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局方面损失不算太大,触发了陷阱的侦查小队也只是全队半数重伤失去联络罢了,并没有一开始预测的全军覆没那么悲惨。算下来一系列行动和意外过后,只有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一人牺牲,比行动开始前的伤亡预测好了不止一点。而且此次行动的目标也已经达到,甚至还多弄到了一个磺胺甲基。总体来说,调查局方面此次行动还是比较成功的。
药局就没有这么好的时运,王四海、维生素C都折戟于此,维生素D重伤,磺胺甲基、喹诺酮被俘,维生素B也损失了一队人马,临近黎明时盘尼西林的亲卫“一号”失踪,如此说来倒是有些满盘皆输的意味。
但药局内部人员恐怕不这么想,维生素A的目的达到,还赚了一个喹诺酮,左氟沙星和盘尼西林也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似乎受伤的只有维生素C、维生素D这些可怜家伙。
至于那些敢于派人窥视华龙大厦动向的组织势力,他们什么情报都没有拿到,因为派出的人都被黑夜所吞噬。
但“黑夜”似乎也有为此付出代价,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到大地上时,盘尼西林亲卫中最得力的“一号”也终于正式宣布失踪——派出去的搜救小组并没有找到他。
说这是大事吧,一号连药局的正式干部都不算,说这是小事吧,敢在盘尼西林眼皮子底下让他亲卫“失踪”,这个神秘的始作俑者着实是有些大胆。
是那种不会伤筋动骨但是极其恶心人的手段。
纪苟靠在车门边,车窗外的调查局众人忙着收拾残局,这片“战场”所留下的东西调查局可不会就此放过,这里的每一个残骸都是针对药局的宝贵研究资料。
不出意外的,纪苟收到了维生素A的电子邮件——她明目张胆地发到了纪苟的私人邮箱里。
内容大概是那边一切顺利,然后希望可以善待王静文。令他意外的是,维生素A居然完全没有要把王静文带回去的意思——从行动开始到结束都没有。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关掉手机,纪苟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回到家里好好摸一摸家里的猫,去楼下的茶餐厅吃一顿好的,至于之后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管他屁事。
……
海清市的冬天从来不会下雪,有的只是敷衍的冷空气和冻得通红的耳朵。黄欣怡的店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熟客,和“欢迎光临”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大大的拥抱。
纪苟一时间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在哪里,怀里传来的温度比三花猫要略高一些,还有洗发水的香味也非常好闻……
等到他回过神来,黄欣怡已经撒开手低头站在一旁了。
大概是害羞?纪苟这么想着,无意识地拍拍女孩的脑袋。
“你终于回来了。”黄欣怡小声说道。
纪苟愣了一下,距离自己上次和她见面好像并没有间隔太长时间才对,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等他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黄欣怡已经跑开了,饭点到了,餐厅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的确是有得忙的。
纪苟没有继续打扰她,找了个角落坐下,过了一分钟,小二找到了他,熟练地跳上了桌子。
“啊,好久没有这么吃过饭了。”小二伸了个标准的“猫式懒腰”。
纪苟挑了挑眉:“你还是吃现烤饼干吗。”
“嗯哼。”
叮铃铃——
小二的耳朵转了转,看向门口,果然是两个熟脸。
李斯依旧是穿着解开领口口子的衬衫,张山安也是老样子把自己套在兜帽卫衣里。
纪苟坐在座位上朝他们招了招手。
“啊,今天天气很好,你很会选日子啊。”李斯坐到窗边,很没形象地把上半身摊在桌上。
张山安也附和地点头:“确实。”xiumb.com
“话说黄欣怡和陆琪之前去做什么任务了啊?”纪苟猛然想起一些事情,问道。
“你可真会找话题。”李斯无奈地摇摇头,“就是一个普通的跟踪任务而已,目标是普鲁斯特船舶公司的一个业务主管,任务很简单,比我们可好多了。”
纪苟点点头,这个回答似乎并不能解释为什么黄欣怡会这样和他讲话。最近冒出来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他的脑子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明明感觉很简单的问题却就是想不明白。
“那之后怎么样了?”纪苟又问。
“什么之后?”李斯把双臂伸直,拉住另一边的桌沿。
“就那个行动。”纪苟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前天凌晨的事还这样问。
“我不是睡着了嘛?之后也没听你们说什么消息,所以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小二也竖起耳朵,他对上次行动十分好奇,毕竟这么多年他没有跟随在纪苟身边的行动可不多。
“王静文和磺胺甲基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前者已经醒了,后者还在昏迷,似乎是那个药的后劲有点太大了。”李斯想都没想,直接开口说了。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算真的有他也没有参与。
“有什么情报吗?关于药局的。”
李斯直起身来,大幅度地摇头:“王静文一直发呆,而且很虚弱,还不适合讯问。磺胺甲基就别说了,能不能醒都还是个问题。”
“我看你们收了不少垃圾……”
“那些可不是垃圾。”张山安插了一句,“虽然也没有从其中找到什么线索。科技方面也没什么好研究的,都是主流科学用过的东西,没什么新意。”
“总之,这次行动的收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李斯叹了口气,他很郁闷,他始终觉得付出牺牲一人代价换来的这个结果并不值当。
纪苟点点头,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他都没有参与这个过程,自然没有资格说什么。
“对了,如果药局的那两人恢复了你要去看看吗?”李斯很认真地盯着纪苟的眼睛。
张山安和小二也看向他。
“……大概会吧,有些问题想要问一下。”纪苟此时想起了纪涛和纪宁德,关于他们有很多问题需要亲自问一问药局的人。
“说起来,你见到那谁没有?”李斯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见到了。”纪苟皱了皱眉,“不过好像没有达到一开始想要问话的目的。”
现在想想,纪苟前天甚至都忘记了找纪涛问话这件事,好像一见面纪涛就陷入了危机,和维生素A一起战斗的时候也没有开口的时机。
这么一来岂不是白去?
“没事,只要人还在之后就还有机会。”
“也是。”维生素A说那边没问题,那大概是安全了,就是不知道下一次时机会出现在什么时候。
黄欣怡送餐过来,顺势坐到了桌子旁边。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
李斯和纪苟讨论起那天凌晨行动里的一些细节,时不时争论两句,张山安在一旁偶尔插两句话或是冷嘲热讽几下。
这个角落似乎从整个世界独立出去了,黄欣怡莫名其妙地笑了。
小二看见了她的笑容,闭上眼睛舒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最好。
……
海清市调查局附属医院暨刑事勘察研究所。
王静文躺在独立特殊病房里,睁开了眼睛。这不是她第一次苏醒,不过意识如此清晰还是头一次。
双手撑着床把上半身支起来,浑身的酸痛让她嘴角一抽。周围是陌生的环境,房间角落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在打瞌睡。
想了一会儿,她又躺了回去。脑子很乱,里面满是碎片,拼不成一段完整的记忆。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静文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一个略微熟悉的背影坐在病床边。
角落的女人还在打瞌睡,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你别出声,听我说就好。”
“我们多少年没见面了?八年?九年?”
“我不知道你也在……”
那背影摇了摇头,打断了王静文:“这不重要,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你会加入这个组织。不过今天来这里我不想和你说这些。”
“爸爸妈妈他们大概还是对我很失望吧,他们的女儿没有按照既定路线去走,没有成为他们的骄傲。哈哈哈,不过我没想到你也不安分。”
“明明有好多话想说的,但是真的见面了却开不了口。说出来的话也都零零碎碎不成样子。”
“我不想让你来我身边,不想让你再回去,不管怎么样,你不该在那里,你应该离开,去很远的地方。”那背影吸了口气,试图掩饰自己的哭腔。
“该死!我在说些什么!”
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那背影摇摇头:“就这样吧,之后我会给你写信的,姐姐。”
说完这些,那人便拉开窗户跳了出去。
……
“怎么样?”纪涛坐在轮椅上,淡淡地问道。
“还好吧。”维生素A做了个深呼吸,“总算是知道你见纪苟时是什么状态了。”
“那……”
维生素A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他推走了:“走吧走吧,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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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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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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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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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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