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水是淡黄色,看上去波涛滚滚,却偏偏什么声音都没有。
河岸宽阔,河水深不见底,两岸之上,架着一条河桥!
河岸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忘川河”!
桥下也立着一座石碑,上面也是三个大字:“奈何桥”!
我吃了一惊,回顾白雪道:“这就是忘川河和奈何桥?”
“对。”白雪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忘川河和奈何桥。”
我有些惊悚的看着那滚滚流淌的黄色河水,问白雪道:“你不是说这里面的河水,都是两界中的人和鬼流下来的泪水吗?怎么这颜色会是黄色的呢?人的眼泪可是透明的,难道鬼的眼泪是黄色的?”
“你又不是没有流过泪。”白雪瞥了我一眼,道:“刚才要进鬼门关前,我看见你偷偷擦了一把泪,别装,这里没有风沙,迷不住你的眼睛——你见过自己的泪,也该见过慕芊芊的泪,是黄色的吗?”
我略微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道:“不是,也是透明无色的。”
“那不就对了吗。”白雪道:“所以这忘川河里的黄色,不是泪水的颜色。”
我道:“那河水为什么是黄色的?”
白雪道:“如果你把红色的血,掺进了无色透明的水里,那会变成什么颜色?”
我一愣,随即猛然醒悟,惊愕道:“你,你是说这忘川河里有一半是泪,另一半,是,是血?”
“你总算还没笨到家。”白雪道:“血和泪,往往都是交织在一起的,有血没有泪,有泪没有血,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不是吗?”
我沉默不语,看着那忘川河,突然有种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的惊惧感觉!
我忍不住又问白雪道:“那么这忘川河里的血,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十八层地狱。”白雪淡然道:“日日夜夜都有亡魂在那里受苦受罚,断手断足,挖眼割舌,剖心开腹……那些亡魂的血,全都流到了这忘川河中。”
“可是,可是……”我听得浑身一颤,喃喃道:“这河水中为什么没有血腥味呢?”
既然过了彼岸花开的黄泉路,我就恢复了呼吸,可是在这忘川河岸上,看着滚滚而去却无声无息的黄色河水,我却什么味道都没有嗅到。
“是吗?”白雪吃吃的笑道:“你看这忘川河里可都是血啊,你怎么会嗅不到血腥味呢?难道你的鼻子是假的?”
白雪的话音刚落,一股腥臭无比的味道,突然扑鼻而来!
我被这气味迎面一冲,几乎立时作呕,胸中一股浊气,激的我狠命的咳嗽起来,几乎把肺都要给咳穿了!
“哈哈哈哈……”白雪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道:“笨蛋,怎么样,闻到血腥味了吧?”
我赶紧又闭住了呼吸,平息了好一阵,才把心情给稳定下来,我朝白雪怒目而视,道:“白雪,是不是你又在捣鬼了?”
“我捣鬼?”白雪道:“我能捣什么鬼啊,你自己说的闻不到血腥味,还一脸遗憾的样子,结果闻到了,你又不高兴了,你这心是不是有点贱?”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道:“为什么刚才还没有味道,现在就突然有了?”
“废话真多。”白雪也不跟我解释,道:“你还走不走了?快点上桥!别好奇心太重,小心被自己害死!”
我愣了愣,白雪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奈何桥上走去。
那奈何桥势头极高,建的非常陡峭,走近了一看,竟然连台阶都没有,而亡魂从此桥上过,虽然争先恐后,可是不少鬼魂刚刚上去,就滑落下来,在桥下摔得七荤八素,桥下已经瘫坐着不少鬼魂,正在“呼哧”、“呼哧”喘气,还有的破口大骂,说着分明是在消遣折磨死人嘛!这样的桥怎么能走的成路?ωωω.χΙυΜЬ.Cǒm
我正自诧异,白雪已经拉着我往桥上走了,白雪当先,我在后,白雪拉着我快速的往上蹭蹭蹭走了几步,脚下虽然有些打滑,可是白雪却站的极其稳当,这样连带着我也能走稳了,眼看着就要走到奈何桥中央,前面突然又一声厉喝:“兀那白衣女鬼!放了手,让那男鬼自行走路!”
这话如雷鸣滚滚,震得我双耳嗡嗡乱响,我刚刚一个诧异,就见白雪松了手,“跐溜”一声,我立地不稳,一个打滑,摔了下去!
这一摔,让我从桥面上滚了三圈,才滚落在地上,而且是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了桥下!
“哈哈哈哈……”
白雪在桥上一阵大笑。
桥下面那些曾经被摔惨了的亡魂也都看着我笑了起来:
“哎呀,看看这个笨蛋,比我摔得还惨!”
“怕是起不来喽!”
“……”
我愤愤的站起了身子,向那一群看热闹的鬼证明我还是能起来的--不过,浑身还是一阵酸痛。
“白雪!”我怒道:“你又戏弄我!”
“你这笨蛋!”白雪兀自忍不住笑的,道:“你鼻子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了吗?你刚才没有听到,有个声音要我放手吗?这过奈何桥,只能凭你自己的努力,你自己爬不上来,谁也帮不了你的忙!你看看在桥下面躺着的、坐着的那些鬼,有的已经在奈何桥下爬了几十年了,仍旧是没有爬上来!爬不上来,就不能投胎转世哦。”
“我当然听到了!”白雪的说法,对奈何桥的解释,让我更加气愤,我道:“我又不是聋子!但是你应该是提前就知道这上奈何桥的规矩吧,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拉着我上桥?诚心要看我出丑吗?”
“那我拉着你,你也没有拒绝啊。”白雪笑嘻嘻的,道:“是你自己想要占省力气的便宜,投机取巧,结果摔了个狗吃屎,你还能怨谁?”
这话说的我竟然也无言以对,半天,我才算是又有了说法,埋怨她道:“那你刚才就算是要松手,是不是也该提前告诉我一声?你猛然一松手,不是存心要把我摔下来吗?”
“哎呀!”白雪不耐烦道:“你还上来不上来了?怎么这么啰啰嗦嗦,嘟嘟囔囔的,还说个没完没了了!你还是不是男的?!”
我也不想这样子,只是白雪这死丫头,连番戏弄与我,我实在是一腔怨愤,无处发泄啊。
我仰着脸,伸长了脖子,想去看看刚才到底是谁喊得让白雪松手,结果这桥面实在是太高了,我除了能看见白雪高高在上,别的,一个身影,我都没有能看见。
“你快上来吧!”白雪叫道:“伸着脑袋,瞎胡张望什么呢!”
没奈何,我只好揉了揉鼻子,又缓缓朝奈何桥上走去,结果奈何桥下就有几个鬼魂立即起哄乱喊,道:“又要摔了!又要摔了!”
“快看热闹啊!”
“……”
我瞪了他们几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迈上了脚,刚一用力,结果就是一阵打滑。
用的力气越大,滑的就越厉害!
这根本就上不去嘛!
我仰面看了看白雪,白雪仍旧是稳稳的立在上桥面上的一半高度,朝我笑道:“怎么样?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哦,过了鬼门关不一定就是阳关大道、万事大吉了,后面还有很多关口要过。在黄泉路上,忘川河边,你可以闭住呼吸,不闻那些味道,这已经算是投机取巧了,可不是每个鬼魂都有这份功力的。但是现在,你不行了吧?连个小小的奈何桥,你都爬不上来,啧啧……你还逞什么强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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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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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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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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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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