺利,老王头儿看来也不是第一次接这种生意了,收了烟之后,非常贴心的给我拿了十来张假条,每张上面都签好了字,想写什么理由自己填就行。
我怕老班认出我的字迹,麻烦老王头填了几张假条,回到教室,让小杰帮我请假,然后急匆匆的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找了一辆车,直奔打铁营而去。
大概半个多小时,车子就开到了打铁营。
昨天听老班白话,说这地方以前的时候,沿河大小几十家铁匠铺,晚上都红光漫天。但是现在,这些铁匠铺早就不见了踪影,只不过是一个华北平原上普通的小村子罢了。
车子在戴河边上停下,北戴河虽然有名,但是戴河真的只是一条小河,估计在南方同学看起来,连个河字都名不副实,一条大一点的溪水罢了。
不过景色倒是不错,白杨垂柳,绿树掩映。
一进村子,我就开始找供销社。
供销社就是现在的小卖部,基本上,农村的小卖部就是全村的信息中心,不光是卖东西的地方,平时村里人闲了,也愿意到小卖部去唠嗑闲聊,打发时间。
供销社的位置很好找,房子还是那种二十几年前的石米外墙,灰不拉几的,顶上贴着一个掉了漆的五角星。
进门我就知道找对地方了,里边不少老头儿,抽烟的抽烟,下棋的下棋。
我先买了两包烟,买了东西之后,才好和老板套话。
但是这个老板却不是本村的人,而是迁进户,北边山区修水库,移民过来的,听我打听老银匠,直摆手,连说不知道。
但是一边下棋的老头,却接过了话茬。
我一看有戏,赶紧递烟,帮老头儿点上。
花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就从供销社出来了,果然村里的老银匠,还在世的,就剩下一位了,姓吴。
我们老班也姓吴,八成都是亲戚。
位置就在戴河边上,村子不大,没几分钟我就找到了。
这是三间里土外洋的平方,有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门口,临街的地方,搭了一个石棉瓦的小棚子,外边还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修理钟表几个大字。琇書蛧
是不是搞错了?不是说银匠吗?怎么是个修钟表的?
老吴头人就在这棚子里晒太阳呢,戴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拿着报纸,旁边小凳子上放着一个搪瓷茶缸,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不过看起来生意可不怎么样。
我凑过去,叫了一声大爷,地上一根红塔山。
老头儿抬眼看看我,接过烟别在耳朵上,上下看了看我,“你要修手表吗?”
我摇摇头,“不打,我就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头儿没说话,端起茶缸喝了口水,又继续看起报纸来,看来是不打算搭理我了。
我被噎了一下,赶紧又递上一根烟,“大爷,我不是找您逗着玩儿的,是真有事儿打听,您会打首饰吗?”
老头儿把烟卷叼上,我赶紧摸出火机,帮大爷点着。
长长抽了一口之后,老头儿这才点点头,“我专业打金银首饰的,业余修钟表。”
看大爷这意思不再装酷,我赶紧把银梳子掏出来,“大爷您给看看,这东西您认识吗?”
老头接过银梳子之后,眼神儿一亮,我就知道算是找对人了,这事儿有门。
然后我就听到了之前听过几次的话,“这东西你哪儿来的?该不是挖坟掘墓整出来的吧?看你年纪轻轻怎么不学好呢?”
我赶紧解释,“大爷,可不敢,我是县一中的学生,这是我在我们村儿山上捡的,我听我们班主任吴XX(隐去真名)说,您老对这东西有了解,特意过来找您问问。”
老头儿这才缓了缓神色,“吴三胖子啊,那是我侄儿孙子,你是他学生?”
我脸一黑,心说班主任这辈分儿够小的,连连点头。
老头这才仔细看起来,当看到秀莲两个字的时候,手上一抖,银梳子差点儿掉下来。
“你说你是在你们村儿山上找到的?你是哪个村儿的?”老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九儿涧的……”其实我们村叫九里涧,很个性的名字,和那些营啊寨啊的不一样,透着文艺气息。不过本地人说话,儿化音特别重,对外都直接说九儿涧,大家也都懂。
“怎么大爷,这梳子您还真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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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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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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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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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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