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羽其实更在意的是那个宫装美妇人,他的注意力大多是放在她的身上。
那块金光灿灿的轮盘,其材质乃是以难得的金阳铁木打造,落在夏紫羽的眼中,却是另有玄机,那轮盘外围,看似金光涂涂,实则乃是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和那阴煞诡异之力,相互缠绕,向四周扩散流淌。
夏紫羽心中有些心悸,这件器物怎么说也得是一件顶级的极品宝器,只是那轮盘上暂时没有见着任何的怨灵厉鬼。
夏紫羽有些奇怪,按照常理来说,一般死于之恶轮之下的亡魂如此之多,煞气与怨灵乃是最浓郁的地方,应该会生出诸多鬼物才对。
司月杉站在下方的院子之中,仰着俏脸神色凝重的看向天穹。
而在她身后的房间内,那个黑炭似的小男孩则是坐在床角上,碎碎呢喃着,“打生打死不要紧,不要毁了我的宅子才好......”
至于为何没有逃出去,他先前不是没有犹豫,但总是想要待在家里才好,就算是死他也要看见自己的家安然无恙,这是自己父母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只有这样,他才会心安一些。
夏紫羽问道,“我如果给你们一万灵石,能否告诉我幕后主使者是谁?”
宫装美妇人低头抿嘴,娇美而笑,由于怀抱金轮,做出这个动作的美妇人,胸前沟壑更是若隐若现。
那满身酒气的庄慕白见到这一幕,便眼神炙热,笑骂道,“骚蹄子,几年不见,见着如此小白脸,这是要走不动路的节奏?”
“等做完这桩买卖,看你你需要找个地方去寻觅几个姘头打架去,若是找我,若是寻我,我可以便宜些,一次就是千八百灵石的,谁人能吃得消?”
夏紫羽微微撇嘴,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没的谈了?”
提着重剑的魁梧老者,哈哈大笑走上前笑道,“等拧下你的头颅,咱们再谈也不迟不是,该说不该说的,老夫都告诉你,怎么样?”
宫装美妇人抱着金轮踏步虚空,缓缓而行,一袭火红的长衫在空中飞舞,在距离夏紫羽百丈之遥,就停下了身形,轻轻摇晃着手腕,搭在金轮之上,蓄势待发。
那魁梧的张样猛然脚下一蹬,脚下虚空砰然碎裂开来,罡风四起,魁梧身形瞬间就来到了夏紫羽的身前不足一丈处,碎裂的衣衫紧贴着身形,由于速度太快,发出如闷累般的猎猎声响。
一丈距离而已,那个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的负剑少年依然一动不动,张样嗤笑道,“得我们出手,你也算是死的值了!”
不在保留实力,手中宽大重剑赫然加速,斩向夏紫羽的头颅,乌黑的剑芒如江河倾泄而下。
夏紫羽心思急转,身形微微拂动,玄墨长袍猎猎作响,身躯飘飘然向后退去,避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剑,双脚扎根在虚空中。
这边的修者,貌似胆子有点大,对阵应敌,还有闲情雅致跟旁人说三道四?
就不怕那一剑不重,在后续新旧攻伐交替之际,被敌人抓住破绽?
一剑落空,张样心知不妙,立即剑气包裹全身,大道规则遍布全身,虽然是皇境后期的强者,可依然是小心起见,仍是害怕自身这幅体魄,未必就能抗住对手的攻击,不得不放弃攻伐,全部转为防御,乌黑的神光熠熠生辉,宛若一口小型黑洞,横陈在虚空。
夏紫羽身形闪烁,一拳轰击而上,砸中张样的腹部,骤然,接着又是一拳,轰击在张样的胸膛之上,紫金神光赫然爆发,驱散乌黑光芒,张样整个人被一拳砸的砰然升天。
一个腾挪转身,夏紫羽猛然站直了身躯,脚步在虚空轻轻挪动,左右各自摇晃一下,恰好是避过了那凝聚成丝线般的金轮攻伐。
宫装美妇人那纤纤玉手不断在金轮上拨弄,屏气凝神,玉手的手指让人眼花缭乱,金轮却是无声无息,只得是看见那晶莹的金光丝线骤然出现,转瞬即逝。
夏紫羽的身形在虚空上飘荡来去,每次都恰好躲开那金轮迸发而出的冷冽攻伐,那些如剑锋般冷冽的金色丝线,在空中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像是有几十柄利剑激射而出的凌乱剑光,笼罩虚空四方。
张样上升的身形猛然止住,顾不得去擦拭嘴角的鲜血,手提重剑,轰然间直直向夏紫羽斩去,重剑在此刻宛若一柄大锤,凶悍的压下虚空。
显然,宫装美妇人也时刻关注着张样的动作,掐准时机,在张样手持重剑轰杀而下之际,手指拨弄金轮,激荡出无数剑气封锁夏紫羽的退路,以免张样的攻伐落到空处。
夏紫羽神色一凝,长青神瞳赫然开启,身形在原地一动不动,那重剑轰然落下,夏紫羽的身形被轰杀的粉碎。
张样硬生生的愣了一下,手中重剑已经来不及收回了,便是重重的轰击在虚空上,手持重剑如锤般的张样屈膝在半空,以半蹲之资,重剑触及虚空,虚空如是青石板不断碎裂开来。
宫装美妇人也愣住了,这就......死了?
人是杀了,可是头颅不见了,身上的器物也没了,那他们这一趟岂非是白跑了?
“当心!”宫装美妇人猛然娇喝,神情如是见鬼了般。
骤然,张样右侧的虚空一阵波动,夏紫羽的身形出现在张样的身旁,一手按住张样的肩头,微微用力一压,按得张样轰然下沉,整个腿部都被破裂的虚空淹没。
张样怒喝一声,想要撑开那只重若万钧的纤细手掌,但那少年仅仅只是再次用力一压,就压的他整个身形都陷入虚空,身躯之上那乌黑的护体神光,竟然开始自行消散,体内气息,开始不由自主的紊乱流转,周身气血不平。
夏紫羽身形极速,出现在张样的下方,望着下方的城池,他嘴角微挑,一拳再次轰击向张样,可不能引起凡俗动荡。
砰!
结结实实的一拳,轰击在张样的背脊上,宛若一座神山撞击而来,张样给惊骇的肝胆欲裂,亡魂皆冒。
经过几次交手‘切磋’。
夏紫羽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这名老者依仗的仅仅是自己的一身炼体之法,并无什么太过于惊世骇俗的神通,施展的剑法简直可以用粗鄙不堪来形容,太弱了。
一身流淌在外的气势与剑气都是真的,实打实的皇境后期修为,但就像是一方堤坝,顶梁柱的料子不够好,寻常时节固然是不会有问题的,可一旦遇上暴雨连绵,就很容易决堤,就此坍塌。
舍本逐末,本来已经靠着大道规则走到了皇境后期,却非要修炼其他的东西,不知道调动大道威能。
一身的修为,却是杂乱不堪的神通道法,求多却不在于精,与道意根本就不沾边,反而像是一名穷酸秀才要去走武人之途。
那名怀抱金轮的宫装美妇人,干脆就停下了攻伐,微微摇头后便是一声幽怨的叹息。
双方的实力差距,这次自己等人算是踢到了铁板了。
旁边的另一位老者与庄慕白也是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如此心中才了然。
当初项剑说此人不是普通人,便是皇境后期都不一定能拿下,那时候的他们还是不以为然,现在心中却是有些凝重了。
眼前这个身穿玄墨长袍且负剑的少年,极有可能也是一位圣地氏族出来的人物。
皇境后期都拿不下,这份实力,便是宇轩阁的何秋仙来也不一定能将其镇杀。
不过么,好在他们人多。
两个人拿不下,那就四个人一起动手。
圣地氏族?
其他的地域出来的天之骄子?
还是本就是西火灵洲的人,乃是修罗神族那边出来的弟子?
是为了针对项族而来的杀手锏?
一个穆庄已经够他们头疼了,如今再来一个?
形势一团乱麻。
宫装美妇人心中也是如此。
他们不知道眼前这长得可以说比女子还要漂亮的公子哥是何来路。
项剑与何秋仙也没有透露一星半点,自己与宫装美妇人不该掺和进来的。
下方城池一处酒肆,有人轻轻端起酒杯,“厉害厉害,不愧是年轻至尊......哦,错了,应当是少年至尊,确实值得我们认真对付。”
女子站在楼榭之中,仰头望去,顿时如坠冰窖,那一袭玄墨长袍的少年竟然是还没有出剑。
仅仅三拳,就让一个在皇境后期浸淫已久的长辈落败了下来。
喝酒的男子笑容僵硬,他这幅尊容看上去格外的渗人,就像是一头自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项族,项剑!
项剑喝了一口酒,起身轻轻将酒杯抛在桌上,嘿嘿然笑道,“如果还要故意保留实力,你会死的很惨的,不是死在他们的手上,而是死在我的手上。”
“对吧,宇轩阁张样长老?还有那个美人,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本公子记性不太好?”
何秋仙默不作声,对于项剑这番作态无动于衷,只是仰头看向高空,形势不是很好。
被夏紫羽连连轰击三拳的张样,一声气机陡然炸裂开来,气势比起之前,暴涨了数倍。
那个宫装美妇人,身上的气机也随之暴涨,一双玉手绽放出幽光,再无半点轻敌的嫌疑,开始重重的拨弄金轮,迸溅出凌厉锋锐的剑芒。
张样反手就是凶悍一剑,借助夏紫羽一拳之力,掠上高空,提剑斩落。
夏紫羽轻轻挥动手掌,一只手掌横挡在虚空之中,挡下了势大力沉的一剑,一道紫金剑气屏障拦截诸多乌黑的剑光。
身形借势倒退了出去,双脚像是剑锋般在光滑的虚空上轻轻滑过。
在夏紫羽与张样之间,方才有数道粗如拇指般的剑气交错成网而过,虚空都被裂出一道道剑痕来。
若是夏紫羽稍微退的玩一点,就需要正面抗衡这次袭杀。
张样转过声来,先是瞥了一眼远处那酒气依旧,笑意如常的庄慕白一眼,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安然无恙的夏紫羽,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水,先前被夏紫羽三拳轰击在身上,实则五脏六腑早已经受了伤。
魁梧的张样,灰白的头发在空中飞扬,缓缓开口道,“几位,看来是要拿出一些真本事了,不然今日我们很难拿到公子的赏钱了。”
庄慕白叹了一声道,“能怎么办,这家伙看起来挺厉害的,都怪你们,干嘛非要拉我一个局外人趟这趟浑水!”
张样咧嘴道,“老夫先前哪里知道这几千灵石如此的烫手,再说了圣女的命令,老夫自当是遵从才对,你要想到圣女青睐,不拿出点力气怎么能行呢?”
庄慕白笑骂道,“本来以为是去对付那个穆庄的,本以为这是个小鱼小虾,却不想是个硬茬。”
夏紫羽在试探这些人的决心,而这些人何尝不是在试探夏紫羽的跟脚来路。
下方城池酒肆之中的项剑拍拍手,笑道,“当真是有趣,不愧是秦族少主啊,大伙儿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就在此时,酒肆房间之中缓缓走进来几个人,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一个威严的中年,一个满身战意的战甲男子,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两颗血迹淋漓的脑袋。
威严的中年皇主,望着高空,笑着提着手中的脑袋,化作长虹直上青云。
他身后的几人亦是如此,留下项剑与何秋仙两人。
项剑轻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去看看这位秦族少主,来都来了,不去大哥招呼,有些不大厚道。”
中年皇主远远的望着夏紫羽,笑着提着手中的脑袋,轻轻的一抛,落在了空中。
他身后又走出几人,那身穿战甲的中年缓缓越过宫装美妇人,从百丈瞬间跨越到近前十丈,一身战甲熠熠生辉,十分耀眼,他的手中同样提着两颗脑袋,随手丢在虚空之中。
他大笑一身,随即喝道,“这位公子,我家皇主说,你只要交出背上的神剑以及你的储物戒指,那下方宅子之中的孩子能活命,那位仙子也能活命,不然?那孩子恐怕就要与他的家人去团圆了。”
“这些日子,公子游荡我王朝土地,一看就是心肠不坏的人,忍心么?”
夏紫羽环顾四周,望着陆陆续续出现的几人,神情淡然。
在巷子中央的那处宅子之中,头戴羽冠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在老人身后,还有一个如黑炭般的孩子,瑟瑟发抖,满脸鼻涕眼泪。
老人微笑道,“不用害怕,你的天资很好,我打算破例收你为徒,说不定将来你能成为我宇轩阁的长老,哭什么?”
“没了几个亲人而已,却有一个前程似锦的道途,你应该是能算清楚这笔账的,再哭的话,害我分心,无法困住你那美丽的仙子姐姐,我可是要连你也一起杀掉了。”
老人抬头望向远处,“项公子,秋仙,不妨实话告诉你们,那个长的好看的家伙很厉害嘞,劝你们还是先联手将其拿下才好。”
老人懒洋洋的说道,“不如我们联手宰了那小子,将一族少主的机缘分而食之。”
大概是得到了确切的回复,老人微笑着点头。
司月杉被一方剑阵困在其中,神色却是没有丝毫的慌乱,目光只是静静的盯着上空的情形。
虚空上,夏紫羽环顾一番,淡漠的说道,“不要白费心机了,凭尔等就像算计我之心境?”
那宫装美妇人与庄慕白双方,都觉着有些匪夷所思,不知为何夏紫羽要说出这么一句。
唯独远处隐匿在虚空之中的项剑,原本是不想露面的,这会却也是耐不住性子了,没有半点惫懒神色,冷笑道,“果不其然,还真是可怕的好家伙!”
项剑缓缓散去周身迷雾,漫步走出虚空,负手而行,左摇右晃,没有半点威严之色,倒像是那些市井之中泼皮喝醉了酒一般,当他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张样两位老者,宫装美妇人,庄慕白,中年皇主等人,都是面色微变。
夏紫羽站立在中心,看着刚出现的项剑与和何秋仙,蓦然笑了起来,原来是正主来了。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们截杀我是为何?项族之人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你们便不是项族的人,难道你们就不怕陨灭于此?”夏紫羽轻笑道。
一片乌云笼罩向夏紫羽而去,根本没有打算与他废话。
有人率先动手,便是那身穿战甲的王朝战甲男子,二话没说,探出一只大手先前抓来,将夏紫羽笼罩。
于此同时,那后面到来的几人也踏空而来,带着无尽的大道威压轰然落下,虎视眈眈,皆是皇境后期的高手。
“滚!”
面对诸多攻伐来袭,夏紫羽的气息这时才开始绽放了出来,一个字,若雷音轰然响彻高空,他之强势,令人侧目。
那战甲男子震怒,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皇境后期的强者,他承认若是在对方这个年岁,就算是数十上百个自己也不是眼前这少年的对手。
但看这个少年,分明没有皇境应该有的大道气机波动,故此他才选择强势镇压而下,以法力凝聚的大手抓去。
以此来博得那站在远处的项剑之刮目相看,一生大陆龟缩在一方世俗王朝,终究是难有寸进,想要进入更高层面的世界之中,唯有让那位公子另眼相看才行。
“找死!”
夏紫羽眼漠然冷冽,如神剑出鞘般,一只手同样正面轰击而出,同那只大手撞击在一起,‘啪’的一声脆响之后,接着便是一阵紫金神光刹那而过,天空上血光迸溅,那战甲男子手掌上的血肉爆碎开来。xiumb.com
众人震惊,一个皇境后期强势攻伐,结果刚一交手便是被那少年击伤了?
这是何等惊人,难道那少年真的是一个老怪物不成?
“不愧是秦族的少主,年轻一辈之中,除了他之外,有谁能以少年之身力压老一辈的皇境后期强者!”何秋仙轻声呢喃道。
这片虚空顿时间沸腾了,所有人都震撼了。
那张样与宫装美妇人更是心间骇然,之前他们联手攻伐,并未觉着眼前的少年有多强大,就算是张样被轰击三拳,也仅仅是受了点小伤,不足挂齿。
可现在,一位皇境后期强者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击伤,何其可怖?
事已至此,夏紫羽淡漠的望着众人,周身气息才开始逐渐绽放出来,神念之中除去那下方宅子之中的老者,已经没有其他人来围杀他了。
立身在此,无惧身遭十余人。
他不用问,也知晓这件事的主谋这是谁了。
项族这是想要将他留在西火灵洲,虽然这个项族的人他不曾谋过面,但想来项族之中的人对他估计皆是怀着杀心,不然也不会这般布局围剿他了。
这一刻,项剑也不太淡定了,他的野望只有这一次布局成功,拿下夏紫羽的头颅,他才能在返回项族之后,有资本与项族之中的那些禁忌天骄争夺更多的资源。
绝对不能失败!
————
下方宅子之中,那黑炭般的孩子畏惧到了极点,反而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世间他本来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了,只是刚懂的一些生存道理的他,还不懂得是什么叫委屈求全,满脸的仇恨,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的笑意玩味。
孩子补充着说道,“我一定杀了你的!我要给我爹爹娘亲,爷爷奶奶报仇!”
三年前,他也是有亲人的孩子,他们本来不是这方城池之中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爷爷奶奶以及爹娘慌慌张张的搬来此处。
只是没想到,来道这里不久之后,他就变成孤儿,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老人,是他,杀死了自己的亲人,让他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日日被其他人欺负,辱骂,殴打。
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再次见着自己的仇人,那仇人还是那么强大,而他自己依旧还是那么弱小。
那头戴羽冠的老人指了指自己,笑道,“我?世人喜欢喊我修老魔,凡俗与山上的人皆是如此,嗯?宗门的弟子见到我,大概还会喊我一声大长老,至于我的本名么?叫修乾,已经许多年不成用了。”
老人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黑炭般的孩子嗓音颤抖,却尽量表现出镇定一些,提高自己的声音道,“龙皓轩!”
老人打趣道,“你这名字取的不太好啊,加上你这幅黑炭皮囊,以后要是行走江湖,小心被人打才是。”
他随手一挥衣袖,罡风拂动在院子之中的剑阵之上,嗡嗡作响,那空间竟然像是变得纤薄了起来,随后又好像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打了回去。
孩子发现不了这种高深莫测的手段,只是气的脸色铁青,“放你娘的狗屁!”
亲人早已死绝,爹娘给他取的名字,就成了孩子最后一点念想。
老人不以为意,眼见院子上空有几只冬雀在屋檐上点点啄啄。
老人笑道,“这人间诸多世人皆是怕我,但是你看看这些鸟儿,它们就半点不怕。”
他弯下腰,身躯前倾,“这是不是意味着,所谓的修行之人,帝王君臣,都不如一只鸟儿活的快活?”
孩子太过年幼,满脑子都是仇恨,那里愿意去想这些,只是盯着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只恨自己的气力实在小的可怜了些,他心思微动,想起自己的袖子之中还隐藏着几片磨得锋锐的铁片。
老人望向天空,自问自答般的呢喃道,“当然不是这样,无知者无畏吧了,有些时候,那更高处还有更美好的风景。”
他盯着虚空,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这次,可跟几年前那一次,不太一样。
所以他才选着留在这里,而不是亲自出手,他毕竟还没有疯。
一族之少主,而且那一族还是当今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大族。
虽然没有被称之为圣地氏族,但少年至尊的名号,他还是如雷贯耳的。
如果那个少年,能够在项剑等人的围杀之下活下来,让所有人都觉着意外,他也不会觉着意外。
那他修乾离开的时候,让那个少年不再意外就是。
————
高空上,夏紫羽一手震惊了众人。
“就是你,在天骄大会之上斩了我项族诸多天骄?”项剑缓缓走出,冷声质问道。
“不想死,便不要挡我离去的路!”夏紫羽冷漠的开口,言辞间如刀锋在嗡鸣,对待这样的对他抱有强烈敌意乃至是杀意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客气。
那位刚刚手掌血肉爆碎的战甲男子,轻声喝道,“好一个不是死活的毛头小子,不管你是什么人,敢侮辱我等公子,便斩你,为此赎罪!”
夏紫羽一直在克制,但是此刻见到这男子这等神态,整个人一步迈出,逼到了众人近前,“你说你要斩我!”
他先前只是想要这些人之难而退,并未是想要大战下去,至于眼前这些人杀了些什么人,他也懒得去计较,毕竟他不知道其中都发生了什么。
是这些人的错,还是被杀之人的错,没有亲眼见到,他不想妄自评判,只是想要离开此地。
可眼前这些人似乎并未想要退去,哪怕是他之前强势击伤两人,也没有让这些人知难而退,反倒是神色越加的张狂了。
这是铁了心也要镇杀他么?
战甲男子震惊,极速倒退,可是却发现,这个背负神剑的少年始终俯视着他,悬空站立,始终离他不过一尺之遥,眸光冷漠摄人。
“噗!”
他大口咳血,被一股强悍的气机所压迫,整个人如遭雷击,差点一头栽倒在虚空。
众人震撼,这个少年当真是神威摄人,没有出手,仅仅单凭那一股威势而已,就逼得这个皇境后期的男子遭受重创,口吐鲜血。
鲜血染红身前衣襟,胸口发闷,这个在凡俗王朝近乎是一手遮天的将领,此刻却也是瞳孔骤缩,难以置信,此时此际,他通体冰凉,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撼。
还没有真正的动手,就被对方威势所震慑,大口咳血,要知晓对方还是一个少年而已,怎么会有如此之威势,他......究竟是何来路?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此刻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瞬间便明白,早先项剑要他们围杀,便是知晓这人之身份以及实力。
夏紫羽立足虚空,身上的气机强悍而内敛,旁人根本难以察觉其跟脚来由。
“英雄出少年,年轻至尊,倒是名副其实,果然是了不得,就是在我项族众天骄恐怕也难以寻出一两个与你比肩的天骄。”项剑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惊异,这项剑是在夸赞夏紫羽的天资,同时也很是自负,认为项族之中还是能找出一两个媲美夏紫羽的天骄,这有些令人震颤。
夏紫羽这等年轻人物,一域能出现一个就不错了,震古烁今。
眼前的少年能以威势威压震伤一位皇境后期的强者,项族虽然是西火灵洲北域的统治这,俯瞰起下方各路地域,也不能每一代之中都有几个这样的人物吧。
夏紫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眉,若是此前也就罢了,可现在项剑明显是知晓他的身份,这项剑对他还是这样的态度,有些血不对劲啊。
那项剑眸子之中精光一闪而灭,也在盯着他,似乎有所察觉,仿佛意识到他在思量所何,露出一脸温和的笑意,道:“你很不错,不若你加入我项族,如何?”
夏紫羽眼神微眯,察觉到那一缕缕杀意越加浓厚了几分,常人自然是不可能感知到,但这些在他的感知中,根本无处遁形。
“你虽然是年轻至尊,可奈何你杀伐气太重,一言不合就刀兵相向,这样可不太好。”项剑说道,指了指那被轰伤一只手掌的战甲男子,道,“修行不易,怎能轻易上人体魄呢?”
夏紫羽蓦然笑了起来,“一言不和便刀兵相向?”
他指了指张样与那宫装美妇人,“他们几人,一出现,就对我要打杀,怎么不说呢?”
“我个人是不太愿意惹事的,但若是想要欺凌到我的头上,要取我性命,我还不得杀人了?”
夏紫羽淡淡的言语在虚空之中响起,完全没有丝毫将在场之人放在眼中。
众人心神一凛,项剑这是要开始发难了么?
先礼后兵?
要知道项剑身后可是项族,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若是铁了心的对付一个人,不要说是一个少年了,就算是圣地氏族出手都不行,在项族的地域上,根本就阻止不了。
因为在这个地方,项族之中的强者,随时可以降临,无惧他域强者降临。
项剑一句话表达了心中的不满,向在场的众人传递了一个信号,项族要对付眼前这个少年,参与在场截杀之人的底气一下子就大涨。
杀意也更加的浓郁了起来。
“细皮嫩肉的,就是不知道能经得住我几剑?”庄慕白轻笑一声。“让我先来会一会这位宛若谪仙的公子!”
“不急,我们几个老家伙先来!”张样说道。
随后,宇轩阁的几位长老一起走了出来,加上那身穿战甲的男子,足足六人,将夏紫羽围在中间。
“公子知晓你的身份,我们也听说了一些,但这里是西火灵洲,不管你是谁,少年至尊也不行,你今日只能留在此地,公子要你死,你如何能活?”张样大笑道。
在众人看来,夏紫羽已经不是霸气了,而是在轻视他们这一方地域,这般草率与项剑言语,便是他们也不敢如此,说话之前定是要掂量一番。
而在项剑看来,这些人还是不知道夏紫羽的底细,这可是天骄大会之上最耀眼的那一刻星辰,一般情况下,谁敢这般草率,不害怕秦族来此报复?
“几个老家伙,你们可真是......无知!”夏紫羽嗤笑,他觉着这些人实在是利益熏心了,连敌人的来历都不曾打听清楚,就要动手?
宇轩阁的四位长老,先前的张样与其兄弟张量,现在后面来的两位,莫山,吕般,加上项族的两位长老,祥和与项闻两人。
夏紫羽的目光着重放在项族那两人的身上,一胖一瘦,祥和还真是人如其名啊,吃的一个肥头大耳的,只是这些人都老了,头发斑白。
而最让夏紫羽感觉到威胁的人也就是那两人了,至于宇轩阁的四人,他还真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皇境后期也是有实力高底的,若是在当初天骄大会之上,这些人确实能为他带来不小的麻烦,估计要底牌尽出才能与之一搏。
但是这一年来,他可不是停滞不前,他的实力上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此番回去,便是想要去寻那一方大鼎,可那方秘境出世,定然会吸引不少的强者前去,目下时机正好,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究竟几何。
夏紫羽还在思量之际,那肥头大耳的祥和已然是出手了,他并未靠近,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夏紫羽的体魄乃是他生平仅见,可以瞬杀一尊皇境后期,一般的皇境后期强者根本难以抵挡。
他挥手间,便是一柄神剑祭出,一方剑光如星河滚滚而下,将夏紫羽笼罩其中,瞬间场面便被雾霭朦胧,大道规则遍布,若是一条条星河般。
同一时间,其他几人也打出自己的攻击,张样故技重施,有人顶在前面,他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重剑斩出剑芒,乌黑神光裂开长空,斩落而下。
而那项闻却是在顷刻间祭出一柄阵旗,快速结印,施展神通,打出一道道神光,注入阵旗之中,这些动作皆是一气呵成,迅疾而刚猛,想要在第一时间镇杀掉夏紫羽。
张量与莫山以及吕般三人,手中神剑挥舞,一出手便是极招汇聚,抬手间便是大杀招,若是说他们弱,那也不尽然,一般人根本就难以抗衡。
便是身在其中的夏紫羽都在此刻感受道了一丝丝压力,心中也是升起了一股心悸之感。
虚空云雾翻滚,阵旗猎猎作响,衍生出无穷雷电,刚猛至极,将夏紫羽困在一方小天地之中,那片虚空仿佛都在湮灭。
外面的庄慕白与宫装美妇人,以及那皇主还有何秋仙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些老家伙也忒狠了些,这些人手中的神兵可都不是凡物,乃是极品宝器,特别是项闻手中的那柄阵旗,多半是皇尊境强者加持过的,这下子那小子算是插翅也难逃了。
项剑冷笑一声,他心中有些可惜,夏紫羽确实很强,但他太大意了,竟然被困在了其中,难以逃脱被炼化的结局。
这样一离开,他就看不到精彩的对战了。
他微微叹息了一口气,可心中却是在狂喜啊,因为他的布局就要成功了。
只要夏紫羽死在这里,他便能提着夏紫羽的头颅回去了,就能成为项族之中年前一辈的领袖了。
项族没有动用顶尖力量,就算是秦族得知,也不过是年轻一辈的争锋,秦族便没有足够的理由动用高层力量进攻项族。
夏紫羽的死,也只能是白死了,只能是成全了他项剑的野望。
“以为我等是老来轻狂么?我可不是说说而已,就是要斩了你这少年至尊!”项闻冷笑道。
项剑等旁观者哑然,搞了半天,这些老家伙早先就是故意张狂至此,麻痹夏紫羽来的,结果上来就动用了大杀招,直接决生死。
一道道剑光轰杀进入那阵旗笼罩的雾霾之中,大阵之中有雷电并起,有赤红神光冲霄,宛若是鲜血在绽放,而后那大阵之中却是越发的平静,那雾霾也不在滚动。
半刻钟后,雾霾宛若是凝固了般,停留在那一动不动。
只能隐约看见看见其中有丝丝缕缕紫金神光,吞没了那迸溅出来的无数雷霆杀伐。
祥和冷笑声声,“我承认你是天纵奇才,当得起年轻至尊之称谓,的确够惊艳,可是不曾成长起来,终究只是蝼蚁。”
然而,刹那间他的神色就凝固了。
雾霾之中,一柄利剑如裂天地般激射而出,与他近在咫尺。
一剑贯穿了其眉心,神魂破碎,身躯化作血雾纷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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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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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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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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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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