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衣脸上笑意得体,“锦衣母亲去得早,王姨娘待锦衣亲厚,锦衣铭记于心。前段时日家中甚不太平,如今姨娘的身子又迟迟未好全,锦衣实在无心迎人,唯恐怠慢满府贵客……只愿生辰往国清寺住上一段时日,为锦墨为姨娘为爹爹祖母也为叶府祈福。”
一番话说得实在妥帖,让老夫人也不好开口拒绝,老夫人转眸向叶铭远,正想让他婉拒叶锦衣,不料满眼皆是叶铭远欣慰神色,老夫人心下一顿,直呼不妙。
果不其然,叶铭远望向叶锦衣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慰然,开口便应道,“锦衣此番用心着实难得……生辰宴年年皆办,也不差一年。”
叶锦衣见叶铭远松口,忙不迭又是福身一礼,“谢爹爹,谢祖母。”
老夫人压下被叶铭远气出来的一肚子火,事已至此,也只好含笑应了下来。
叶锦衣眼风扫过两桌众人,王姨娘和叶锦绣明显是被叶锦衣的话带着想到了一年来两人做的孽,神色都有些惶惶,叶锦香也讪讪垂了眸子。
叶锦衣十足满意,既达到了目的也不忘敲山震虎,这才又冲着老夫人和叶铭远笑了笑,落了原座。
用罢早膳,老夫人将众人打发了去,独留下叶锦衣一人。叶锦衣便乖巧的垂着眸子,留在一旁候着老夫人开口。
老夫人退干净了侍从,厅内只余祖孙二人,“大丫头,今日所言可是真心?”
叶锦衣微微抬眸,神色无异,“是,祖母。锦衣所言绝无虚言。”
老夫人吃了一口茶,没气没恼,“旁落座,跟祖母说说为何?”
叶锦衣早知客套话能哄得了满心王姨娘的叶铭远,但瞒不了老夫人。
她在老夫人旁坐下,识时务的将老夫人搁在案上的帕子递了上去,“祖母明鉴。姨娘有孕时阖府皆是满心欢喜,只可惜后来出了茬子,当日之事爹爹若不说,但心中未必没有疙瘩。如今姨娘身子未好全,若锦衣只想着自个儿,难免惹爹爹厌弃。”
叶锦衣又冲着老夫人笑了笑,“若能在开年祈得祖母身子康健、爹爹官场顺遂、叶府上下平安一心,锦衣在国清寺住些时日又有何妨。”
老夫人爱面子又多有迷信,叶锦衣的话真实之外也算是让她心中妥帖,这才欣慰的笑了笑,“大丫头真是长大了……只是难为你了。”
叶锦衣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不办生辰宴罢了,算不得为难,祖母若是挂心锦衣,就请您念着锦衣的份上多照拂姨娘些……日子便也可安稳些。”
叶锦衣知道自个儿越懂事,王姨娘和叶锦绣在老夫人这儿就越是不讨好。此番话一说完,老夫人果然神色冷了些。Χiυmъ.cοΜ
扯开话头同叶锦衣说了几回话,老夫人便打发叶锦衣回了。
叶锦衣目的达到,起身盈盈一礼,领着白玉从老夫人的院里往外头走。
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吩咐着照月,“让府医多留心些王氏的身子。若是没好就让王氏静养着,若是好了……也让她再床榻上多躺些时日,下床了也只会惹事生非……连带着把绣丫头也养得一副什么性子!”
照月不敢有异,领命后匆匆往府医所去了。
叶锦衣刚领着白玉回了房,只见白玉把房内其余的小丫头都打发了出去,紧张兮兮的将门关上。
叶锦衣笑着说道,“白玉你这是做何?”
白玉将门关好,这才来到叶锦衣面前,“大小姐,往年您的生辰宴您也不是不知,能省则省简略敷衍。今年好不容易老爷和老太太都上了心,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一回,您却又把这宴推了,还要去国清寺?!”
叶锦衣瞧着白玉,面上倒是笑盈盈的,“怎的你还急了?”
白玉见叶锦衣还笑得出来,急得有些上头,“大小姐,奴婢知您心中有分寸,但您也不能这般憋着。您倒是稳妥,奴婢们跟着急啊!”
见白玉是真急了,叶锦衣把白玉拉倒一旁,让她坐下,“我且问你,舞勺之年可是最佳的议婚年纪?”
白玉不知叶锦衣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轻轻点头,“是……”
叶锦衣笑了笑,“往日,我不受爹爹和祖母青眼,草草便定了章家的亲事,险些让名声受辱,所幸是好生解决了,才有我今日种种。”
白玉听到章家,愤愤不平道,“章家是个什么东西!”
眼瞧白玉要喋喋不休下去,叶锦衣赶忙一扯她手,“我如今是在爹爹和祖母面前得了几分抬举,此番若是大张旗鼓的办一回宴,更是让人名正言顺的往府上送媒人。”
叶锦衣一顿,想到了前世赵宇来提亲时叶铭远和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紧了紧握着白玉的手,“爹爹虽为丞相,但白玉你要知道,还有些事是爹爹拒绝不了的。这种事一旦发生了,想挽回就来不及了。”
白玉细品着叶锦华的话,“老爷贵为丞相……连老爷都拒绝不了的……”
白玉吃惊的捂住了嘴,“大小姐,您是说……”说着,白玉用手指了指皇城的方向。
叶锦衣微微颔首,抬手将白玉的手压了下来,“是,我怕就是怕这个……”
白玉更是惊讶了,“大小姐,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去处。”
叶锦衣脸上是笑着的,但心里却是强压着恶心感。她对赵氏一族的手段领略至深,只要是皇城中赵姓之人,都让她厌恶至极。多少女子梦寐以求?那就让她们求着进去吧,她叶锦衣不稀罕!
叶锦衣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知道那里头是千好万好,但白玉,我叶锦衣这辈子……不入皇家不嫁皇室!”
白玉用手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主子,不知为何竟说出此等惊世骇俗之话。
叶锦衣略顿了顿,“莫怕,这话我也不过只同你说过一回。只是白玉你知道,我向来是言出必行的。名声一事,好坏都由不得我控制,但这生辰宴就是送上门的借口,无论如何都办不得。”
叶锦衣不管白玉能否理解她的意思,但她相信白玉绝不会将今天听到的话说出去,她要让一切重蹈覆辙的可能都消失。
白玉怔了会儿,叶锦衣一番话着实让她受到了震惊,叶锦衣也就品着茶候着她。
过了一会儿,白玉突然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哎呀,我出门前炖的银耳羹,完了完了,这下肯定没了!”
边朝外嚷嚷边往外头跑,“采薇,采薇!你快帮我去小厨房瞧瞧!”
白玉行至门口,驻足转身向着叶锦衣一福身,“大小姐,您去哪儿奴婢就跟您去哪儿!”说完又朝着小厨房匆匆跑去。
叶锦衣在房里笑得十足温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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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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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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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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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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