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刚才那一声喊,是来自于义兄陈元方。
那张人脸也是他的!
义兄真是好大的本事!
神通居然能运转到这里来!
感慨之余,这也让我坚信了司马貌的说法,义兄确实不是不问世事的,而是阴阳两界的大小事务,他几乎全都知道!
甚至随时随地都能插上手来!
就好比刚才,我沉浸在幻象中不能自拔,就被元方义兄硬生生给掐断了!
既然义兄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去亲自除掉青冥子,还非要我来做呢?
那义兄的目的究竟何在?
我一时有些迷茫了。
“嗨,兄弟!你好!”
我正在胡思乱想,身边一声喊,打乱了我。
我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穿衬衫,面戴眼镜的斯文男鬼站在我的身边,朝我笑了笑。
这还是我上望乡台以来,遇上的第一个有心情跟我搭讪的鬼,我不由得仔细端详了他一番--这男鬼的眉眼看起来,倒也是好相貌,不是恶鬼形容,也不是凶相,年纪看起来也不大,挺年轻的,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这么早死。
我也朝他一笑,道:“你好。”
“想家了吧?”那男鬼道:“思念亲人了吧?”
“是啊。”我点点头,道:“站在这望乡台上往下看的,哪个会不想家呢?哪个会不思念亲人呢?”
“说的是。咱们这些鬼魂,一个个前来地府报到,没有一个不是对阳世的亲人十分挂念的,尽管那些可恶的鬼兵对咱们大声呵斥,严词怒骂,咱们还是强忍着屈辱,努力的登上了望乡台,最后遥望一下家乡,再大哭一声,才会死心塌地继续前行,去喝那孟婆汤啊。”斯文男鬼十分健谈,侃侃说道:“我听说着望乡台正是阎君们体谅鬼魂们思念阳间的心情,特意给鬼魂们谋的福利,建的高台。可这是福利,也是苦啊。正是那些老话说的好--望乡台上鬼仓皇,望眼睁睁泪两行。妻儿老小偎柩侧,亲朋济济聚灵堂!真是凄凉啊。”
我看着那男鬼,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说什么,只能是符合着点点头,道:“是,是,说得好,说得对啊。”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那斯文男鬼问我道:“咱们认识一下?”
“我……”本想说出来真实姓名呢,突然间又想起司马貌的话,防鬼之心不可无啊,这男鬼的相貌虽然看起来不坏,但还是要防备一下,小心一下才好,于是我胡乱起了一个名字,说道:“在下姓贾,叫贾树。树木的树。”
这名字协同“假说”,我就是在假说。
“哦,贾树兄弟。”那斯文男鬼点点头,说:“我叫卢方。”
说着,他伸出手来,要跟我握手,我也只要伸出手来,跟他握了一把。
卢方道:“兄弟,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哦?”我稍稍愣了一下,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那卢方左右看看,见挤上来的鬼都是看着望乡台下痛哭,根本没有谁管我们两个。
司马貌和白雪也没有来找我,估计是知道我在望乡,所以没来打扰罢了。
那卢方便低声说道:“我听可靠的消息说,如果在望向台上,看见了自己的尸体之后,就赶紧跳下去,就能够瞬间还阳!那就不用死了!”
我心中一动,脸上不动声色,问道:“哦?这消息是真的吗?”
“这消息千真万确!”卢方又说:“所以,我计划从这上面跳下去!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看见自己在阳间的尸体呢?”
“看见了。”我道。
卢方又问:“那兄弟你的尸体有没有被损毁呢?”
“没有。”我摇了摇头。
卢方大喜道:“这就太好了!我的尸体也还好好的呢!怎么样,兄弟你有没有胆量,和我一起回阳间去?”
“嗯?”我脸色一变,道:“这怎么能行呢?之前来的时候,都已经登记过姓名籍贯了,而且据我所知,不能写假的,只要一写假的,那登记薄上就会显示出来,到时候会有重罚!会被打落地狱去。既然都登记过了,再从望乡台上跳下去,稍后他们再一核实,没有这个鬼了,就会再到阳间抓来。到那时候,不仍旧是个死吗?何苦多来一遭?”
卢方嘘了一声,道:“我得了个好办法,可以让登记薄上的名字消掉。”
我心中一惊,仔细的看了看这个“神通广大”的卢方,道:“什么办法?”
卢方道:“咱们会去之后,如果活了过来,临到晚上,先不能睡,而是装作是睡着了,等鬼差再来锁魂的时候,他们会带着登记薄来的,到那时候,你把手伸进嘴里,沾一口吐沫,快速的在那登记薄上一抹,就什么都没有了,鬼差也没办法再来抓你了!”
我又惊又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在阴间认识的有关系。”卢方道:“消息绝对可靠!怎么样,你干不干?”
我狐疑的看着他,道:“你为什么要拉上我呢?”
“说实话……”卢方低声说道:“我自己走比较害怕,带上一个,结伴而行,心里就踏实多了。你难道不想还阳吗?”
我摇了摇头,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死了,那就按照死的来呗。”
“哦……”卢方失望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啊,兄弟你还真是豁达!那我就一个人往下跳了!不过,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出卖我啊。”
我见这卢方是真的要往台下跳,不由得劝慰他道:“你听得消息估计有错误。我也听说了,而且是听了阴司的官员说的,从这望乡台上跳下去,只是有很小的可能会还阳。还有可能摔死在望乡台下,你看那些刀刀叉叉的,多锋利。还有可能会错入轮回中去,不稳妥的!万一变了畜生可就倒霉了。”
“我有办法!”卢方道:“你就相信我吧,十拿九稳,绝对还阳!否则,我也不会跟你说了。”
“算了吧。”我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冒这个险了好。兄弟,我也劝你老老实实的往下走吧。万一消息有误了呢?”
“不会的。”卢方固执道。
“那我也不敢。”我笑了笑,道:“我生来就胆小。”
“好吧。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啊。”卢方伸出手来,苦笑一声,道:“你是我在阴间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再次握握手,然后说再见吧。当然,也有可能永远不再见了。”
“我还是觉得你太冒险了。”我说着这话,还是伸出手来,跟他握了一下。
“兄弟!”
就在我们两个的双手握在一起的时候,鬼群一阵散开,司马貌和白雪突然挤了进来,朝我喊了一声。
司马貌道:“你怎么看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看够呢?”
白雪也道:“对啊,我们在外面等你半天了!快走!”
司马貌说着,目光不经意间转向了卢方,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竟似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
司马貌飞快的朝我跑来,同时嘴里喊道:“兄弟你放开手!快过来!”
我刚刚一愣,就见那卢方的脸,突然狰狞起来!他的嘴角也带着一丝毒笑!
我心中一惊,我们的手,还握在一起!xiumb.com
而他的手,原本是无力的,此时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大力!
我急忙要扯手,那卢方却握的非常紧,口中喝道:“陈归尘,跟我走吧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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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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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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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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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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