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场官员皆是皇帝的心腹重臣,也知太子刚愎自用,而皇帝对太子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此时虽是在厅中站着,但一个个心中却都有各自的盘算。
赵景本以为他将此番话说出后,皇帝定会龙颜大悦,赞许他为国之心,但皇帝却久久不曾开口。
赵景心中一紧,但此刻他也不敢抬眸打探皇帝面上的模样,只能垂着头等待着皇帝的回答。
厅内一片死寂,皇帝脸色阴沉的瞥向座下,只见众人垂眸不语,皇帝心中有几分不满。
皇帝刚欲开口,门口侍卫匆匆来报,“皇上,北疆急报,匈奴来犯。”
厅中寂静,来禀的声音不小,这句话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秦琛从进厅开始一直沉默不语,即使皇帝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往他这儿看,但他仍就是垂着眸子不做任何反应。
直到他听到了侍卫的来禀,秦琛袖下的手攥成了双拳,眉头也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是的,秦琛的父母就是亡于匈奴的马蹄下,而这也不算是个秘密。
在场的诸臣以长者居多,自然是知道镇国公府和匈奴的恩怨,有侧目看向秦琛的人。
皇帝开口说了句,“诸位爱卿也知边疆战况,如今正需统帅三军者……”
他看向厅中众人,将目光着重落在站在中央拱手行礼的太子和一言不发的秦琛。
顷刻间眉头略微锁紧,脸上带着的是肃容,“太子既有心,随军出征也不是不可……”
赵景听到这话,心中有些欣喜,毕竟在平日里,皇帝对他更多的是质疑和否定。
皇帝语气中的缓和,无疑是更加坚定了他对此番决定的信心。Χiυmъ.cοΜ
但皇帝并未直接允了他统帅的位子,而是开口说道,“只不过太子毕竟资历尚浅,任监军一位,以鼓士气便是很好了。”
众臣从皇帝这句话中听出了些端倪,看来皇帝心中最佳的领军人选并不是太子。
而皇帝接下来说出的话,也恰好印证了他们心中的猜想,“至于正帅一位,明日早朝便知分晓。”
此话落定,皇帝起身离座,而大臣们面面相觑了回儿,知道皇帝是在赶人了。
瞧一眼面色不愉的太子,没几个人敢同他搭话,赶忙转身朝着宫门走去。
叶铭远心中有数,虽跟着众人往外头去,却刻意放慢了步子。
果不其然,还没走出多久,身边就出现了个小太监。
“叶丞相,皇上有请。”
叶铭远抬眼一望,只见许多资历深官位高的同僚身边都有小太监相邀。
他冲着小太监点了点头,随着小太监往内殿走去。
叶铭远在旁屋候了片刻,等着里头传来允肯的信儿了,这才往里头进。
叶铭远方才见诸多同僚都被请了来,本以为厅内定是热闹,但一进房门才发现,偌大的厅内只有皇帝和自己两人。
再结合方才等候的时间,叶铭远心中便多少有了些底。
叶铭远的想法并不表露在面上,他坦然来到皇帝跟前行了一礼,“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面有疲态,在叶丞相之前他不是没有找人来单独谈过,但得到的结果皆不尽如人意。
眉间的褶皱更是加深了几分,“丞相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面对九五至尊,叶铭远语气中尽是恭敬,“皇上心中已有定夺,又何必再询微臣。”
皇帝紧蹙的眉头这才微微松快了些,“叶相如何而知?”
叶铭远深知伴君如伴虎,故而说道,“皇上方才言语中已是心有定数,自然无需臣等妄言。”
皇帝靠在龙椅上的身子直了起来,“那叶相说说,朕定下了谁。”
叶铭远略微一顿,提及匈奴,朝中只要是有些年头的老臣都能想到镇国公府。
且镇国公世子秦琛也算得有勇有谋,如今又圣眷正浓。
只不过秦琛尚未真正上过沙场,一切还未曾可知。
叶铭远如此想着,却不敢让皇帝多候片刻,嘴上回得快,“微臣斗胆一猜,皇上定下的……可是镇国公世子?”
皇帝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又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叶相不愧是国之栋梁,和朕想到一处了。”
叶铭远垂着头想了会儿,听皇帝后言并未有何异常,便也接了下去,“皇上现召微臣等,可是尚有不定数?”
皇帝顿了顿,轻叹一声,“镇国公世子……”
叶铭远听出了皇帝话中的意思,既然皇帝不方便开口,作为心腹大臣,他自然是要替皇帝将诸多不定一一排去的。
叶铭远轻轻出声,“皇上,镇国公世子为帅,不定者不外乎两点。”
“一则资质尚浅,世子虽未曾上得过战场,但镇国公在边疆和将士中威名仍在,世子向来行事果断懂变通,又兵法烂熟,派一二老将在身侧,世子主帅也未尝不可。”
叶铭远看着座上皇帝微微点头,接着往下头说,“二则怕世子心结难过。”
皇帝听到叶铭远,虽然心中不想承认,但叶铭远无疑是直接说中了他的内心。
当年边疆危机四起,其中以匈奴为首,率重兵大举来犯。朝中各帅派往各处,而在匈奴攻边关时已无可用之帅。
除了因妻子生产而归京陪候的镇国公秦辉。
秦辉自幼同皇帝相识,两人一武一文,秦辉也为大周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儿时的兄弟情终究也抵不过权力和威名,有道是三人成虎,皇帝开始渐渐忌惮秦辉。
秦辉自知义不容辞,只不过是请求皇帝再往后拖延两日。
但这番举动却成了皇帝怒气的导火索……
回忆涌上心头,皇帝长叹了一口气,“当年的情景就如同发生在昨日一般……”
他想起他被奸臣挑拨,误以为秦辉对大周有二心,故而绑了他还未出月的妻子和未曾满月的儿子,只为了逼秦辉出征。
皇帝永远忘不了那日秦辉重甲入朝堂的神色。
秦辉穿着那副染了无数鲜血的盔甲,一双眼也赤红着,仿佛在控诉着儿时玩伴的恶行。
在场众人谁敢直视秦辉,而重甲入殿秦辉并未多言。
他只是在众臣的凝视中缓慢的走到殿中央,重重跪在了地上。
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镇国公秦辉说出了这辈子和皇帝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微臣领命,请皇上善待微臣妻儿。”
皇帝躲闪着秦辉的目光,敷衍的应了下来。
但谁又预料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镇国公夫人不顾未出月的身子,带着心腹一路隐蔽跟在大军后,一并到了战场。
而和匈奴的最后一场厮杀,匈奴死伤无数元气大伤,但镇国公和夫人也双双亡在了边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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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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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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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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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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