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忘记卧床的老母亲，又扔了两千块钱在林秀丽的病床上，就跟着沈玉山走了。
沈玉山带他见了一个中年男人：“这就是白航，白年的弟弟。”
中年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那场直播我看了，演技挺好。”
白航刚准备谦虚两句。
就听他搓着手，用极其不符合年纪的期待眼神问：“那你有白年的签名照吗？”
白航：“……”
年纪这么大了真看不出还是死忠粉呢！
“有。”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递过去。
从家里出来时，他只带出来他的那个小盒子，那一抽屉各式各样的白年照片。
其中，就有带签名的那些。
也不是白年专门给他签的，这里大多的签名照都是他在粉群里面收的，每一张都是他的心头好。
反正也没用了。
就当是白年欠他的。
他现在落到这般境地，不都拜白年所赐吗？
“您喜欢…我姐姐？”白航艰难吐出后面三个字。
在他心中，从拿到亲子鉴定的一刻，白年就不再是他姐姐，而是他一个猎物，一个一定要狩猎到的猎物。
中年男人美滋滋拿着签名照：“不是啊，我女儿喜欢，你还有别的吗？这张他有了。”
白航：“……”
他又掏出一些递过去：“您挑吧。”
他盯着那一堆他曾经视若珍宝的照片。
在心中默默道：“就当是你给我积累资本。”
等我有了钱。
姐姐，我还会来找你的！
中年男人把全部的照片都搂在怀中：“都给我吧，哥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白航沉默片刻，点头答应。
他跟着中年男人来到M城，M城最出名的就是赌场。
白航口袋中就一万三千块，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中年男人拉他：“走走走，输了是哥哥的，赢了你们自己拿着！”
白航开始还放不开，可玩了几把都是输少赢多，渐渐也觉出兴味来。
沈玉山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越来越兴奋的双眸。
悄悄和中年男人交换了个眼神。
“白航，我去趟厕所啊！你先玩儿着！你小子，运气真好！”
白航摆摆手，他正盯着一把大的，这把赢了，他就能直接翻身。
沈玉山冲荷官点点头，离开场地，来到洗手间。
“喂，是我，他已经陷进去了。”
白年勾勾唇角。
好弟弟，可别怪姐姐不疼你，这不就，给你送钱来了吗？
卫生间外，白航死死盯着荷官手上的骰子。
“豹子！豹子！豹子！”
他双手紧握，目眦欲裂，早已经被繁华场迷了眼。
骰子盒打开，荷官笑容满面：“恭喜您，是豹子。”
风恒看着传回来的消息，露出一个笑容。
从天堂落入地狱。
巨大的落差感才是折磨的开始。
他总会知道，活着，才是最恐怖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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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几天的白年闲不住，在家里对着风恒演了几天的少女将军，就兴冲冲要去试镜。
顾青给她联系到了这个剧的剧组。
剧组的导演是知名的电视剧导演焦正初，焦导几十年来，没出过一部评分在8.0以下的剧目，他的剧组，也向来都是不好进的。
这次白年试镜的角色就是家破人亡的少女将军，少女痛失父兄，替父出征。
国仇、家恨、百姓生死、个人情感在角色身上交汇，角色有厚度，自然对演技要求就高。
而这部剧的男主已经确定，是白年很熟悉的一个人，周良。
周良得知她演技到达瓶颈，最近时不时就会指点她。
这会儿推开试镜间的大门，看见坐在焦导身边的周良，白年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就好像，是刚学会一支舞，交给舞姬姐姐验收的时刻。
她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这种热血沸腾，她已经很多年没感受过了。
周良对她温和地笑了笑，用眼神安慰她不要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冲着焦导鞠躬。
“焦导您好，我叫白年，我来试镜平昭昭这个角色。”
焦导听过白年的名号，刚想说话，就见她眼神一变。
她直直看向远方某处，眼中闪过恨意，恨意滔天，似是一条腾飞的巨龙，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
焦导摇摇头，冲周良挑挑眉。
无声道：“你这不行啊！”
来试镜的，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这么演的。
可这角色之所以有厚度，就说明它没有那么简单。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白年来试镜，是周良在他耳边不断念叨，他才答应给一个机会。
被流量捧起来的演员，就是不行！
周良虚点白年的方向，示意焦导继续看下去。
焦导不以为意，他早看过白年所有作品，白年演不出这个角色的厚度。琇書蛧
再看有什么用？
焦导转头，就见那恨意消失了。
面前的人很平静，平静地走到某处，招手：“小二，来碗茶。”
她走过去的时候微微外八，肩背挺括，就是一个男人模样，就连脱口而出的台词，也是清亮的少年音。
可仔细看下去，就萌生出一股违和感。
这违和感很轻，轻得几乎把握不住。
焦导执导多年，立马便发现这股违和存在于何处。
因为，她在演。
她演的很好，可到底不是一个男人，即便演的再真，也都会流露出两分。
焦导心生疑窦。
他被周良强迫看过白年饰演的《江湖二三事》，她在里面的演技十分自然，就好似天然就是一个潇洒俊逸的小公子，没有半分演戏痕迹。
这，不该是她真实水平啊！
等等！
焦导猛然意识到什么。
他收起心里那一点先入为主的轻视，仔细去观察白年的眼神和神态。
她确实是在演，但这分演，是角色本身在演。
平昭昭本就是女扮男装，她和《江湖二三事》中常以男儿身活动的阿与不同，她是刚开始扮演男人，即便聪明，也难免生疏。
而这分违和，恰恰是因为生疏！
更令焦导惊讶的，还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中仍有腾腾怒气，只这怒气，像是被玻璃罩子罩住一般，似有若无，很容易便被忽视掉，可只要认真去看，透过那双晶莹剔透的水眸，却能感受到灼灼燃烧的怒气。
有如滔天洪水，吞噬一切。
“这位兄台好生面熟。”
在焦导沉浸在那双水眸中时，他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声。
女人站起来，眸中带着玩味与审视，走到白年桌边，就要去挑她的下巴，轻挑问：“小美人，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她眸中带刀，死死盯住白年的眼睛，口中却继续花花：“是小倌倌？还是路边细皮嫩肉的豆腐小子？”
她的眼神凌厉极了，像是能直接看到人的心底。
白年盯住她的眼睛，好似真的被带入了现场。
面前，是杀父仇人的调戏。
她只需要出其不意捅出一刀，就可以报了杀父之仇。
可她身后，是无数无辜的百姓，等着身为主将的她去营救。
她目露挣扎。
只这一瞬，女人一个手刀劈在她颈上。
不疼，但白年却脸色煞白。
她输了，彻底地输了。
戏内戏外，都输得一塌糊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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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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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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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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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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