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的,就是能让棺材抬不起来的三字令。琇書網
很快,我就找到一条记载,依然是在批注里面出现的,曲牌是《幽冥怨》,也叫《压金棺》。
“黄泉紧,幽冥怨,恨殊途,压金棺。”
意思很明白了,就是挑动阴魂怨气,让棺材抬不动。
说起来有点可怜,这个三字令,最早的用途,其实是鬼唢呐匠人出于无奈弄出来的。
以前的唢呐匠,地位不高,主家也就管顿饭,给点辛苦费,要是没有对台戏,也没什么赏钱。
所以鬼唢呐匠人就出了这个一个歪点子,用这首三字令让棺材抬不动,然后向主家索要报酬,之后再吹普通的曲子,怨气散尽,自然就一切顺利。
不过不是每个即将入土的人,都有怨气,大部分人还是走得挺安稳的。
所以这幽冥怨,其实是引来附近有怨气的孤魂野鬼,附在棺材上。
知道了前因后果,这解决的办法也就有了。
到了晚上,我吃了点东西,用红纸剪了几张阴阳剪。
农村的白事上,纸活儿很多,讲究也很多。有不少要贴在棺材上面的剪纸,被称为寿材花。
不同的地方,寿材花不一样,一般来讲,棺材头要有五福捧寿,棺材尾要有莲花,表示死者脚踏莲花,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我剪的这两个,也是常见的题材,是一对童男童女。
通常寿材花里面的童男童女,被称作顺心顺意,取个好彩头,都是贴在棺材前面。同时棺材前面还要贴一个门,这个门还要留一条缝,以前的人认为人的灵魂,可以通过这条缝进出。
不过我剪的这个,和一般的顺心顺意不太一样,虽然也是童男童女,但是手里面却拿着东西。
童女手里拿的是铜镜,童男手里拿的是铁鞭。
这两样东西,一阴一阳,都是驱邪避凶的,童男贴棺材头,童女贴在棺材尾。
我是趁着夜里,唢呐班子的人都撤了,悄悄过去贴的,毕竟是在陈左家里,方便一些。
做完这些,我又找了粉、绿、蓝、紫四色纸,叠在一起,剪了一刀纸钱,让陈左在灵棚的火盆里面烧掉。
虽然老支书走得安详,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烧一刀压魂纸。
还没完,最后一道布置,是避殃纸。
殃这个字,很有意思。
常见的解释,是灾祸、危害,而且是那种刚冒头的灾祸。
不过在巫术当中,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殃,是死人闷在心里的最后一道活气,是生人精魂的所在,这道气透过尸身散发出去就会化为阴风。
避殃纸,就是遮挡这种阴气的阴阳剪,也属于禳字术。不过这种纸剪完了之后,不像其他的剪纸,要贴在大门或者窗户上,而是要用碗,扣在特定的位置。
很快,我就在陈左的院子前后左右,布置好了避殃纸。
都做完之后,我这才回到陈左替我准备的房间。
夜深了,不过我还没睡,耳朵里面听到四周安静下来,也不开灯,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掏出龙裁和红纸,准备我今天晚上最后一个阴阳剪作品。
第二天一大早,陈右就带着唢呐班过来了。
没多大功夫,乡亲和其他亲朋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
今天的人到的比昨天还多,一方面是因为今天是出殡的最后一个日子,明天就是老爷子的头七,要是今天还出不了殡,那陈家笑话就大了。
另外一方面,昨天陈左两兄弟的争吵,很多人都听见了,村里人对老支书留下的海田怎么分配,都比较感兴趣,所以不少原本不沾亲不带故的乡亲,也都来听听信儿。
唢呐班子的人一进来,就开始吹奏,不过今天吹的,都是一些寻常的曲子。
那个三十几岁的唢呐匠,显然注意到了棺材头尾上面新贴的剪纸,不住的张望,有些心不在焉。
没过多久,请来抬棺材的“八仙”也到了。
陈左过去招待一番,又是递烟又是端点心,招呼得格外殷勤。
随着大知宾一段起棺辞,八个汉子,再次抬起棺材,一起用力。
棺材起时,唢呐声也随之响起,知道了《幽冥怨》这个名字之后,再听这曲子,果然阴嗖嗖的,幽怨劲儿十足。
我站的位置,在大门口,很快,就感觉到一阵风在院子外面刮起来。
但是今天这道风,却一直只能在院子门口打着旋,就是进不了院子。
看来避殃纸起效果了。
此时抬着棺材的人,已经迈开了第一步,走得相当稳。
不过我没得意多久,耳边的唢呐声,陡然拔高了一声,更加凄厉,随后耳边又传来细小的咔嚓声。
我低头到处找,结果发现,扣住避殃纸的白瓷碗,居然裂开了缝。
这鬼唢呐居然这么厉害?这么远的距离,竟然可以震裂瓷碗。
瓷碗裂开后,显然避殃纸已经挡不住旋风了,门口的旋风带着落叶和尘土,向院子里刮去。
眼看旋风已经要刮到棺材上,却突然一停,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一样,再也没有办法前进。
抬棺人已经走到大门口,唢呐声又变调了,声音变得低沉呜咽。
那股旋风开始围着棺材转圈,虽然抬棺材的几个人没有注意到,我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旋风转到了棺材后面,似乎想向棺材上冲过去。
但是和之前在棺材头发生的情况一样,还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棺材头尾贴的阴阳剪童男童女,随着风微微飘动,但是却牢牢的粘在棺材上。
我又看了一眼那个唢呐匠,腮帮子像是含了两个铁球一样,圆滚滚的,脸上憋得通红,唢呐声音几乎要撕裂云霄,但是那股旋风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前进一步。
终于,老支书的棺材还是顺利的出了院门,八个人的脚步也不见沉重,走得很稳。
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
陈右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冲到唢呐匠身边,唢呐匠终于颓丧的放下了唢呐,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脸色转瞬间从红色变得刷白,拍了拍身边一个年轻小伙子的肩膀。
小伙子一脸心疼,扶着唢呐匠,唢呐匠却推开了他,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小伙子点点头,也从腰间拿出一把唢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声音透亮凄凉,虽然没有之前的中年人吹得那样厚重苍劲,但是却更多了一点激昂的感觉。
不过他吹的调子,却不再是《幽冥怨》,而是最常见的《大悲调》。
我总算放下心来,看来这个鬼唢呐的传人,是认输了。
中年人的眼光在院子里的人群中来回扫着,没多久,就盯上了我。
我们的目光相遇,显然,唢呐匠已经发现是我出手了,不过很奇怪,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更让我惊讶的是,唢呐匠的眼神里面,没有我预料中的那种怨毒的神色,而是一种惋惜和无奈。
随后唢呐匠转过头,坐在灵棚的一角发呆。
年轻的小伙子,则一路吹着唢呐,跟着出殡的队伍,出门去了。
我不太放心,也跟了出去。
但是这一路上都没出什么意外,老支书下葬得也非常顺利。
老支书的坟地比较远,抬棺人走不快,等到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陈左安排好了亲朋之后,马上过来找我,一脸兴奋的跟我说,“萧大师,你真是神了,今天真是太顺利了,老二也不闹腾了,我真得好好感谢你。”
一边说着,一边趁人不注意,塞过来一个纸包。
看大小我就知道,里面肯定是钱。
我没拆开,手上捏了捏,差不多得有五千块。
心里一喜,这钱赚的还真是快,也就一天多的时间,就有几千块入账,看来苏老板再给我介绍几次生意,我修复《龙裁阴阳六道》的钱就能凑得七七八八。
陈左高兴,客套着请我留下吃晚饭,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下倒是陈左稍微吃惊了一下。
他真的就是客气一下而已,没想到我真没客气,不过也就一顿饭,知道我有本事,陈左巴不得和我多亲近一下,安排我坐在里屋一个清净的角落。
陈左家人还很多,不是出完殡白事就办完了,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乱糟糟的,我瞅了个空,溜达到院子外面,想顺着村里的路,去海边看看。
刚走几步,还没到村口的,就有两个人拦住了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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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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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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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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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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