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之间,出现在场中。这场中之人,哪个不想一睹他的风采?
厅上厅下以及厅外大堂中的人都伸长了脑袋,争相观摩,但见那陈子扬长身玉立,站在厅下,一袭黑衣遮的密不透风,想必是阴鬼难挡阳气,所以采用的庇护措施,以至于他的五官面目无人能够看清楚。
我以灵眼去看他的气,却发现就连他的气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遮盖住了。以我的道行,竟然无法看清!
我不由得暗自心惊,阴间第一大鬼国的国主,果然是非同寻常!
日游神、夜游神出入阳间,靠的是昔年酆都大帝赋予阴司官员的界遁术,这陈子扬不是阴司官员,却能自由出入阳间,岂是小可?
而且,在陈子扬现身的时候,陈天佑、爷爷、陈弘道、陈汉达、陈汉隆以及坐在蒲团上的其他麻衣陈家中人,全都肃然而立,然后匍匐跪倒在地--这也证实了我先前所想,陈子扬确实是麻衣陈家的先祖,否则陈家的人不会如此凝重!
见此情形,我自然也不敢再站着,虽然我算是过继到陈家的人。但既然过继来了,那就是陈家的人,陈家的老祖当前,我怎么还敢直挺挺的站着。
于是我也跪倒在地。
场中其余众人,包括天符隐界中的宿老,也全都站起了身子,垂首而立。以示对陈子扬的尊崇。
就连义兄也躬着身子,不敢直身。口中道:“任你为十五万阴军都督,节制各路阴军,不得有误!”
“是!”
陈子扬飘然上前,无声无息,猿臂轻舒,从江灵那里接过都督印——陈子扬的都督印却又与我不同,看上去似乎是纸,却显然又不是纸,想必是阴鬼不能用阳物。
“妈妈,怎么爷爷、太爷爷他们都跪着?”
就在这一片肃穆凝重的气氛之中,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却是沫儿看见陈弘道、陈汉生、陈天佑等人都跪在地上,忍不住奇怪,发问了。
“那是因为老祖来了!”江灵道:“沫儿,快,也拜一下陈家的老祖!”
“老祖?”沫儿睁大了眼睛。看着陈子扬,道:“老祖长得什么样子?老祖怎么不露出脸?”
“乖乖孩儿,来,让老祖瞧瞧。”
那陈子扬看着沫儿,似乎是极为喜欢,伸手一招,那沫儿立时便飞在了空中,下一刻,就落在了陈子扬的怀中。
沫儿倒也不怕,伸手就去抓陈子扬的衣袍,想要把陈子扬的脸给露出来,陈子扬“哈哈”一笑,抱着沫儿走到了边上,道:“元方,你继续点将,这孩儿,我抱抱。”贞团状扛。
“是。”
义兄应了一声,然后略一清嗓子,口中又喝道:“陈玉璜!”
我心头一震,陈护法也在么?
惊愕中,一道身影陡然显现在空中,飘然落下,与陈子扬出现的情形一般无二!
场中众人再次骇然——只见来者身量极高,松形鹤骨,脚踏乌履,腰悬酒壶,身穿一袭褐色长袍,也遮住了五官,不见面目。
他朝着义兄一拱手,义兄慌忙又躬下了身子,陈天佑、陈汉生、陈弘道等人依旧是跪着,不敢起身--这正是陈护法,也即陈玉璜——陈天佑的亲生父亲!
义兄恭敬而不失威严,道:“任你为十五万阴军都督帐中军师,负责各路阴军行军军情、军机!不得有误!”
“是!”
陈玉璜也上前从江灵手中接过了军师印,退到陈子扬身边,躬着身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看举止,十分尊敬--按照辈分来说,陈子扬是陈名城的儿子,却是陈玉璜的太爷爷,陈玉璜在自己太爷爷面前,也只能点头哈腰--陈子扬听陈玉璜说话,也不过是漫不经心的“嗯”了几声。陈玉璜有心也要逗逗沫儿玩耍,陈子扬却不给他机会,陈玉璜在一旁干看着,很是郁闷。
陈天佑站起身来,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陈玉璜身边,也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说着什么话,陈玉璜在陈子扬那里得了冷遇,把教训起儿子来,指指点点的,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隐隐约约中好像有几句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要是陈家的人都跟你一样,早绝后了!”陈天佑唯唯诺诺的,只能“是、是、是,父亲说的是,儿子有罪,儿子不孝”,哪里还敢顶嘴?
陈汉生见状,本来是要过去的,看见陈天佑被训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的,哪里还敢去,这时候赶紧站起来身子,正襟危坐,装模作样的在听义兄说话。
陈弘道也跟着陈汉生学,陈汉达、陈汉隆自然也不敢过去,一干平素里都威风八面、德高望重的老头子,此时此刻都乖得像学前班的学生。
那料陈玉璜说上瘾了,觉得只训儿子不爽,得叫来孙子、重孙子一起,便朝着陈汉生、陈弘道等人喊了一声:“你们几个兔崽子,过来!”
陈汉生胡子一抖,眼皮颤了颤,假装没有听见。
陈汉达和陈汉隆也装眼花耳聋,都跟着陈汉生正襟危坐,不动声色。
陈弘道拽了拽爷爷的衣角,道:“爹,你爷爷叫你呢。”
陈汉生立即朝陈弘道怒目而视,陈玉璜已经骂道:“你们几个都聋了是不是?!滚过来!”
这下可装不成了,陈汉生、陈汉达、陈汉隆还有陈弘道,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不料,沫儿却不乐意了,嘟囔道:“老祖,他声音好大,还凶我爷爷!”
陈子扬一听,这还得了,小祖宗不高兴了,登时骂陈玉璜道:“老子在这里,你狂什么狂?!”
陈玉璜一缩脑袋,赶紧说:“孙儿有罪,孙儿有罪。”
陈天佑、陈汉生等一个个笑得胡子乱抖,嘴都歪了。
义兄在旁边看着陈家的这一群活宝,一时间有些发愣,沫儿又发话了:“我还要听爸爸点将!”
“元方,干什么呢?!”陈子扬叫道:“点将啊!这孩子,都封帝了,还糊涂成这样,尽耽误事儿!”
义兄:“我……”
咳嗽了两声之后,义兄道大喝一声:“慕鸿飞出列!”
“在!”
一朵莲花凭空乍现,飘在厅中!
刚才还在因为陈家祖孙逗趣而莞尔的众人,又被唬了一跳!
只见七宝莲座之中,轻飘飘跃下一个人影,浑身绿袍相裹,跟陈子扬一般无二,也是裹得密不透风,五官一概不显,但是只看身量,我便能认得出,这就是慕鸿飞!
陈子扬和陈玉璜的出场,都是直接从空中现出身来,什么都不用借助,慕鸿飞还要借用七宝莲座,道行高低,显而易见。
等慕鸿飞站在厅中之后,义兄大手一挥,一阵阴风“嗖嗖”而过,吹得众人遍体生寒,只听义兄喝道:“王树梓!娄雨谏!席环幻!金范鸿!温良!龚谦!萧让!杜诚!钟馗!柳含烟!王富曲!无量鬼王!大诤鬼王!散殃鬼王!狼牙鬼王!现身!”
“呼”的一声轻响,阴风之中现出十五个身影来——这十五个鬼将,法力比慕鸿飞又要弱上一些,因此是被义兄用**力拘来的——那娄雨谏、席环幻、金范鸿都是王树梓的属下,分管老阴山和黑水河的山兵、河兵;龚谦、萧让、杜诚都是温良的属下,日游神中的翘楚;那柳含烟和王富曲却是钟馗的左膀右臂;大诤鬼王、散殃鬼王和狼牙鬼王又是无量鬼王属下最有势力的三个,因此被义兄一并拘来!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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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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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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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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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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