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姚裴忍不住问起了那个令自家公子心中温暖的孩子。
穆潇想了想,便将自己知道我的说了出来。
而他心中那个孩子名叫禘秋煌!
小时候,完全就是一个苦命人,但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去之后,那个名叫禘秋煌的孩子便时来运转。
————
走过数百里的骨地。
一行人终于是走到了尽头,可距离那神光冲霄之处,依旧还有很远。
三天时间,在骨地之中穿梭,也亏得少年眼睛好使,能提前看见远处是否有凶兽或者妖兽。
兜兜转转走了许久,他们终于走了出来,前方是同样是山川之地,可比起身后那令人背脊发凉,心底发寒的骨地,却是要好上不少。
得到了一笔巨款少年,走在最前方。
之前他为了救林秋生几人,也付出了代价,好在他是真的抗揍。
被那头犀角兽顶撞了数次,只是嘴角有点点血迹,并再无伤势,经过这三天的时间,早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之前他还担心这些人不会兑现诺言,其实林秋生、余幽微几人本来是不想给的,可奈何少年也不是善茬,雷厉风行,竟是直接以余幽微的性命威胁。
正所谓是人穷志短,珞惊羽纵然是心中有天大的梦,也得先有钱吃饭才能再谈及其他。
山川诡异,白骨并地而起,一路走来,少年始终没有再与他们说过一句话语,只是警惕的观察这四周的动静。
看到眼前景象,这才微微送了一口气。
但也让几人疑惑的是,这里的天气与外界完全不同。
在南靖城的时候,可是冬天,而他们现在经过了骨地之后,就像是进入了炎炎夏日般,让人心中燥热无比。
珞惊羽也是察觉了这状况,眸子四处观望。
只是,这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好几天都不成好好的吃上一顿饭食,几人每天都仅仅是以珞惊羽那竹篓之中的干粮填腹。
少年还好,只是那几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弟子,那里经受过这种苦难,心中怨言颇多。
可由于有伤在身,也不敢太过表露与面上,见识了少年的狠辣以及那速度,现在不是冲突的时候。
短暂的宁静,珞惊羽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几人继续向前,没有停留,虽然前方就是山川,看不见危险,但还是不能放松,就算是肚子饿了,也需要再往前走一段时间,才能休息。
“有流水声!”余幽微干哑的身影突然响起。
众人也仔细的听了起来,确是有流水潺潺之音靡靡在山林间回响。
珞惊羽自然也听见了,而且就在他的前方,可这流水声却是让少年心中不安起来。
水自然是好,特别是对于现在他们这一行人来说,乃是极度稀缺之物,可有水的地方,就会有野兽出没。
林秋生几人望着前方那背着竹篓的少年,缓缓将腰间的柴刀持在手中,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
几人一阵鄙夷,前方有水,应当是好事才对,这泥腿子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难不成前方还能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没不成?
等到珞惊羽看清楚了前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没有危险,继续打量了山林一番,确定暂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在众人的前方,是一条横亘在山岭间的溪水,清澈见底,带给人一种清凉之感。
几人本快步走到溪水边,用水抹湿自己的面庞,狠狠的喝了几大口溪水,这才缓解了几分疲态。
林秋生等人坐在溪水旁,开始闭目休养,紊乱的呼吸也开始逐渐变得平稳,不过几人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想来,三天前那一番搏斗,还是给几人造成了不小的后遗症。
珞惊羽干脆不管他们,自顾自的在林间拾起了木材,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再不吃点东西,都感觉快要虚脱了。
在这样的地方,这个样子可不行,凶险之地,力竭就意味这凶多吉少。
大概半个时辰,林间飘出一阵阵肉香味,这时,溪水旁的林秋生几人也陆续睁开了双眼,望着不远处正在烤肉的珞惊羽与顾雪月。
在两人的身前,支起来几根树杈,上面还有几块油水嗤嗤作响的肉,看的几人是口水直咽。
这些肉都是之前珞惊羽收集起来的,就是为了防止干粮被吃光以后,没有什么补充体力的东西。
珞惊羽认真的烤着凶兽肉,想着那一笔银两,嘴角扯出一抹轻微的上扬弧度。
这一切都落在不远处的林秋生眼中,他走到火堆旁,望着那被烧烤的金黄的肉,轻声问道,“用自己的命,去换那点在我们眼中不值一提的银两可值得?”
珞惊羽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神情归于平静,既没有得到财富的欣喜,也没有面对富家弟子的自卑,只是轻微摇头,手中翻转着烤肉,回答道,“值得,怎么不值得?”
“若是没有把握活下来,我不会出手。”
“富贵险中求,这些个银两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来说,也许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场富贵。”
“就像是你们口中说的,我仅仅是一个边城的泥腿子,来之不易的财富,我自然是要抓住的。”
林秋生沉默了片刻,轻声嗤笑道,“这种富贵倒也还这真是便宜!”
“便宜?也许吧!”珞惊羽笑道,“你们几人命确实便宜!”
林秋生顿时间怒火中烧,可却无处发泄,看着眼前低头烤肉的少年,一时间口中竟是难有只言片语。
珞惊羽微微摇头道,“都道是人无贵贱,可在你们眼中那就是一句空话,彻头彻尾都仅仅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道理罢了,所以我这样的人,只能拼命的往上爬,希望能从你们口中的爬虫,蜕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林秋生轻声低语,“那也只是人而已!”
珞惊羽面无表情,同样低声自语道,“人,可在你们心中不也是分为了几种么?你们把自己当人看,而我这样的人,你们只当是虫子。”
他是没有读过多少书,可对于一些个道理,在这十几年来,早已经看了个通透。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便是人情世故。
本就都是人,可却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上面的人看不起下面的人,就像是京都那些贵族看不起地方的人。
硬生生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无论如何也要想着高人一等,这些年,城中的人就是看不起他这样的人。
百姓尚且如此,那些拥有神仙手段的仙家宗门弟子,又如何能看的起凡俗之人呢?
百姓比之世家贵胄,世家贵胄比之山上仙神,其中隔着多少个世界,横亘着多少山川与之江河,不可以衡量之。
烤肉飘香四溢,珞惊羽也没有叫上几人来一起吃。
只是自己拿了一块儿,走到自己的竹篓边上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起来。
余幽微几人本来是不想吃这嗟来之食,可耐不住自己的肚子直叫唤,加上林秋生一人给他们拿了一块,于是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
几个女子的吃香煞是好看,细嚼慢咽的,林秋生几人也是吃的斯文,就只有少年一人,仿佛几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不一会儿就将自己手中的一大块肉吃完了。
吃完过后,他半座在竹篓旁,小憩起来。
其他人见他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催促,继续开始修养自己的伤势。
顾雪月走到珞惊羽身旁坐下,轻声问道,“你的剑法是谁教你的?”
珞惊羽闻言,睁开了双眼,“天生的,信么?”
顾雪月吐了吐舌头,道,“你骗傻子呢?是不是孔先生教你的?”
“不是,其实我根本就不会什么剑法,就是当时情况挺危急的,下意识的而已。”珞惊羽微微摇头。
他说的是实话,至于信与不信,就在顾雪月了。
他认识孔先生到相熟悉,也不过就是一年而已,先生除了教给他一套修身养性的拳法,以及一些书本知识,就剩下一本《洪荒经》了。
当初先生问他是否想要习武,被他拒绝了,他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
而且还见到了《洪荒经》上面的东西,他心中很好奇,为何先生会有这样的书。
还要让他仔细研读,难不成先生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么?
摇摇头,他不愿意去想,因为想着想着,就会觉着这其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意,他不愿意去揣测先生的意思。
在他的心中,先生是个好人,对他好的人。
珞惊羽轻声问道,“那你们是什么人呢?为何会有那样的神仙手段?”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与外人说啊?”顾雪月犹豫一会儿,轻声说道。
珞惊羽郑重的点点头。
顾雪月开口道,“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修行者吧,而我们就是你们口中的修行者,只不过我们好比较弱小而已。”
“修行者?”珞惊羽呢喃自语。
“不错,虽然我们现在还很弱,但若是我们一直修炼下去,将来就会变得很强大,可以御风远游,御剑横空,可以翻江倒海!”顾雪月说道。
珞惊羽心中震撼,以前他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只是都以为那是假的,如今听到顾雪月口中所说,心中天翻地覆。
先生曾经说过,强大的神仙,可追星逐月,可叫天地变色......
望着一脸震惊与神往的珞惊羽,顾雪月轻笑道,“其实你也可以的呀,你之前能斩出剑罡来,就表示你也可以修行。”
珞惊羽微微摇头,“那在你们之中,强者与弱者是如何划分的呢?”
“境界!”顾雪月在拿起一截木枝在地面上画着,“修行的境界,境界越高,实力越强,但以不是绝对的,有些很厉害的人,可以弱胜强,但那是极少数,在我的印象之中还没有见到过。”
“可以说说么?”珞惊羽好奇的问道。
顾雪月点头道,“最弱的修行者,就是筑基境。”
“这个境界虽然是最弱的,但在凡人之中,却是最强的,他们可以汲取天地的灵力为己用,洗刷自己的身躯,打通浑身经脉,当奇经八脉完全打通,就会踏入下一个境界,那便是--脉轮境。”
“而我和林秋生、余幽微他们都是尊境的人,不过他们比我强,我才刚刚进入尊境不久。”
珞惊羽震惊不已,林秋生他们竟然如此强大。
灵力?那他是不是已经接触到了修行呢?
先生教他的那套拳,以及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一幅突然。
奇经八脉,那人形图案之上的脉络是否就是顾雪月口中的奇经八脉?
想着,珞惊羽便闭上眼眸。
他要试上一试,若真的是,那么他从今天开始就要开始修行了。
这山川之中妖兽、凶兽、野兽众多。
以及对他心怀杀机的林秋生等人,没有实力就等于找死。
顾雪月望着珞惊羽,微微摇头。
她自然是知道珞惊羽心中的急切,可修行哪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即便是她,从一个凡人踏入聚灵境也花费了近半年的时间。
眼前这个少年,没有人的教导,想要踏上修行之路。
何其之难!
少年在行,不知何为修行。
可他真的就不知道修行么,非已,他本命禘秋煌,珞惊羽也只是个化名而已。
进入这方秘境之后,他发现坏人好多,于是就装作不会修行的样子。
先生教他强身健体,也曾在学塾讲堂之上谈论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而先生称之为玄道。
先生口中之玄道,与顾雪月口中之修行,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知当时,他也只不过是初入学塾,对此间道理不通,不仅仅是他,就连那些比他更早进入学塾的学子,也是一脸茫然。
他依稀记得当日先生哪平静的表情,以及众人错愕的景象。
先生的道理,不可谓不博大。
后来,方才知晓,这一段话乃是一本《抱朴子》上的内容,甚得先生认可。
学子们也从未听及过这本书籍,后来先生与他说,这是先生那个世界的书籍,只是被后世者遗忘了,解读不出其中的深意。
于是就断了成仙成神的机会,而先生教给他们,是希望他们明白,在这世间之中,有些东西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自己的命,则要如书中玄道,“金石不能比其刚,湛露不能等其柔。”
珞惊羽逐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开始感受天地灵力。
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声自他口中发出。
头疼欲裂,如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敲打在脑袋上却不能让他为之昏阙。
山野荒林震荡,鸟兽四散。
正在休养生息的林秋生、曲阳、余幽微等人也被这嚎叫声惊醒。
自珞惊羽口中吐出的声音宛若恶魔在咆哮,如九幽厉鬼在嘶鸣,令人不寒而栗。
而距离珞惊羽最近的顾雪月顿时间只感觉自己浑身冰凉,望着珞惊羽的目光充满就惊骇。
其面如青面厉鬼,其声如九幽亡灵。
众人皆是被这一景象给惊住了,他们不知道在夏紫羽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见这一幕,却是打心底里激起一股寒气。
珞惊羽本人则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因为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就要被撕裂开来了。
少年张望四周,却未见一人,望着黑剑发呆,梦呓道,“先生,可是你否?”
这一段文章,正是《抱朴子》论玄道的第一章节,当初先生讲述的时候,他未曾明悟,可如今看见那柄黑剑,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可为何他心中不安,那柄黑剑至强,横贯九天十地不止,玄道是否就是这柄黑剑,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没人能给他答案,他不知与谁诉说其中幸秘。
怔怔的注视着黑剑半响,他方才吐出一口气,既然命中如此,纠结也无济于事,还是先看看能不能踏入修行吧。
当初黑剑映射出来的那副人形图案,如今就在眼前,上面一条条经脉横陈,如江河潺潺。
十二经脉与奇经八脉,如今那上面的经脉已经通了一条,绽放出灼灼光辉。
“咦,这不是之前我持剑搏杀凶兽时冲开的那一条么?”珞惊羽惊讶,当时他并未在意这个细节,仅仅以为是上苍有好生之德,不想让他死在凶兽的口中。
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先生教自己的拳法似乎也不简单,每一拳运用的经脉之力都能找到对应。
自己每一次打拳,难怪会觉得自己浑身通透舒爽,打完之后,不仅不累,反而会格外的精神。
原因竟然在这里,其实他早就已经接触到了修行,只是不自知而已。
先生问他是否想要习武,其实早就已经在为他打下接触,自这副人形图案出现之日,自己便已经接触到了灵力。
“乾以之高,坤以之卑!”
“胞胎元一,范铸两仪!”
当初先生教他学习时也言语过这两句,传授他拳法之际也曾吐露这两句。
把自己的身躯当作天地玄黄,乃是宇宙,内敛一口混沌气,激发其体魄潜能,以世间灵力锻造,以自己血液为根本,以五脏六腑筋骨为框架。
铸炼一口浩然气,孕育与己身,且强大己身。
他听得不是很懂,许多东西都需要自己去摸索,如今没有先生在旁,更深层次的东西,他注定是不能涉足,也不敢轻易踏足。
眼前唯一的路,就是汇聚灵力,铸炼己身,将自己的经脉贯通。
自己已经贯通了最中间的一条经脉,上至于头,下至于足,贯穿全身。
而其脑海之中也出现了这条经脉的信息--冲脉!
这是一条气血要冲的经脉,可调节自身的气血,亦是支撑气的主要节点。
而他要贯穿的下一条经脉就是督脉。
督脉行脉之中行,二十八穴始长强。
腰俞阳关入命门,悬枢脊中中枢长。
筋缩至阳归灵台,神道身柱陶道开。
大椎哑门连风府,脑户强间后顶排。
百会前顶通囟会,上星神庭素髎对。
水沟兑端在唇上,龈交上齿缝之内。
这一条经脉乃是人体命门所在,也是人族之中最难的经脉,他有些犯难了。
脑海之中的督脉位于背脊,如一条虬龙,连接脑海,就是所谓灵台神庭之地。
要是一个不慎,极有可能殒命。
“能不能一点点的冲击呢?”珞惊羽思量着,望着黑剑发呆,“真的是想砸烂你,你那么强大,怎么就找上我这么一个苦命人?”
但是想到先前的场景,他觉得还是算了吧,这柄剑简直逆天了,天地似乎都是因为它而生,能驾驭无上神力,自己这点斤两实在是不够看。
就是真的给自己砸,自己就能砸烂么?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还是先想办法冲击经脉吧。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开启经脉的顺序与自己一样,没人教和有人教完全就是两个模样,自己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点点的打通这条经脉,需要三十三次。
脊骨一共三十三块,每一块为一节点,而每一个节点的功效也不一样。
“从上到下,还是从下到上呢?”珞惊羽呢喃自语道。
思考半响,“还是从下到上吧!”
这就像他的人生,都是自低谷开始的,修行也是从低到高,那就从下到上吧。
————
余幽微那秀丽的双眸死死的盯着珞惊羽的面庞,先前少年那青面模样确实是吓到了她。
可这依旧不能打消她心中报复的念头,玉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伤口,眼眸中的怨恨之色,也愈加的浓烈了。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谁敢威胁她的,眼前这泥腿子是第一个。
此仇不报,她有何颜面回归宗门?
而另外一边,林秋生几人却是惊讶的发现,在珞惊羽的身旁,竟然有灵力在汇聚,而且波动极为强烈。
曲阳恨恨的走到顾雪月的身旁,质问道,“你先前都与他说了些什么?”
顾雪月仰头,平静的回答道,“就说了一些修行上的事情,怎么了?和你有关系?”
听着顾雪月丝毫不掩饰的话语,怒火中烧的曲阳,举起手就要打向顾雪月。
顾雪月冷笑道,“打我?你有那胆子么?先不说你没资格管我,就算是我们之间有婚约,也没有成婚,你觉得你今日打了我,我爷爷会放过你?”
“呵呵,好,不能动你。”曲阳低头俯身在顾雪月的耳旁,冷声道,“顾雪月,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的手中,否则,我定要你知晓我的手段!”
“随便!”顾雪月不以为然,心中对于曲阳也更加的厌恶了。
曲阳冷哼一声,走向正在吸纳灵力的珞惊羽,顾雪月一个闪身挡在他面前,“想要乘人之危?”
曲阳心头怒火更甚,吼道,“你搞清楚,你是豪门子弟,他一个泥腿子,值得你护着?”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眼前这卑贱之人为何会让顾雪月这般在意,甚至连自己在她眼中还不如一个爬虫。
他曲阳乃是天风王朝大家子弟,家族在天风王朝权倾朝野,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为什么比不上一个边城之中的蝼蚁。
顾雪月冷笑道,“你未免想的太多了,别忘记了,之前是谁救了你,还有就是,没有他,你觉得你能活着走出这山川不成,我可不想死在这荒郊野外!”
林秋生上前拉住曲阳,轻声道,“雪月说的不错,我们还需要他的帮助,钱已经付了,总不能浪费。”
“不错,曲阳,先不要急着计较,来日方长!”余幽微冷笑着望着顾雪月说道。
曲阳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头那口怒火压制下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顾雪月,“希望你能一直护着他。”
————
三个时辰飞逝而过,珞惊羽汲取的灵力也愈来愈多,他尝试着调动灵力开始冲击那脊骨最底部的一块。
这个过程实在是痛苦,常人根本就不能忍受,单是学着调动灵力便是一门极为难修的课程。
他也是误打误撞才能操控,可当调动灵力去冲击经脉之时,他才知道什么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极致的疼痛,让他的身躯都渗出了冷汗,额头上汗如雨下。
一次有一次,那条附在脊骨上的经脉宛若虬龙般,若整个脊骨是一条龙,而这条督脉就是龙脉。
想要贯穿龙脉,所要承受的痛苦简直非人。
此时对视静默无声,但在珞惊羽的耳旁却已是响起了如滚滚闷累般的龙啸声、
身躯在灵力冲击经脉的疼痛下剧烈的震颤,身躯之上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迹,弥漫全身。
“这小子,不是在冲击经脉吧?”赵方瞪大着双眼,望着远处的珞惊羽惊呼道。
林秋生点点头,轻声道,“看这情况应该是,那滂沱的灵力灌注,又经历如此痛楚,应该是在冲击经脉。”
“不知死活,没有人指导也敢私自冲击经脉,也不怕爆体而亡!”余幽微冷声道。
骤然,伴随着一阵狂暴的灵力汹涌的灌注进入珞惊羽的身躯,如一线大潮般以滚雷之势涌进了少年身躯。
一众观看之人皆是脸色发白,心神摇晃。
几人齐齐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皆是看到了惊骇之意。
如此灵力灌注,便是脉轮境之极致也做不到。
而少年独自处在其中,就好似一叶浮萍,渺小无比。
他怎么敢?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同时在心中也各自有算计,能引动如此磅礴的灵力,修炼之法定然不简单。
而珞惊羽与经脉之间的争斗,就好似两军厮杀,无时无刻都有人身死坠地。
这一战,堪称惨烈。
少年的体内俨然成为了一方战场,两股力量相互冲撞绞杀。
即便没有那些喊杀声、马蹄声、嘶鸣声以及濒临死境的呻吟声,但是依旧让外界的林秋生等人深深被震撼了。
哪怕他们都已经踏入修行之人,可在看见珞惊羽身上的一幕,还是忍不住震惊。
少年身遭的灵力已经汇聚成为三丈,宛若要凝聚成为实质般,陆陆续续被少年汲取。
于莲一双秀眉紧紧的盯着珞惊羽,这个安静的不像话的女子,心中呢喃自语,“五年前,宗门带回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与他何其相似,聚灵之时,天地异象沉浮,万千灵力汇聚,如今已经是年轻一代的领袖,更是成为了宗主的亲传弟子,修为臻至轮海境后期。”
“一年前,溧阳王朝,妖族大军压境,攻陷人族城池十五城,万千百姓死于非命,继而妖族率领大军进攻溧阳王朝腹地,连破大小城池三十五座,兵临溧阳王朝京都,值为难之际,那个人临危受命,率领宗门三十六名轮海境弟子与妖族大军大战,胜之!”
她在少年身上看见了那人的影子,一入修行便是龙,凌驾于万千生灵之上。
她与林秋生等人不是来自一个宗门,而是另外一个宗门,七星宫!
有幸见识过那场大战的她,自然知晓那个人的可怖,心中极为憧憬、崇拜。
如今见到不远处的少年,恍惚间,像是看见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剑神。
少年与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至于林秋生怎么对待少年,她也没有插手,而少年如何,她也不打算理会。
只是现在,看见少年竟然独自聚灵,让她的心境缓缓震荡起来。
随着于莲的自语,珞惊羽的体内,战场的形势也开始逐渐发生变化,那脊骨之力形成的银甲军显露出溃败之势,而以灵力汇聚而成的玄墨军却大有将其尽数吃掉的局势。
玄墨军宛若一条神龙般吞尽九天之势,要一举将那脊骨桎梏一举冲开。
就在此时,脊骨之上再次汇聚出一股强横的力量,以视死如归的决然姿态,开始了向灵力玄墨军发起冲锋。
虽然面对滂沱灵力汇聚而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在冲锋之际,那股强大的冲击之力,竟是在瞬间撕裂了那灵力汇聚阵线,一路摧枯拉朽,横冲直撞。
两股极致力量交汇,碰撞出无尽无波,珞惊羽空中再次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林秋生等人闻声望去,珞惊羽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血人,那满头的银发也被血液浸染的通红。
无尽的哀嚎声,浩荡的灵力余波自珞惊羽的身上扩散出来。
周围的树叶被罡风刮动,飒飒作响。
一副可悲可泣的悲壮画面在少年体内呈现。
那脊骨之力虽然无敌,但无奈终有穷尽之时,面对数十倍,甚至成百上千倍的灵力冲去,最终也只能被湮灭在其中。
于莲轻声道,“当初在七星宫,也曾有一位这样妖孽之人,只是那人命比他好,有人守护,而那人叫--离绗!”
听见于莲轻轻的声音,林秋生等人心中惊骇,离绗这个名字在几座宗门之中可谓是无人不知,强横的实力,横压一代,便是他们这些人也只有仰望的份。
难不成,眼前这个刚刚聚灵的泥腿子竟是能与离绗相比?
此时的珞惊羽,浑身鲜血,视死如归,面对无尽的痛楚,他没有放弃,苦其心志、劳其筋骨!Χiυmъ.cοΜ
若是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下来,他又如何说去完成那可望不可即的梦想。
难不成要死在这荒野?
不,绝对不能!
“给我聚!”少年沙哑的嘶吼着。
面对那坚不可摧的脊骨之力,再次开始汇聚灵力,调动灵力迎面冲向那脊骨之处的经脉而去。
这不是他的极限,当初在边城之中,那么多苦难都撑过来了,如今面前有一条阳光大道,他怎么可能会止步?
金石不能比其刚,湛露不能等其柔!
在沉闷惨烈的厮杀之中,首当其冲的两股力量再次碰撞在一起。
珞惊羽直感觉自己的身躯就要被这股力量撕碎开来,但他没有停下,以绝强的毅力再次展开了攻伐。
玄墨之色的灵力如一柄利剑般,闪烁着熠熠寒光冲杀向前。
砰!砰!砰!
珞惊羽的身躯之中传出打铁般沉闷的响声,最后在一声轰鸣声之中突兀的停滞下来。
大局已定,督脉第一个节点被轰开了。
两股力量都在此时逐渐被督脉节点吸收而去,少年的身旁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脑海黑剑嗡鸣,声音清晰的在少年脑海回荡,振聋发聩。
过了良久,珞惊羽才醒转过来,心中暗道好险。
之前差一点点就被那痛楚刺的昏阙了过去,不过结果是好的,那一道经脉节点被他打通了。
他贪婪的吸收这周天灵力,而脑海之中的黑剑也在不断汲取他的灵力。
心中缓缓调动剩余的少部分灵力开始在经脉之中游走,一时间气血震荡,筋骨齐鸣,身躯发出如神龙咆哮的身影,此刻的他感觉自己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
初入聚灵,五脏六腑如鼓,发出阵阵轰鸣之音,闷雷阵阵。
血液仿佛岩浆,灼烧整个躯体,他恍惚间看见自己的禁锢如玉石般璀璨,比起南靖城那些富贵人家门前的青石板还要晶莹透亮。
自己的腹部如有一轮炽阳在雄雄燃烧,灼烧着身躯之中的杂质。
“阴阳为炉,混沌为鼎!”
振聋发聩的神音再次在脑海之中响起,猛然间,他睁开双眸,脑海之中的景象不再。
入眼之际,是惊愕的众人。
看着自己满身的血污,少年一阵愕然,腥臭的味道刺鼻难闻。
也顾不上他人的目光,赶忙跳进了溪水之中。
林秋生蓦然转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人,颤声道,“这就成功了?”
“不知道,那小子身上似乎并未有任何波动。”曲阳寒声道。
这几个时辰,他们的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先前那波动可着实是有些骇人,一道道余波罡风拂动他们的衣角,最少波及了方圆十里之地。
现在这小子醒转过来,身上却是一点波动都不曾有,这真是奇了怪哉。
原本珞惊羽待的地反,就只剩下一只竹篓,一方裹着麻布的剑匣。
林秋生对于那木剑匣子实在是好奇得很,他不明白为何少年会背上这方剑匣。
也不曾听少年提及过这方木剑匣子的来历,只知道是少年自那处宅院出去一趟了回来,就背在身上。
虽然他们之前看见过其中的木剑,可这木剑有什么用处,他们却是一无所知。
而且之前那般危急时刻,也不见少年拿出来使用过。
林秋生望着曲阳轻声说道,“你们能不能感受道木剑之中有什么气息?”
曲阳与赵方皆是微微摇头,不要说是林秋生感到好奇,便是他们也不例外,对于那方木剑有何玄妙之处,也十分在意。
若是之前,那少年依旧是个泥腿子,他们心中估计还没有这么多的想法,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你们说,那剑匣子会不会是一尊大能给他的?”
余幽微点点头,寒声道,“我觉得很有可能,从那些圣地氏族的人口中得知,这泥腿子能进入学塾听讲,两人的关系似乎不简单。”
于莲听得一阵云里雾里的,对于那位孔先生的好奇程度可比这方木剑匣子更加浓郁。
她不是天风王朝的人,但就算是在宗门之中也曾听见宗门长老,对于那位先生的推崇。
一个能得到修行者推崇的凡俗之人,到底有何奇特之处,有机会她倒是想要见上一见。
给凡人传输道理的先生,究竟有几分能耐?
对于孔先生,她心中还是有那么几分敬意的,可仅仅是几分敬意而已,小时候听家族之中的长辈将那先生推到了很高的地位。
可当她见识到更高的风景之后,心中那几分敬意也就转化成为了不屑。
小小的凡俗人,怎么可能与山上宗门的修行者相比。
但是她却忘记了一件事情,白衣先生自何处来,年岁几何,就是天风王朝的君王都不知道,只是知晓这位先生一直在天风之中,为天风输送了一批批天之骄子。
他们都好奇的很,一位十万大山的妖皇,竟然在人族传道。
孔曲,一位才情不弱于他们荒域神山妖主的大妖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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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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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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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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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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