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衣一手被徐氏握着,另一手捏着帕子的手指紧了紧,“劳舅母操心了。”
徐氏边招呼些往里头进,边轻轻同叶锦衣说着,“都是自家人,且把心放稳了。”
叶锦衣冲着徐氏笑了笑,徐氏见叶锦衣脸上伸展了不少,便也笑着把人往里头引了。
老夫人房里头,对外称病着的老夫人正带着抹额在榻上直身坐着,旁边站着的是镇国将军。
老夫人颇有精神的吩咐着镇国将军,“将军,把那叠果子端来。”
镇国将军看着自己这装病的老妻,没好气的说道,“自个儿下榻拿!”
老夫人“嘿”了声儿,重拍了一声床沿,“我可是病人!”
镇国将军坳不过,听着自家夫人比小年轻还亮几分的嗓子,只好在一旁案几上将糕点盘子端到榻前。
老夫人捻了块糕点用了口,“伯玉也是,这么大个人了,领两个孩子回来也这么让人不省心。”
镇国将军怕夫人用得急,还特意从边上端了盏茶水过来,“你慢些用。”
老夫人就着茶用着糕点,“这几日病后,小厨房送来的饭食都淡了,怪不得劲儿的。”
老夫人出身蜀地,平日里最好辛辣刺激,如今为了得个由头将外孙外孙女儿接回一趟,可吃了些苦头。
镇国将军待茶尽了,便将空盏搁置一旁,“是了,就是不知这几日端来的果子糕点都往哪儿去了。”
老夫人正想开口反驳些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了叩门声,紧接着便是徐氏的声音,“父亲母亲,锦衣和锦墨来了。”
老夫人一惊,赶忙把碟子往镇国将军手中一塞,自个儿则是手脚利索的钻到了褥子中。
镇国将军将碟子和茶盏归回原处,又轻咳两声恢复平静,这才沉声开口道,“先去正厅吧,你母亲精神不济先睡下了,莫扰着她了。”
老夫人知道镇国将军是在报复她使唤他的仇,趁着镇国将军还在得意时,手从被褥里伸出,猛地掐了一把镇国将军。xiumb.com
镇国将军碍着面子有苦难言,只好忍着痛推门去了。
叶锦衣跟着人在正厅候了片刻,从外走进一人,身形魁梧眼神凌厉,身上带有一股寻常人没有的肃杀之气,一瞧便知是经历过战场的人。
叶锦衣知道,这便是她的外祖父了。
镇国将军在主座落座,开口说了句,“可回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叫人能在里头听到无尽的感情来。
叶锦衣领着叶锦墨来到厅中,叩地一拜,“锦衣/锦墨叩请外祖父安。”
叶锦衣随即添了一句,“久久未归,如今得偿,还望外祖父见谅。”
镇国将军望着在地上叩首的姐弟两,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地上跪着,执意要叩別母家的小女儿。
他的小女儿是那样的金贵,却被一个姓叶的小子祸害得丢了姓名,连带着两个这样小的孩子失了母亲无人照拂。
丧子之痛痛彻心扉,丧母之情又何尝不是令人闻之落泪?
镇国将军红着眼框强忍着平复着心情,“好孩子快起来,这不怪你们。都是大人间造的孽,如何又能怪你们?”
叶锦墨还懵懵懂懂,但叶锦衣却被外祖父这一句话说得眼眶微红。
徐氏惯来是个会看脸色的,便在旁开口道,“锦衣锦墨来是大喜的事儿,父亲莫要惹得满屋子哭哭啼啼了去。”
镇国将军也是颇为喜欢这个大儿媳的,听了这番话,这才将愁思收了起来,又向叶锦墨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你还不曾来过镇国将军府吧。”
别看叶锦墨年纪小,但为人处事还是相当落落大方的,他来到外祖父身边,“不曾,但也未晚。”
在场众人皆被叶锦墨的话逗笑了,气氛恰好,门外头匆匆跑来个小丫头,“将军,夫人醒了,遣奴婢来传一声。”
镇国将军瞧着厅下两个外孙外孙女儿,心情大好,“那是来通知我,分明是来催你们去了。罢了罢了,锦衣锦墨,你们且随着这丫头往你祖母那儿去吧。大儿媳,你也去忙吧,留我们爷俩说说话。”
叶锦衣和叶锦墨起身暂别,随着来的丫头往方才去过门口的老夫人房里去了。
其乐融融的氛围在徐氏离厅后瞬间消失,镇国将军望着程知鹤,缓缓开了口,“叶家待他们素日可好?”
程知鹤神色有些严肃,他摇了摇头,“没个靠山终究还是要差些。”
听到父亲提到叶家素日所行,程知鹤想到了方才秦琛同他说的一番话,又顿了顿,将秦琛的话原本的说了一道。
镇国将军听后顿了半响,“世子如今在何处?”
程知鹤拱手回了,“念着亲眷在场不免有些不便,遣人将世子先请去会客厅一坐。”
镇国将军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将世子请来一絮。”
待小厮出厅了,镇国将军又冲着程知鹤说了句,“镇国公世子品性不错,又是个热心肠的孩子,往后可多多相处。”
程知鹤也颇为认同的点头应下,“是,儿子已向世子相邀。”
不一会儿秦琛便随着人进了里头,见着镇国将军便是拱手一礼,“行之见过镇国将军。”
镇国将军一挥手,“世子不必多礼。老夫还要多谢世子曾善心搭救老夫外孙女儿。”
秦琛不敢自居,“只不过说了几句话罢了,哪称得上将军一句‘搭救’,真是折煞行之了。”
镇国将军眉眼中带了几分笑意,“雪中送炭才是难能可贵。”
镇国将军言至于此,秦琛便也只好含笑应下。
叶锦衣和叶锦墨则是来到将军夫人的房门前,丫头叩门,“夫人,贵客来了。”
半响才从里头传来个含糊不明的声,“你莫进来,让我外孙和外孙女儿进来。”
那丫头一看便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便冲着叶锦衣笑了笑,“既夫人这么说了,那还请您二位进去吧。”
叶锦墨未抬脚,只望着叶锦衣,“长姐,外祖母是不是生病了?”
叶锦衣心里也颇有些疑惑,不知外祖母是扯了个幌子要她们姐弟二人归府,还是真的身染恶疾。
她轻吸了口气,“锦墨乖,进去的时候声儿放轻些,莫扰着祖母清净了。”
叶锦墨点了点头,叶锦衣轻轻叩门两声,“外祖母,我们进来了。”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里头瞧着的不是想象中缠绵病榻的外祖母,而是精神奕奕捧着茶盏坐在榻上看着她们二人的外祖母。
叶锦衣和叶锦墨都有些吃惊,站在原地不动,而门外的丫头却是见怪不怪的从外头将门带上。
老夫人笑盈盈的冲她们招了招手,“来,好孩子,到外祖母这儿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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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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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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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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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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