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远正匆匆行在下朝的路上,身后却传来秦琛的声音,“叶相这般匆忙,可是家中有何急事?”
叶铭远对秦琛印象颇好,虽时间紧,也愿停下同秦琛交谈几句,“上元佳节,家中齐聚共用午膳,故而急了些。”
秦琛闻言一笑,“上元节素来晚膳更要重视些,共用午膳到是第一次耳闻。”
叶铭远躬身一礼,“小女锦衣明日往国清寺祈福,家母疼惜故而挪了时辰。”
秦琛也躬身回礼,心下疑惑,嘴中却说着,“既如此行之便不扰叶相了,叶相好走。”
见叶铭远匆匆而去的背影,秦琛唤来问渠,“明日可有事?”
问渠细想了想,“除了上朝,并无要事。”
秦琛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明日下朝后,国清寺。”
问渠听清了内容,主仆二人策马而去。
叶锦衣此行五日,白玉和珍珠早早将东西收拾好,用完午膳后就往马车上运。
入睡前,白玉和采薇伺候着卸下叶锦衣浑身钗环,宽衣净面后,叶锦衣换了一身松快衣裳,在榻上歪着看了会话本子。
采薇怕叶锦衣伤着眼睛,上前把灯挑亮了些。
叶锦衣将手上的册子翻了一页,“采薇,留你照看院子,你一人可行?”
采薇将手上拨烛芯儿的铜棍放在一旁,“奴婢没白玉姐姐聪慧,也比不上珍珠稳重。跟着白玉姐姐这么久了,三五天许是不成问题的。”
叶锦衣将册子在案上暂搁,“不必妄自菲薄,各人皆有各人的长短,白玉不及你心细,珍珠不及你会看主子脸色。将院子暂交到你手上,我也是放心的。”
采薇心下感激,福身一礼,“谢大小姐。”
叶锦衣挥了挥手,又翻了几页话本子,终是抵不过睡意,净了净手后便让采薇灭了烛火睡去了。
叶锦衣比平日里早起了不少,拜别了老夫人后,又在老夫人房里特意将下朝的叶铭远候了回来,一番客套之后,叶锦衣领着白玉和珍珠坐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催人生睡意,国清寺途中必经城郊树林,出了城后人烟甚少安静非常,锦衣本就起得比惯来早,如今更是昏昏沉沉几乎要陷入梦中。
一长阵马嘶声将叶锦衣惊醒,她蹙眉直身望向白玉和珍珠,“这是怎么了?”
白玉和珍珠还未开口答,叶锦衣又觉得车身略往旁边歪了一下,紧接着车内几人只感觉车身猛烈的颠簸了起来。
车夫的声音从帘外传来,“大小姐,不好了,不知为何这马突然惊了!缰绳越收它癫得越狠!”
叶锦衣心中一惊,马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定是有什么惊着了,而方才车身的倾斜,让她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车夫也慌了神,不住的在外头询问着。白玉和珍珠哪见过这等子事,珍珠因性子缘故脸色还好,只是微微有些发白,而白玉却明显是一副吓着了的神色。
叶锦衣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转身冲着珍珠吩咐道,“别怕,好生看着白玉。”
珍珠点了点头,把白玉护到身边,叶锦衣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掀车帘,径直来到车夫身边,不等车夫开口,她直接问道,“情况如何?”
车夫见叶锦衣神色沉稳,也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些,“大小姐,情况不太好,方才车身一歪想必您也知道了,这马若是再癫下去,恐怕这轮子要撑不住了。”
叶锦衣方才心中还抱有些许侥幸,但车夫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瘫在她的面前,打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身边的风景飞速闪去,叶锦衣知道,如果轮子撑不住车子,以如今的速度,车上的数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
秦琛一行三人骑着马跟在叶锦衣的马车后头出了城,但不知为何前头的马车速度越来越快,秦琛以为是叶锦衣想赶时辰,便和问渠如许对视一眼,加快了速度跟了上去。
但渐渐的,秦琛发现有些不对劲,这马跑得速度已经不是正常的马能跑得出来的了。
如许也发现不对,架马接近秦琛,“世子,速度不对……这马倒像是受惊了。”
旁边的问渠心思细,他看出了车身的问题,也急忙说道,“世子,这车身晃得不对,车轮恐怕也有问题。”
秦琛心下一紧,紧忙策马往前赶着马车。秦琛知道叶锦衣听觉好,为了让叶锦衣免于发现,特意拉远了跟着的距离。
如今发生这档子事,却愿自己当时为何不离近些,恨不得能径直同上一辆马车。但好歹镇国公府的马脚程不俗,秦琛的马又是当年他爹娘的战马之后,不肖一会儿距离渐近。
秦琛在心中默念着,希望马车能坚持得再久一些。
叶锦衣听了车夫的话后沉默了片刻,却被颠簸得更加厉害的车身震醒,她咬着牙勉强辨认出如今的位置,在脑子里快速的回想着接下来的地形,拜好记性所赐,她很快的记起了这片树林有一处颇具面积的泥谭,就在这条路往前不久的尽头处。
叶锦衣此时也顾不得会不会沾染泥泞,眼下最为要紧的是保住性命!
当机立断,她喝道,“把缰绳缓缓放松,尽量把马往右引,在路尽头处,把缰绳砍断!快!”
车夫忙反应过来开始轻放缰绳,叶锦衣反身回了车内,将车里头放着的东西往外头扔,“珍珠,快!把东西都扔出去!先别管有什么,尽量往外头扔干净!”
珍珠点了点头,来到一旁手上抓满了行李就往外头扔去,白玉也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开始扔东西。
叶锦衣又反身来到了车外头,深吸一口气,见路已将近车夫手又松不得,叶锦衣也不顾更多了,她将车夫搁置在一旁的斧子拿了起来。
她抬眼看着车夫,面上尽是坚毅,“到了尽头,在我砍前千万不要松手,等我落斧子,就拼尽全力往车里头进!”wWW.ΧìǔΜЬ.CǒΜ
车夫虽也惶惶不安,但叶锦衣眼神中的坚定让他不由得对叶锦华产生了强烈的信赖,此时也只有相信叶锦衣了!
叶锦衣又朗声道,“珍珠白玉!往车后头去!”
叶锦衣眼见路途将尽,她握着斧子的手已出了一层薄汗,死死捏着斧柄,眼睛盯着前路……
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叶锦衣发狠猛地砍断了缰绳,车身顿时往前倾去,叶锦衣和车夫往车内躲去,一时间天翻地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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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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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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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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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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