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轻轻一福身,带笑瞧了如许一眼,转身就往丞相府走。
边走着嘴里还小声念着,“天儿暖和了蚊虫也多了,回去给这呆子做个荷包,里头装些能驱蚊虫的艾叶紫苏薄荷菖蒲,不怕那呆子不收!”
白玉这厢算盘打得极好,乐得哼起了小曲儿,瞧着四周的行人也是颇为顺眼。
如许则是看着白玉渐远的身影,拿着包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回禀秦琛去了。
秦琛听了如许的传话,又确认了遍,“白玉走了?”
如许微微颔首,“是,世子,白玉姑娘把话说完就回了。”
秦琛拿着包裹刚想打开,手中动作又一顿,“好了,如许你去忙你的吧。”
如许拱手一礼,退出了房门。
秦琛这才轻轻将包裹打开,里头放着的是一对皮护膝,除此之外并无多物。
秦琛把护膝拿了起来,手感颇为厚实,一瞧便是上好的料子,针脚倒是缝的密实,只不过说不上细腻。
他几乎没有多考虑,就已经知道这是叶锦衣亲手制的了,这般想着,秦琛嘴角溢出了笑意,“大小姐这女红着实差了些……”
话虽这么说,但秦琛还是用手在护膝上摩挲了片刻,“问渠,把这护膝往房里好生收着。”
问渠从门口应声进来,他方才在门外,并未听见如许同秦琛的对话,进门看到桌上搁着的毛护膝,惊奇的“嘿”了一声,“世子,如今春都开了,您这是从哪儿翻出来一对这玩意儿。”
秦琛半天不答,问渠这才开头瞧了一眼自家世子,只见秦琛脸上神情颇为复杂,几分得意几分开心之余,又有几分恼羞成怒。
问渠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哎呦奴才这张嘴呦……”
他赶忙拿着包袱皮子将护膝好生裹了,“奴才这就去好生安置,就放您的寝房内!保证您一眼就能瞧见!”
说完问渠一溜烟逃得比谁都快,秦琛在后头看着他,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寒食禁火,叶府又是个人数众多的地儿,更何况府内还有两位卧病在榻的病人。
叶锦衣早早便同管家一道将寒食节时所需的吃食及供品安排了周全。
寒食粥容易下咽又能饱腹,自然是给老夫人供着,寒食浆则是备给王姨娘,青精饭及寒食面各样各处送去。
蛇盘兔枣饼及面燕是往祠堂供了过去,春酒派给各院,新茶给叶铭远和老夫人送去,清泉甘水则是赏给阖府伺候的下人。
待一切安置妥当了,叶锦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冲着管家笑了笑,“多亏管家您,若没了您锦衣此番定是要闹笑话了。”
管家哪敢自居,且不说上回老夫人寿宴后大小姐未责怪他看管寿礼不劳,就看眼下,大小姐俨然成了后院的一把手。
他连忙赔笑道,“不敢不敢,奴才都是按着原来的法子同大小姐提了一嘴,大小姐果然是老夫人指点出来的,行事利落干脆,哪像是第一回管家的。”
叶锦衣听着管家的吹捧,她的确不是第一次管家,在前世时她也曾当过主母,为赵宇管过后院。
叶锦衣如今想来也觉得可笑,她不仅为赵宇上了沙场,更是为他洗手做羹汤,但最终却得到了无穷无尽的狠和背叛。
叶锦衣轻笑了一声,眼眸弯得再和煦不过,“管家过谦了,剩下诸事还要劳管家打点,日后也需您多多相助。”
她给白玉递了个眼神,白玉会意从锦盒中摸出几片金叶子递给管家。
管家看着这金叶子眼睛都直了,没想到大小姐出手如此大方,但面上还是假模假样的推脱道,“大小姐,这……奴才收不得。”
叶锦衣接过白玉手中的金叶子,亲手往管家跟前递过去,“这也不算什么,您且赏脸拿着去打几壶酒。”
管家这才没再推辞,笑嘻嘻的伸手接了金叶子,小心翼翼的往怀里揣了去,“多谢大小姐,奴才这就告退了。”
叶锦衣脸上还是笑着,“采薇,去送送管家。”
等管家走远了,叶锦衣才慢条斯理的回了座,抽出帕子拭了拭指间。xǐυmь.℃òm
再把帕子往旁一搁,叶锦衣吩咐白玉道,“明日清明,家里头的祭礼过后往国清寺去的供品可备好了。”
白玉知道自家大小姐明日要去祭拜生母,她点了点头,“马车和东西早已备好了。”
又想起想起了什么,白玉一福身,“大小姐,奴婢还是放心不下,这便再去瞧一道。”
叶锦衣轻轻颔首,白玉便退出了门外,房里便只有一个珍珠在伺候着。
难得清闲,叶锦衣支颐望着窗棂外已有骨朵儿的花枝子出神。
珍珠在旁守了会儿,见叶锦衣并无什么吩咐,便也不欲继续扰了自家大小姐,正欲退出房门外。
突听得叶锦衣喃喃说了一句,“世间无情人最多,我明明早就知道,但每年总有那么几日心中意难平……”
珍珠当即顿在了原地,她惯来不像白玉那般伶牙俐齿,想了半响也只磕磕巴巴说出了句,“有情之人才有心,不值得的东西放在心上作甚。”
叶锦衣转眸看向珍珠,她的三个丫头中珍珠话是最少的,但这个从人贩子手中救出来莫姑娘,却有着旁人没有的细腻心思,不善表达却有着直指人心的本事。
她对王姨娘等人是恨,但对叶铭远却是怨,她怨叶铭远不知好坏不辨黑白。
但如今听了珍珠一番话,叶锦衣释然的笑了笑,“说得有理,我听着很是不错。”
珍珠见被夸赞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眸子,“奴婢懂得不多,能帮上大小姐便已是万幸了。”
叶锦衣把珍珠的手拉了过来,“是我有幸得了你们三个这样好的丫头……”
采薇和白玉将各自的事儿忙活完,走到房门口正巧听见叶锦衣这番话,两人互相笑了笑,采薇帮着打帘让白玉先往里头进。
白玉笑盈盈的来到叶锦衣身边,“哎呀,这档子好话怎么只给珍珠听了。”
珍珠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叶锦衣又瞧着白玉和采薇,念及重生后这段时日,若没这几个丫头忠心护主,这日子怕也是没这么好过。
叶锦衣心中扬起了阵阵暖意,但面上还是打趣着说道,“放心,再过上几年等你们年纪到了,定给你们许个好人家,让你们天天耳朵里都尽是好话。”
一番话出口,采薇和珍珠倒还好,只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白玉突然红了脸,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把脚一跺,“大小姐惯会取笑人!”
剩下几人哪能不清楚白玉心里想的是谁,俱是笑了出声。
白玉凶巴巴的瞪了采薇和珍珠一眼,“你俩还笑!且等着呢!”
也顾不得身后传来的笑声,白玉臊得急匆匆跑出了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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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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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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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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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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