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苟特意观察了一下其他几人的表情，看起来都不是很好，特别是黄欣怡，她的表情像极了上初中打群架前骂街时候的样子。
他突然非常好奇这些资料都写了什么。
“你和他们说说这些东西，我去阳台上看，不用管我。”纪苟拿起两份材料，坐到了靠窗的小方几旁边，把茶几这边交给了荻野凛之助，让他说明一下信和玻璃管子的事。
他们在那边说他们的，纪苟自己静静地看资料。
为了让其他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荻野凛之助在那几张体检报告上做了一些简单的说明。虽然他已经尽量减少了个人感情和回忆，但纪苟只看了一眼知道了这些东西代表了什么。
于是纪苟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扭曲——比其他几个人加起来都要扭曲。
他和荻野凛之助都是亲眼目睹了幽蓝宝石号人体实验的人，那种人间地狱般的景象让他们对人口贩卖加人体实验的词条有巨大心理阴影。
稍稍平复了呼吸，压下脑子里那些噩梦般的回忆，纪苟继续看另外那份协议。但这份协议让纪苟更加上火，上面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让他瞬间暴怒。如果不是白纸黑字写在上面，他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残酷的事情。
看完这些以后，他对李余的印象直线下降，直接跌落谷底，甚至还想在那两口大锅里再放点盐和味精。
纪苟又仔细回顾了一边两份资料，细细地看清了细节。
他和荻野凛之助的看法一致，李余从事的人口贩卖主要与药局对接，大部分可能都被用做了人体实验。基本可以和药局干部Mr.V挂钩。
协议的存在表明药局在日本的行动更加猖狂，也从侧面表明了他们和那些黑道有极大的联系。
茶几那边的说明也进入了尾声，纪苟回到了茶几边，在原来的位置坐定。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选择马上开始讨论，而是留出了一个思考的时间。
过了大概七分钟，纪苟观察到其他人都有了结束思考的“小动作”，于是拍拍手，问道：“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就从中岛先生开始吧”
中岛司先站起来鞠了个躬，然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毫无疑问，我们卷入了一起很不得了的事件，首先我问一下，各位对这个叫做，额……‘药局’的神秘组织都有一定了解吗？”
其他几个人都看向纪苟，他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纪苟舔了舔嘴唇，答道：“可以透露一点，我们这次来的目标就是这个组织，我们在海清市已经和他们斗争很久了，虽然确实有一定了解，但我也不敢说比你们更了解他们。”
唯一的“极不信任者”陈费已经被动了一点点“小手脚”，现在应该正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中无法自拔。而中岛司目前也被定性为可以信任的官方成员。
在此基础上，纪苟才敢透露一些关于药局的保密等级不高的情报。
“那我大概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中岛司打了个响指，“几位不远千里过来这边就是为了调查这个神秘组织，而他们先一步掌握了你们的情报。”m.χＩùmЬ.ＣǒＭ
“接着他们想办法把你们拖进了泥潭，一步一步地‘指引’你们找寻所谓的‘真相’。”中岛司皱起眉，“只不过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迄今为止他们都没有对你们出过手，如果说想要嫁祸给你们的话这个计划在我来这里和你们一起行动的时候就可以宣告失败了。”
纪苟点点头，这点确实是个问题，如果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药局的话，他们做的这些事情真的是毫无逻辑可言。
“说不定他们就是想用这种毫无逻辑、毫无套路章法的行动打乱我们的安排呢？”黄欣怡双手环胸，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所有人都看着她。
“啊，我是瞎猜的，就是一些个人看法。”她被这么盯着看实在有些心慌，连连摆手道。
“也不是不可能。”纪苟摸索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思考时做这个动作，他的胡子总是刮得非常干净，“这样的话我们确实很难猜出他们的目的来，之后他们也方便搞我们。”
中岛司开口道：“其实我这边有一点消息，就当是你们透露情报的交换。”
“这个名为‘药局’的组织其实我们也有进行过调查只不过效果一直不太理想罢了。我记得最近的一次调查是在去年，起因是一起帮派火拼，调查结果是疑似药局成员内斗。”
荻野凛之助和纪苟对视一眼，这个结论他们已经证实了。
“关于这个结论我们已经证实了，他们确实陷入了一个类似于分裂的状态，组织里的干部自立山头明争暗斗，在我们那边表现得尤其明显。”荻野凛之助点头道，“调查局之前也被卷进过他们的争斗中，所以这次利用我们达成一些目的也是合理推测。”
中岛司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我们是被卷进了内斗的话有些事情就能说清楚了。李余是药局的合作伙伴却被自己人杀死，这应该是两拨势力的博弈，而目前看来似乎遭殃的都是李余这边的人。”
荻野凛之助接过话头：“他们陷入了劣势，需要一股外部势力插手搅一搅，然后再混水摸鱼，一举翻盘。这股外部势力就是我们。”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这件事情里就有至少三股势力：李余代表利益集团，刘聪海代表的利益集团，纪苟及维生素A组成的“外部势力”。
“那个，前辈，我觉得可能不止三个。”野田俊彦弱弱地举手，“之前我们推知王金平之所以会被杀是因为动了李余的蛋糕，所以至少王金平和李余不是一拨人。”
纪苟点头表示赞同：“确实，而且陈费的身份着实令人怀疑。这些案件似乎都是围绕着他认识的人发生的，但是唯独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要说他没问题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假设一下其实陈费自己，或者和其他人联合算作一个新的集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又有一点问题，这个集团始终就出过陈费一个人，靠他一个人恐怕很难成事吧？更何况他现在还被我们控制了。”荻野凛之助觉得还是有点问题，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陈费他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啊。”黄欣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拔高了一些，“虽然大家都说不能全部相信他，但是……好像我们都不知不觉地着了他的道。”
“而且我今天负责控制他，在这种比较危险的行动里，他的情绪变化一直都不是很明显，只有你们关注到他的时候才有一些波动。我觉得作为一个‘普通’的传话者有这种情绪控制能力，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有道理。”纪苟和荻野凛之助异口同声道。
他们确实在反复告诫自己陈费的话一定是真假掺半甚至九假一真，但可能是由于他说话的技术和情景问题，每次问话都不自觉地全盘接纳了他的说法。
现在想想确实有些恐怖。
“对了，有个事情需要警视厅帮忙才行。”纪苟突然响起之前一直在意的一个事情。“拜托你帮忙查一下监控，时间就是王金平遇害的那天的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地点是歌舞伎町一丁目后街的‘新宿慢摇’酒吧。找一个穿深色兜帽卫衣的瘦小男人以及和他有过接触的人。”
“这又是为什么？”中岛司疑惑道。
“我那天收到线人的一封信，让我去那个地方接头，给我情报的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但是刚刚线人给我寄信过来否认了那次信的真实性。我想找到冒充我线人的家伙们，他们可能才是真正的‘外部势力’，我们只不过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歌舞伎町一丁目那可是个大地方，而且你说的后街可是监控极度缺乏区啊。”中岛司沉吟，“不过既然现在我们站在了一条战线上，我也会尽力的。”
纪苟点点头，又提醒道：“找那种你绝对信任的人，最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药局在你们这边渗透得更加恐怖，说难听点，保不准你的同事里会有吃里扒外的家伙。”
“明白，这需要时间，我就先走了，反正我对这件事情不是太了解，留在这里作用也不大。不过你们一定要保证情报共享，要是这种时候还藏着掖着，事情就真的没法继续下去了。”中岛司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你们也一样。”纪苟微微一笑，“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中岛司走到门口鞠了个躬，然后离开了公寓。
走到阳台上目送中岛司消失在视野里，纪苟转身舒了口气：“那么我们接着讨论这些东西，现在就没有外人了，可以说得尽量深入一些。关于药局，关于这该死的日本之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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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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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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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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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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