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各家各户都糊起了兔儿灯,有的小贩儿还专门做了许多特色月饼在街上叫卖着,好不热闹。
宝蓝色的华服已经按照沐云歌的尺寸改好,放置在架子上熏起香料。
沐云歌不得不感慨一句帝王家的奢侈,就连进宫赴个宴会都还要把自己烘香,用的还是上好的玫瑰香,宫里专门拨出来给各府的。
沐云歌清点了一下自己折算成银票的财物,将其放进了柜子里的包袱。
不多时,知桃从外头抱着一堆盒子出来。
“王妃,这些东西都要拿出去当了么,这可都是宫里那些娘娘贵人赏的。”
王妃让她把最值钱的都拿出来,她左挑右选了许久,才拿了这些出来。
“都是给我的东西,给了就是我的,我想当就当。”沐云歌不以为意,将盒里的东西一一打开看了。
饶是她做了王妃这么久,还不知道自己的库房里居然有这么多的金银。
她看着那颗几乎有半个巴掌大的东珠,日头正大,阳光倾斜而来落在东珠上,圆润饱满的珠子浑身散发着隐隐华光,瞧着就让人心动。
其中还有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从成色看都是顶级的,还有红宝石头面和步摇金钗。
沐云歌挑挑拣拣,将那些特别招摇的头面和步摇拿了出来,让知桃放回库房。
“这些太贵重了,拿出去卖说不准店家都不敢收。”她将东西往知桃怀里一塞。
也就是宝珠金钗这些,多少银子都能估量出来。
头面步摇一看就是出自于名家巧匠之手,附加价值就不知几何了,更何况上面镶嵌着一堆价值不菲的宝石。
知桃听话的将东西放了回去。
“王妃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折返回来,知桃不解的问。
沐云歌早就已经备好了说辞。
“自然是有事要出门一趟,而且要很久,不多带点金银怎么生活。”
中秋夜宴还不知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她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沐云歌已经想好了,等到中秋夜宴一散,回了王府,她就趁夜色离开京城。
从此以后,不论是御王府还是丞相府亦或是浮云门,同她再没有半分干系,她只做郁姑娘,济世悬壶,游历四方的郁姑娘。ωωω.χΙυΜЬ.Cǒm
“王妃要出远门?”知桃惊了惊。
沐云歌还以为小丫鬟要问她去哪儿,谁知她一只手伸了过来,扯着她衣袖,“王妃不带上奴婢么,王妃的生活起居一直都是奴婢伺候的,不带奴婢也要带上知兰,知竹呀。”
她这番话确确实实不再沐云歌的意料之中。
看着脸都皱巴巴拧在一起的小丫鬟,沐云歌有些哭笑不得。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的。”
带着知桃,她不是没有考虑过。
可是多一个人多一份风险,况且她离开之后,很可能遭遇三方的追捕,知桃待在王府,比跟着她离开要安全许多。
小丫鬟一听,眼睛睁的更大。
王妃这意思,是谁也不带了。
“王妃,你是要同王爷出去么?”她疑惑问。
沐云歌没回答她,只道:“这个你不用管,只要帮我收拾东西就成。”
知桃哪儿还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
王妃是要一个人出去,这可怎么行呀。
她还想要再劝,抬眸触及到她的目光,话就像卡在了嗓子眼说不出来。
罢了,王妃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就是王爷也不一定能拗的过。
这般想着,她立刻去柜子里帮她收拾起来,口中还一直念叨着,“王妃,那您多带一些金银,出门在外不能委屈了自己,还有衣裳也是。”
小丫鬟又唠叨起来,沐云歌笑着摇摇头。
她要离开,这件事能瞒得住知兰知竹,但瞒不过知桃。
她管着暖岁阁的小库房钥匙,用宝物换取金银还得让她着手来做。
沐云歌本来也没想瞒,毕竟,知桃的性子她也了解,最是忠心。
身为隐宗的宗主,沐云歌这点儿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行了,下午你再出去一趟,把这些典当换成银票。”她拦住忙着收拾衣裳的知桃,将东珠和其他宝珠推到她身前。
她身上的银子去了也有七八千两了,但是出门在外,谁还嫌弃银子多呀。
反正日后也是便宜了萧承煜那厮。
知桃应下,将东西放在了一个盒子里,估了估价。
……
晚上,萧承煜被叫到宫里筹备夜宴的事。
趁着这个机会,沐云歌乔装一番,来到纤云坊。
中秋前夜晚上,长街上一如白日一般热闹,还有些心有情谊的少男少女相约在桥下,放起了花灯。
纤云坊里倒是不如白天宾客多,但依旧有三两个贵女在挑衣裳。
前头算账的伙计看着门外头热闹的景象,一时失神,知道沐云歌进来,才猛的惊醒。
这不是掌柜的贵客么!
来纤云坊的客人,能让他们家掌柜的亲自接待的客人一只手数得过来,这位姿容清绝的姑娘也是其中一个。
戴面纱来的姑娘,也就这么一个,伙计记得特别清楚。
“贵客来了,阿章,快带姑娘去见我们掌柜的。”
算账的伙计喊起在旁打瞌睡的年轻人。
年轻人吓了个激灵,立刻起身,瞧见伙计口中的姑娘,忙弯腰走在他前头,小心翼翼领着人上楼去。
“姑娘来的不巧,我们掌柜的刚出去。”
名唤阿章的伙计领她到一处雅间门口,推开门请她落座,“姑娘且在此稍等一会儿,掌柜的说了,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回来了,小的给您端两盘儿点心去。”
中秋佳节前三日,能上的了雅间的客人都是专门做了特别的点心招待的。
沐云歌点点头,对流萤的经营手段愈发的佩服。
伙计很快端来了点心果酒。
雅间的窗户半敞着,从上往下看,一条街上灯火通明,一直到看不见的尽头都点起灯盏。
对街的月桥下,上百花灯顺着缓缓流水穿了过去,被风轻轻推着,一点一点向月下移动。
筹备了这么多日,如今也算是得闲偷个懒儿,沐云歌十分珍惜这片刻的安逸时光,
不消片刻,她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主子!”
流萤推开门,看到她的瞬间又惊又喜,“真的是主子,我还当是伙计看花眼了。”
她顺手将门也带上。
沐云歌这才安心的取下面纱,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来得及,她还不曾吃过晚膳。
“主子,芙蓉糕味道如何?”流萤满心期待的看着她。
沐云歌觉得古怪。
不过是一碟子糕点罢了,也值得她这样顶级的探子多问一句,直觉告诉她,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她就着一口果酒咽下去,“还算不错。”
少说少错。
流萤咧嘴笑了,“是吧,这芙蓉糕我记着是主子从前爱吃的,还是大哥特意为主子寻了配方做的。”
她像是随意一说,可沐云歌却感觉到她刻意咬重了“特意”那两个字。
流云那个小帅哥爱慕原主到如此地步,也是不容易了。他的手段是不输给流萤的,竟然也愿意为原主洗手做糕点。
她面色微妙起来,惊叹的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不曾多说,否则的话就露馅儿了。
“你方才去了何处?”她适时的转移话题。
流萤闻言,四处看了两眼才道:“属下方才去见秦老了。”
沐云歌眼眸微眯,见秦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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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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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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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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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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