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
她试图发出声音,可是这一刻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极小,像是蚊蝇一样嗡嗡的。
客厅碎裂的玻璃里有冷风正在疯狂的往屋子里灌,夜幕烟火的映照下,她看到厨房的门口有一只拖鞋,是周婶的拖鞋。
而厨房里,站着的那个身影,俨然比周婶要高大许多,是个男人的身影。
她的手开始发抖,几乎僵直在楼梯上,而后在那道黑影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腿一软,跌坐下来。
嗤笑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伴随着沉重缓慢的脚步,
“真没意思,我还以为邵允琛多多少少会给你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你呢,没想到处理起来这么容易。”
男人的声音意料之外的清亮,看他身形并不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走到餐厅的时候,夜幕中绽开的一朵烟花将屋子里照的透亮。
叶清欢看清了他的长相,露出满脸的愕然,
“慕……慕晚……”
眼前的这个男人和慕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他分明是个男人。
男人勾着唇角,阴鸷的目光中透出几分促狭,仿佛对叶清欢此刻的反应极为感兴趣似的,咋舌道,
“邵家那个老不死的死的时候,和你说了一样的话,你们这些人啊,被金钱洗了脑,一点儿想象力都没有。”
他并不急着靠近自己,叶清欢一点点的往楼上退,满脸都写着惊恐,颤抖道,
“你不是慕晚,你到底是谁?”
“我啊,”
男人又走近了两步,双手环抱胸前,和坐在楼梯上的叶清欢几乎成为一个水平线,似笑非笑道,“你猜啊。”ωωω.χΙυΜЬ.Cǒm
“你……”
“跟她费什么话?”一道阴沉的女声从叶清欢的身后传来。
她往上爬的动作骤然一顿,一抬头,看到了慕晚。
一前一后,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一男一女,他们有着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身形也有七八分相似,这一瞬,叶清欢仿佛见鬼了一样,惊恐到了极致,可是一瞬却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是你杀的,爷爷是你杀的。”
叶清欢看着楼下的男人,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难怪邵老爷子临死前一口咬死是慕晚杀了他,而慕晚偏偏当然又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一切都只是因为,杀了邵老爷子的那个人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和慕晚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邵老爷子理所当然的把他看成了慕晚。
“不错啊,都死到临头了,还有脑子分析,妹妹,难怪你这么忌惮这个女人,够有胆识的。”
男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慕晚却已经不耐烦了,“我不是说了么?你帮我杀了她,手脚利索点,拖拖拉拉的干什么?允琛那边外交宴快结束了,赶紧的,杀了她。”
“这么精致漂亮的美人,真要下手我是有点舍不得的,这样吧,我把她带走。”
“不行。”
慕晚一口否决,“你跟我说好的,不要节外生枝,杀了她就算结束了。”
“可我现在后悔了,”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梯,俯身抬起叶清欢的下巴,动作有些粗鲁,几乎将她的下巴捏碎,左右看了看,
“皮肤真不错,就这么决定了,我把她带走。”
说着,他拽住了叶清欢的胳膊,便将她拉下了楼梯,任凭叶清欢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疯了?”
慕晚追下楼来,扣住男人的手腕,丢开了叶清欢,
“你知道把她带走要承受多少风险么?带着一个人回去,万一被跟踪,你和我都得完蛋。”
“我做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
俩人一下子僵持住了。
“砰”的一声,枪响在客厅中弥漫开。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不敢置信一样看向此刻已经缩到餐桌下面去的叶清欢,她手里正颤巍巍的拿着一只小型手枪,黑皴皴的枪口正对着他的后背。
“哥!”慕晚脸色一变,迅速的扶住了踉跄的男人。
手枪是温以白给她的,已经随身带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的就是危急的时候能救自己一命。
“哥,你没事吧?”
这一枪却没打中男人的要害,男人扒开外套看了一眼,脸色越发的阴沉,骂了一通听不懂的脏话。
慕晚却松了口气,“幸好穿了防弹衣。”
说完,她冷冷的看向餐桌底下,
“哥,我早说过这个女人不能留,她心眼多得很,只能杀了。”
男人冷着脸,似乎对于自己刚刚的做法很懊恼,此刻压着怒气一言不发。
防弹衣虽然保住了命,但是这一枪离得太近威力也不小,男人还是受了伤,去厨房的时候也是踉跄的。
慕晚直接将周婶从厨房拖了出来,似乎还活着,但是已经昏迷不醒了。
“你放开周婶。”
叶清欢坐在餐桌下,双手握着枪,手指一直扣在扳机上,冷汗涔涔。
“把枪扔了,我会放开她。”
“不行,你们先放了周婶。”
周婶是无辜的,叶清欢却知道此刻她不能扔了枪,否则的话她和周婶都会没命,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还没遇到过能和我谈条件的人质,”慕晚扣动扳机,消音器的作用下,开枪的声音并不大,这一枪打在了周婶的腿上。
“啊……”
剧烈的疼痛将周婶从昏迷中唤醒,她尖叫了一声后,几乎是瞬间又被疼痛袭击,几乎没看清眼前的情况就疼昏了过去。
滴滴答答的血从周婶颤动的腿上滴落地板,触目惊心。
“还要再来一枪么?我没那么多的耐心。”
“等一下!”
叶清欢惊呼,她看的心惊肉跳,最终是咬着牙,将手里的枪搁在了地板上,朝着慕晚他们丢了过去。
枪一到手,慕晚便朝着她举起枪来,动作干脆利落,面色冷凝,目光却刻着浓烈的阴毒,
“你说我用你自己的枪结束你自己的命,明天刑侦队的人查案会不会把你判定为自杀呢?”
扳机在她手中缓缓地扣动,而她脸上的阴毒也越发的浓烈。
从她回来的第一秒开始,就无时无刻不想除了这个女人,这个抢了她一切的女人。
远处的夜幕此起彼伏的烟花也绽放到了最后一束,在天空中华丽的绽放开。
“砰”的一声,枪声沉闷却有力,淹没在烟花和爆竹绽放的声音中,无声又无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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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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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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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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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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