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微动,横剑挡在胸前:“恕我直言,你家武器,都是垃圾。”
郑青殷:“……”
怎么有一股浓浓的饭圈嘲讽味道。
他的口气好像在说“恕我直言,你家正主是垃圾”。
郑青殷回头,望向正缓缓往这边开的巨大游轮,游轮离岸边还远,可也已经显出其巍峨的身形。
他看向四周,黑压压的云下是无边的灯光,码头上亮如白昼的灯光似是在和无边的黑暗抗争,黑云压下一分,灯就亮上一分,而四周,空无一人。
他难免惊讶。
风恒竟然敢一个人单枪匹马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就拿着一把破剑?
他也听说过风恒的邪门之处,据说是武艺高强,非常厉害。
他嗤之以鼻。
再厉害还能躲得过子弹吗?
郑青殷嗤笑一声,得意道:“真不知道你是太自信还是太傻,竟然敢单枪匹马找过来!不妨告诉你,你的父母兄弟,还有你最爱的那个小贱人,今晚之后,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不一样的是,风家是身死,而白年,则是社死。
他一时竟然分不清是死亡更痛苦,还是活着遭受万人唾弃更痛苦。
反正,他们都不能好过!
郑青殷愤恨难耐,冷笑连连:“就你还敢挑三拣四我妹妹!给你们点小教训算什么?倒是你们运气好,一次两次都让你们躲过去了!”
风恒眉头微蹙,意有所指问:“原先年年受的每一次伤害,都是你们做的?”
郑青殷得意洋洋:“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还想报仇不成?”
“哦,我忘了,你马上就死在这儿了,还报仇?抱着自己痛苦去吧!”
风恒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郑青殷希望看到的冷肃。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对手一直绷着一张冷静脸,实在让他心中不快。
风恒却没看他,而是冷冷盯住缩在她旁边的郑熙静。
“是为了她?”
他的语气很轻蔑,轻飘飘的就好像是在说“为了这么个玩意,值得吗?”,郑青殷火冒三丈,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妹妹上赶着追人没追上不算,还被他好一通羞辱。
那些严词拒绝对他来说都算是羞辱。
在他看来,没有人能不喜欢他的妹妹,如果有,那就是那个人太瞎了。
“砰!”郑青殷恨恨朝风恒腿上开了一枪。
汽笛轰鸣,好似是在响应这打开战役的枪声。
远处的狙击手几乎忍不住要扣动扳机,又生生忍下。
他们听命行事,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即便面前死人,也依旧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黑云压得更低了些,好像一声枪响震动了云层,云层迅速聚集,连码头的灯光都驱不散这无边的黑暗。
和郑青殷身边的那个人的眼睛一样。
黝黑,危险,如一个黑洞。
长剑一横,不知道何时挪到自己身边的风恒已经将长剑横在了风老爷子的脖子上,剑锋冷厉,似在发出兴奋的微鸣。
只要风恒稍稍用力,这把黑剑将立刻饮到鲜血,吞噬他爷爷的性命。
郑青殷目瞪口呆,惊得他说不出话,结结巴巴问:“你…你怎么躲开的!”
风恒的剑锋离郑老爷子更近。
但他却没碰郑老爷子一根手指头。
他离得很远,只有剑与郑老爷子的脖颈相连。
他,嫌脏!
风恒剑指风老爷子,冷冷道:“倒是可以比一比。”
郑青殷:“……”
谁能告诉他,风恒到底怎么过来的?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郑青殷面目狰狞。
他抬起手,就要再开一枪。
郑父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爷爷还在他手里呢!”
郑老爷子面容消瘦,眼下还有青黑,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鹰又像狼。
他死死盯着即将发狂的孙子。
孙子手上的枪并未放下,甚至还隐隐露出狰狞之色来。
郑父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咱们出去后所有的资产都在你爷爷名下!他死了!咱们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郑青殷这才恨恨放下枪。
看样子,还很是可惜没能除去风恒。
或者说,没能除去面前的两个人。
郑老爷子知道,他孙子还是怨上他了。
怨上他不止一次责怪郑熙静,怨上他对那八千万耿耿于怀,怨上他带着郑家走入一条不归路。
他清楚,从心底里,孙子们是羡慕风恒的。
羡慕他干干净净,唯有一身荣光。
郑老爷子闭上眼,咬牙:“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我一个老头子死不足惜,你真的要在这儿?你恐怕不知道,你的父母兄弟,早已经凶多吉少。”
风恒沉默不语,他站在几人中间,岿然不动。
只默默,将剑又深入一分。
鲜红的血淌过剑锋,剑锋微颤,似在兴奋大喊。
和它的主人一样。
它在吟唱,在呐喊,在高呼。
它在说,无人能胜过他们。
郑老爷子目光锁定在越来越近的游轮,游轮高大的身影已经显出一半,只要十分钟,还有十分钟,他们就会一块登上新的旅程。
风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紧紧皱眉。
郑老爷子笑容得意:“你现在离开,或许还能见到你亲人最后一面,而我们,就会坐上游轮,再不回来。”
“你现在不走,或许能阻止一二,可你所有的亲人,都会死在今晚,死在这无边的乌云下。”
大孙子郑青予的动作,他从来不是一无所知。
没有他的推手,仅凭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怎么可能做得那么顺利?
风家!
他也恨!
如果没有风恒横插一杠子,他们浸染多年的地下生意怎会毁于一旦?他又怎么会带着子子孙孙逃离这片土地?
他狂笑不止,脖子上的血似不是他流出来的。
鲜红的血一寸一寸染红他的衣襟,脖颈上剧痛无比,可内心却无比畅快。
他已经老了,老到没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风恒,你的一切,都会在今晚被夺走!”
“送去外地的,你捧在心尖尖上的那个罪魁祸首,也难逃一死。”
他目光越发猖狂:“死在,无数男人的糟蹋之下!”
“死后,还要被众人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而你,在目睹这一切惨剧后,将在牢里,度过余生。”
郑青予似有所觉,大喊:“爷爷!”
可郑老爷子已经往横在脖子上的剑狠狠撞去。
必死,无疑!
他用最后一条命牢牢锁住风恒。
锁住他的一身风骨。
将他锁在牢中,每日活于悔恨而不得死。
日日如此,年年相似。
【作者有话说】
其实很简单,郑老爷子想把风恒送入牢中,牢里看的严,让他想死都死不了。啧啧,真恶毒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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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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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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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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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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