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箬箬已经开口喊:“哥哥~”
这一声怯怯糯糯,却又含着藏都藏不住的深情。
不管是兄妹情还是其他,箬箬,总归对风恒是有情的。
风恒微微颔首:“你先去吃饭。”
语气没有多温柔,但这是王爷的让步。
因为她的,让步。
她毫不怀疑,她不在场时,王爷可能都不会和箬箬多说话。
倒不是讨厌,只是不看在眼中罢了。
在这样的王爷面前,箬箬的那点深情好像都成了笑话。
白年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就一眼。
毕竟,她这边还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
她冲着电话另一边笑道:“宁哥,谢谢了,我这边真有个小妹妹想去动物园,如果我去不了,能让她去玩吗?”
宁哥,和宁总几乎一样。
一个是职场客气的叫法,一个是客户之间的生疏叫法。
无论哪一个,都透着疏离。
宁培安无奈地叹口气:“你这小孩儿…”
语气亲昵,仿佛生气又无奈只能宠着的秃头哥哥。
白年有点赧然。
平心而论,宁培安除了边界感不强之外,对她真的没的说。
“你换一个,别弄得我跟道上老大哥一样,扫黑除恶多少年了,再因为你这个称呼让人给我扫了!”
宁培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气急。
“噗~”
白年没忍住。
她一本正经解释:“我是实力派演员,一般不会笑场,除非忍不住。”
“行了行了,你不想叫哥哥我也不逼你,你叫一个安安哥吧,不过分吧?”
“哥知道你明天没通告,包一天,很多钱的。”
“够买你的小公寓。”
白年:“……去去去!一定去!”
做人啊!
有时候还是要讲讲良心的。
比如,眼睁睁看见钱钱要被浪费的时候。
她看了一眼旁边云淡风轻的王爷,又问了句:“可以带家属吗?”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
“十个。”
那么大个野生动物园,大家一块去多好?
这种包园的机会可不常有。
宁培安呼吸一窒,揉揉眉心,被气笑了。
知道小孩儿对他没一点意思归知道。
但真的听到小孩儿这么没心没肺,这心,还真是哭笑不得。
“带吧,反正地方大,都是你们的。”
“小孩儿,别闹别扭了,该叫哥叫哥,你男朋友吃醋我去跟他说。”
白年拉住男朋友的手,踮起脚尖,在他唇边偷碰一下。
“他怎么会吃醋呐~”
“哥。”
风恒点点她的额头,无奈地配合:“我从不吃醋。”
因为无人能抢走她的半分注意。
宁培安被强塞一口狗粮,气得呕血。
可挂断电话后,他仍是忍不住反反复复回听录音,回放那一声清脆的“哥”。
下午,白年和风恒陪着箬箬去看了一直照顾她的那个男人。
男人气色很不好,他们去时,男人躺在走廊的过道里,胡子拉碴,浑身臭气,正在被同在走廊住院的家属连声嫌弃。
白年怕引起轰动没下车,可光是听箬箬哭哭啼啼的转述,她也能想象出男人过得有多艰难。
箬箬哭着拉住白年的袖子:“嫂子,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白年安抚地拍拍她的胳膊:“别急,我们先转院,好好查查到底什么问题,不行再找专家,找最顶尖的专家,放心。”
她又问风恒:“查出来什么病了吗?”
风恒看了眼箬箬:“之后再说。”
风家没有私家医院,但有常合作的私立医院。
等他们来到私立医院后,去接男人的救护车也回来了。
男人被推进去检查,箬箬一直在旁边陪着他。
箬箬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也不嫌弃男人身上难闻的异味,一直抓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她最近过得很好,让男人不要担心,也不要怕花钱之类的话。
风恒拉着白年靠在转角的楼梯间。
“癌症,早期,能治。”
白年松了一口气。
她心中像是堵了一个铅球,沉甸甸压得她喘不过气。
尤其看到箬箬哭红了的双眼。
她抓住风恒的衣袖:“那我们帮帮他们吧,只要能治,要钱还是要人我们都能帮忙。”
她顿了顿:“箬箬,也能安心些。”
风恒垂眸,小姑娘的情绪不对。
她摸摸小姑娘的发顶:“他的病和你无关,你无需如此。”
风恒沉沉的眸中多了两分严厉,似是在批评白年“善良的太过”。
白年垂下头。
她哪里是善良的太过。
她明明知道箬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风恒的陪伴,但她说不出一句让风恒对她态度好点的话。
她甚至还恶毒地想,王爷就保持冷漠就好了!
最好,一直一直,对所有异性都如此。
除了她。
白年紧紧牵住风恒的手。
明明已然盛夏,王爷的手依旧很凉,捏上去像是抓了个天然空调,舒服得不想放开。
白年抓着他的手晃了晃,感受骨节分明的骨相划过她的手心。m.χIùmЬ.CǒM
她闭闭眼睛,对自己说。
反正王爷也不喜欢应付这些。
似乎这样,就能抵消她那不可明说的占有欲。
一下午都在检查中度过,男人终于在请的男护工的照顾下换了身干净衣服,躺在干净的病床上,吃下医院给的特效药。
病痛好像暂时隐藏起来,他面上痛苦的神色减弱,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
他看向风恒,似是在打量他的五官。
好半晌,才笑道:“你就是箬箬提的那个哥哥吧?”
风恒点头。
男人伸出手:“我叫宋山,是箬箬的…”
他顿了下,笑容也僵在脸上,深深看了一眼箬箬,才慢悠悠道:“算是,另一个哥哥吧。”
他苦笑一下:“我们之间的特殊关系箬箬应该说过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算。”
他努力将停顿表现得很像思考。
可他望向箬箬的那一眼实在太复杂。
他那双干净的瞳仁中在那一眼中闪过惋惜、庆幸、成全、失望、高兴…即便白年和风恒箬箬站在一边,也能感觉出箬箬一定做了什么特殊的表情。
特殊到,宋山自愿为她掩饰。
白年没拆穿。
这是人家两个人的秘密,和她无关。
她只是充当发言人,把医生讲述的情况重复给男人听。
“你不用担心后续治疗和恢复的问题。”
她看了一眼箬箬:“听说,你家里还有两位老人,一会儿我们会代替箬箬和他们联系,提供给你们额外的一笔钱,感谢你们照顾箬箬。”
宋山脸上划过惊讶。
他沉默了好久,才苦笑一声,缓缓道:“不用和他们联系,给我就行。”
白年一双顶漂亮的鹿瞳中迅速划过疑惑。
她坚持:“不要担心医药费的问题,这只是对你父母的补偿,至于你的,等病治好之后我们再说,好吗?”
宋山哑然。
即便她的语气很软,可那双眼睛却好似看透了他的伪装。
似一只,死死盯住猎物的狼。
【作者有话说】
怕大家误会,我解释一下,宝儿们别忘了年年是个古代小姑娘,接受的还是侍妾思想,在她受过的教育中,占有欲是可耻的,我始终相信一个人的性格养成三观塑造和成长经历有关,轻喷啊呜呜~(她会成长的,给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古董一点宽容好不好,求求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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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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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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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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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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