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乘电梯直达16楼,这是楚阔走后给他留下的地址,她此时有些慌乱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莫名不祥的预感。
果然,沈竹西一推开门,却被那门内的景象惊得花容失色。
“姜梅!?”
沈竹西惊呼一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一进门就看到姜梅下跪磕头的场面?
她是笃呦呦的母亲,也是自己远方亲戚,小时候没少奚落过自己。
姜梅面朝着她,热泪潸潸,见到她来了,姜梅先是一惊,随后破涕为笑。
沈竹西步伐慌张地朝里跑去,待看清姜梅跪的是何人时,姜梅也拉住她的衣角声声哭诉:“西西!你……你快劝劝你未婚夫!他……他刚才说……要让你叔叔和妹妹偿命!!!”
“婶婶!你跪他干什么?你赶紧起来!”
姜梅疯癫似的挡开沈竹西的手,不停重复着一样的话:“不!我不起来!我必须跪到他原谅我为止!”
沈竹西拉不动她,只能找罪魁祸首算账。她目光如炬,语气沉稳地质问道:“顾总,敢问你是要我们沈家为谁偿命?”
但更让她诧异的是,这个地方似乎只要楚阔和自己知道,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更何况笃呦呦也是现在才临时转移过来的!
端坐沙发上的顾淮左不屑看她,直接从手边拿起一本书丢在她的脚下,书页因撞击被翻开,里面藏匿的药盒赫然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那一刻,她的脑袋如同遭受了雷击,瞬间丧失一切正常思考的能力。
耳边传来顾淮左鬼魅般的声音:“沈竹西,难道你还没看懂这是什么药?”
他一阵冷笑,满脸冷漠地盯着面前的那一盒药,心里却充满了压抑。
姜梅不懂他在说什么,她跪走到那本书前,把眼角的泪拭去,想要看清这东西为何物。
其实,她也是意外收到一条陌生消息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这里,可是当她来的时候女儿已经不见了,只有顾淮左浑身煞气地端坐在这里。
可她不敢妄加揣测,她再次拉住沈竹西放声诘问:“西西!这是什么?告诉婶婶!这是什么?!”
沈竹西被她推搡地晃来晃去,她漠然地盯着那盒药丸,轻启红唇:“避孕药。”
姜梅愣了神,不过就是避孕药,和自己女儿有什么关系?然而当姜梅的视线接触到沈竹西有些躲闪的目光时,顿时了然。
感情是这小两口发生了矛盾,于是让自己的女儿顶替!顿时,她也恼火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呦呦了,很担心,立刻怒视着沈竹西,不管三七二十一。
“啪!”
尖锐的巴掌声从天而降,吵得顾淮左蹙起了眉头,不知何时站起身的姜梅正面朝沈竹西瑟瑟发抖,打她的那只手颤得尤其厉害。
姜梅痛斥这个让她一直憎恶的侄女:“沈竹西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想害死我们笃家啊?”Χiυmъ.cοΜ
沈竹西装聋作哑,姜梅连忙跟她撇清关系。
她再次跪下辩解道:“顾淮左,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知情的啊!都是她!是她一个人擅作主张!求求你,不要迁怒我们!我们笃家再经不起任何风雨了!”
顾淮左饶有兴致地拔高音量说:“没有关系?我可记得,你需要她的时候,恨不得告知全天下她是你女儿呢!用她的时候挺顺手,她没用了就想撇清关系是吧?”
“……”
“你们这一脉的这副狗德性,还真是如出一辙!不愧是亲人。”
恢复斗志的沈竹西立即呛声:“顾淮左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呵——跪舔了楚阔几天,你脾气见长啊!”
“吃药确实是我自己的决定,你有本事冲我一个人来!借旁人撒气算什么本事?”
顾淮左不由得发笑:“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一条命够我玩儿?”
“你要是不想对我下手,会在这里守这么多天?你不就是在等我来,再找托辞把我关回你那金丝笼里吗?这次你的要求又是什么?要给你生两个儿子吗?!”
顾淮左一拳锤在旁边的茶几上,玻璃震动发出剧烈的响声,但他的声音更令人生畏:
“沈竹西!就算你现在跪着求我上你,求着帮我生儿子,我都嫌你子宫脏,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想再跟你玩儿这种豪门游戏了!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我甘愿承受所有后果,我不会后悔!只要能逃离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顾淮左故作镇定地说:“好!那你们沈家就等着被灭门吧!”
“不行!我不允许!沈竹西,你不能这么做!你凭什么代表我们家?都怪你,都是你害了我的丈夫和女儿!”
沈竹西被左右夹攻,她感觉呼吸困难,快要窒息。
顾淮左还未玩儿畅快,他紧接着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哦,我有个惊喜还差点忘了告诉你。你知道吗,你出卖自己拼命维护的笃呦呦,其实早就把你卖了!”
沈竹西目光呆滞:“你说什么?”
“她为什么突然变成弱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你家门口,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原因吗?”顾淮左说到这里便停顿,有些话点到为止。
“顾淮左!我求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说!我要听!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她不惜假装病危把你从M市叫回来,然后……毫不犹豫地用你的自由,换她心上人的平安。怎么样?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喜欢吗?”
“不是这样的!西西你不要信他说的!他是在挑拨我们关系,你别信他!”
“姜梅,我顾淮左从不诋毁别人,更不会为了保住荣华富贵,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把亲生女儿榨干,这种事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能做出来!”
沈竹西指着顾淮左问姜梅:“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西西你相信我!我过去对你的种种,都是真心实意的啊!你快跪下来,跪下来求他原谅!他要什么你都给他,只要能换得家里平安,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沈竹西的眸中刹那间浸满了泪水,她指着自己胸口问到:“你叫我……替你们牺牲?……凭什么?……你是我的哪位?”
“沈竹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婶婶!你长这么大还不是多亏了我,你就应该为我所用!”
“呵呵!?凭什么?”沈竹西觉得笃呦呦绝对没有这么坏,这一切肯定都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搞的鬼,于是脸色很难看。
姜梅又变成求饶的可怜模样:“女儿,我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妈妈呢?啊?这么多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啊!”
“好不容易把我找回来?我看你是为了躲我费尽心机吧?”
“砰!砰!砰!”
激烈的敲门声响起,顾淮左示意涛子去开门。楚阔推开涛子,昂首阔步走进来,见到沈竹西哭花的脸,立刻加快步伐走到她身边,搂住她关怀道:“怎么哭了?”
沈竹西不回答他,只是用仇恨的眼神瞪着姜梅,楚阔的目光在几人之前徘徊,顾淮左不动声色,低头把玩着腕表,心思仿佛也不在这儿,
楚阔虽搞不清来龙去脉,但也把形势大概看清了。
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沈竹西说:“笃呦呦已经安全了,没想到一眨眼能发生这么多事,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来面对了!”
语毕,顾淮左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暂停。
沈竹西当下听不进任何话语,她已经被愤怒蒙了眼瞎了心。
楚阔见她没有反应,于是手上悄悄用力想把她带走,而沈竹西偏跟他反着来,固执地不挪分毫。
顾淮左适时起身,面无表情地对她们宣告:“既然我已经把话放在这儿了,你们家的人就尽早做好觉悟。不过我喜欢慢慢来,毕竟日子无聊,不能让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乐趣太快散尽。”
“等等!”沈竹西叫住正要离开的顾淮左,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姜梅,“以后我和笃家再无瓜葛,你要消遣也别把笃家的账记在我头上,反正我沈竹西贱命一条,大不了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嘈杂的酒吧里,最黑暗的那个卡座总是属于今夜最颓丧的人儿。楚阔默数过桌上和地上的空酒瓶后,毅然夺过沈竹西嘴边的酒杯。
“你别喝了!再喝下去就出人命了!”
沈竹西闷声不响,直接抄起酒瓶往肚子里猛灌啤酒。
楚阔禁锢住她的双手,用压过一切的音量吼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买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从那里出来后你一句话都没说过,我很怕你把自己憋出病来,请你开开金口,理一下我这个大活人行不行?”
沈竹西低垂着眼眸,肩膀耷拉着,像被切断线的小丑。酒吧里晃眼的彩色灯光不时肆虐过她的瞳孔,她也毫无知觉。
楚阔怒其不争,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不肯说话?”
“……”
“好!那就别怪我不折手段了!”
话音一落,楚阔突袭上她紧闭的双唇,她已被酒精麻痹大半的身体顿时清醒了。
就在她要有所动作时,楚阔缓缓从她咫尺之间撤离。
他的目光好不安分,游走在她通红的脸颊上,这一次,他哪怕不用吼的,沈竹西也能听清了:“看样子你已经清醒了,对付女人,果然还是这招管用。”
语毕,沈竹西又在他脸上看到了标准的浪子笑容。
“你居然……敢用这招对付我?!你信不信我……”
沈竹西咬紧牙根,拖过一个空酒瓶,作势就要往他脑袋上招呼。
“哎哟,我的大小姐,你可千万别!”楚阔神情恐慌地抢下酒瓶,“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杀了我,就再也找不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了!”
楚阔的无心之语,再次勾起了沈竹西的伤心事。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切郁郁寡欢都被放大成痛彻心扉。
她打人的气焰立消,重新回到了初始的痴呆状态,口中喃喃自语着:“我真的很差吗?为什么……她不要我……难道我连迟悠都不如……”
楚阔心跳漏了一拍,他很想去抚摸她的脑袋,告诉她,“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可是他的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转而落在了她的肩头,因为这才是属于朋友的位置。
他有些怪责她的意思:“她眼瞎,你也傻吗?那么多人给过你肯定,可你偏偏就只相信自己的误判,你还想自怨自艾到什么时候?”
楚阔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不停摇头来否定她的推测:“怎么可能是你的错,不要把她的罪过归咎到自己身上。你现在是典型的受害者心理,为了那种人作贱自己不值得!走,跟我回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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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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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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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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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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