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出事,我也在场。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德叔有个老友,叫郑卫鸿,外号老郑头,之前一直住在乡下,后来做企业发达了,搬到城里,还在城郊河畔建了别墅。
老郑头有个老婆,叫化芳,她是老郑头的第二任妻子,年纪比老郑头小十多岁,老郑头快六十岁了,化芳才四十六岁。
据说化芳年轻时候长得极漂亮,即便是年近半百,模样也不显老,但是有一天早上,老郑头睡醒之后,叫化芳起床,喊了几声,却不听她答应。
老郑头推了她两把,却觉得化芳的身子硬邦邦的,老郑头心知不妙,急忙去摸化芳的鼻子,这一摸之下,发现化芳的气儿都断了,再一摸脸,面皮冰凉,没有半点热气!
老郑头大惊失色,急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很快便把化芳送到医院,但医生检查一番,却告知郑家,确诊化芳已经死亡,死因是脑溢血。
三天后,化芳的遗体被送到殡仪馆里火葬,按照规矩,老郑头不能随同。除了他之外,老郑头的三个儿子郑景山、郑景岳、郑景麓,以及一个女儿郑蓉蓉都跪在火葬场外,给化芳送别,而化芳的遗体慢慢被推进火化炉里。
这一切本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当火葬场的火化工人按下火化炉的点火键时,出事了。Χiυmъ.cοΜ
点火键按下不到五秒,火化炉里猛然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这声音歇斯底里,恐怖异常,就连隔着厚厚玻璃的郑景山等人都惊得猛一哆嗦,那个火化工人更是吓得腿软脚麻。
化芳居然没死!
郑景山拼命拍打着火葬场的铁门,大吼道:“我妈没死!我妈没死!”
但没有人放他进去,因为即便是化芳入炉时没死,点火键一按下,上千度的高温火焰喷射,用不了十秒,化芳也必死无疑。
化芳就这样被活活烧死了!
这件事情能怪谁?
化芳确实没有了呼吸,老头子当然要把他送医院,老头子没有错。医院接收病人后,经诊断,病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属于医学上的死亡,医生的宣布也没有错。而殡仪馆里接的是郑家人拉来的尸体,烧的也是尸体,按照程序办事,当然也没有错。
可化芳确实是不明不白地死了,而且死的如此之惨!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在化芳被烧死后第二天,老郑头的亲娘郑老太疯了。
郑老太既不吃饭,也不喝水,只是待在化芳生前所住的卧室里,手里攥着化芳的骨灰盒,嘴里嘀嘀咕咕,不停地说:“我还没死,为什么要烧死我?我还没死,为什么要烧死我……”
请医生也不管用,只要有人靠近,郑老太就两眼怨毒,异常狠戾,怒吼连连:“滚开!又想烧死我!”
于是人们都传是化芳怨气不散,侵染了郑家人中身体最弱的郑老太,这个必须要请高人救治,不然郑老太迟早会被冤魂缠死。
老郑头与德叔的交情不浅,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他立即请德叔前去救他亲娘。
我清楚地记得郑老太的可怕模样,花白的头发打着卷散乱地披在头上,一张老脸犹如橘皮一样,皱皱巴巴,颧骨高耸,两腮内陷,下巴尖锐地凸了出来,如同大猩猩的脸颊一样,眼皮上下已经完全是青色,松松垮垮,几欲脱落,已成暗紫色的嘴唇上下张开,两排黄牙恶狠狠地龇着,口水从牙缝里一滴一滴往下落,一团肉眼可见的黑气完全笼罩在她那枯黄的脸上,整个人完全没有生气,只有一双眼睛满是怨毒的闪着亮光,瞪着每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她就蜷缩在化芳生前所住屋子的墙角里,手里捧着一个骨灰盒,死死地抱在胸前。
她背后的墙上挂着一个妇女的大幅照片,黑白分明,正是化芳的遗像,我看那照片有片刻时间,只觉得化芳嘴角的笑意生动而诡异,似乎随时要活过来一样。
我赶紧撇开目光,但化芳的样子却已经深深印入我的脑子里。
德叔看着郑老太,叹了一口气,道:“就不用相别的,但看目中混沌,恶光频现,土陷石出,黑云覆面,就知道中邪已深了。”
老头子郑卫鸿忧心忡忡地问德叔道:“老哥,还能救吗?”
德叔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青木葫芦,这个葫芦里已经再次装满了德叔重新用银杏叶泡制的驱邪药水!
德叔盯着郑老太,低声道:“我先试试再说。”
德叔示意老头子不要说话,然后凑上前去,我紧跟着德叔,站在他旁边,郑老太看见我们接近,喉咙里立即发出一声嘶吼,低低的,如同野兽一样。
德叔拧开葫芦盖,将一口银杏叶水噙在嘴里,猛然朝郑老太喷了过去,郑老太神色一滞,仿佛呆住了,德叔顿时一喜,微微笑道:“还可以救!”
说着,德叔就要从怀里掏东西,但就在这时候,郑老太忽然笑了起来,满嘴黄牙上下抖动,暗紫色的嘴唇扯成两条线,她盯着德叔道:“陈德,你也要害我吗?”
德叔愣住了,他看着郑老太,惊疑不定地问道:“你还认得我?”
郑老太脸上露着诡异的神色,道:“你经常来我们家,给我丈夫行相,我怎么不认得你?”
我心中一惊,想起来这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化芳的,难不成郑老太被化芳附了身?
只见德叔叹了一口气,道:“大妹子,这是何必呢,你既然去了,就安心走吧,难道你非要把你婆婆缠死?”
郑老太忽然狠戾道:“我被活活烧死,怎么会安心去?我要人陪着我!”
德叔嘿然道:“那我就只好不念旧情了,毕竟人命关天,我不能由着你胡来!”
郑老太“桀桀”怪笑道:“你真要驱我?”
德叔冷冷道:“人鬼殊途,道法无情!”
郑老太道:“好,毒手相尊,果然凶恶刻薄!你不念旧情,也别怪我心狠!”
说完这句话,郑老太的眼神变了,她忽然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起来,我心中暗道不好,想撇开目光,但却已经晚了,我的眼睛就像被郑老太的目光锁定了一样,不要说挪开了,就连闭都闭不上,眼珠子也转不动,仿佛有一股大力使劲按着我的头,要把我的脖子给掰断一样,我难受的眼泪哗哗留下,却不能动弹!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只觉体内一股气,凌乱开来,似乎是压抑许久的水之气,骤然发难了!
“你要对铮子下手?”一旁的德叔惊呼一声,然后叫道:“坏了!”
他急忙从怀里摸出一本旧书,翻开书页,从里面掏出几片干叶子放在手掌里,又猛喝一口银杏叶水,喷到叶子上,纵身一跃,已经到了郑老太跟前!
郑老太的身子突然间一转,竟然快的惊人,倏忽之间便已经避开德叔的来势,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郑老太“桀桀”怪笑着,手慢慢完成勾,虚空抓着,嘴里“嘶嘶”喝道:“杀!”
就在这一刻,我的喉咙猛然一紧,就好像被人猛然掐住了脖子一样,我喘不过来气,感觉脖子上有个铁钩正慢慢扎紧,我忍不住把舌头吐了出来,死命地咳嗽着,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郑卫鸿等人吓得不知所措,德叔急忙停住脚步,大叫道:“大妹子,手下留情,他不是我亲儿子,他与此事无关!”
德叔喊着,又迅速冲了回来,把手里的湿叶子猛然贴在我的额头上,顿时,一股温润的凉意从我的头顶开始弥散开来,渐渐地,我脖子上的痛苦消失了,脑袋上的压迫感也没有了,我咳嗽了两声,擦了擦眼睛周围流出来的泪水,看着郑老太,惊惧地往后退了两步。
德叔问我道:“怎么样?”
我道:“没事了。”
就在这时候,郑老太忽然猛冲了上来,只见黑影一闪,德叔正面对着我,悴不及防间,已经被那郑老太抓住双臂,我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去抓郑老太!
德叔也是脸色剧变,奋力一挣,却没有挣开!
德叔是何等样人,六相全功虽然还未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两臂之力,已近千斤,不要说一个老太太了,就算是被一个大汉抓住,想挣开束缚,也不在话下。
但这郑老太的力量竟似是奇大无比,我刚按住她的肩膀,她一甩手,就把我甩到地上去了!
德叔更是被抓住,既不能挣脱,也无法回头!
我挣扎着起来看时,只见郑老太的手指甲几乎要抠到德叔的肉里,而德叔动也不动,嘴里嘀嘀咕咕不停地念叨着,郑老太的脸色越来越狰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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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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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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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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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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