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默默观察,连连点头,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毒辣,找来的救命稻草竟然一个顶俩!
话虽如此,可接连看诊又奋笔疾书写药方,沐云歌的手腕已经开始酸痛。
就连落在纸上的笔迹,也慢慢潦草。
又看完一个病人,疲惫感油然而生,沐云歌停下手中的笔,揉了揉手腕,顺便望了一眼眼前的队伍。
可就是这一眼,让她顿住了。
那队伍末尾排着的人,好像很眼熟的样子,有点像是,萧承煜?
他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来这里?
眼睛一眯,沐云歌接连确认了好几眼,听到病人疑惑催促,她才收回目光。
错不了,真的是他,虽然锦衣变成了布衣,但那张脸那身形,还有那生人勿近的高冷气势,除了他还能是谁?
沐云歌一心二用,一面诊着脉,一面思考他来这里的目的,自己会不会认出来。
手下的病人看完,她已经有了对策,朝掌柜打了声招呼,她就借着方便的名义,进了济世堂后院的茅房。
四下无人,沐云歌拿出纳戒里的卸妆水,卸掉胎记,再把脸洗的干干净净,露出清水芙蓉般的真实容貌。m.χIùmЬ.CǒM
想了想,沐云歌又改了一下眉形,才放下心来,回到济世堂继续坐诊。
“下一个。”
强行让自己沉浸在救世济人的快乐中,沐云歌没有注意眼前的客人是谁,用刻意改变过的嗓音唤道。
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眼前落了座,眼神落在她未被遮挡的眉眼上,薄唇轻启:“大夫,帮我看看,我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一张熟悉的俊脸映入眼帘,沐云歌心中一怔,但脸上却一脸平静,态度淡然,“把手伸出来,我给你诊个脉。”
“大夫,能不能隔着帕子给我诊脉?我不习惯别人的触碰。”
萧承煜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却拿出一张手帕,搭在手腕上。
这狗男人这么矫情?以前也没这出啊?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手帕?
沐云歌内心无语,表面却淡漠地点点头,伸手搭上对方的手腕,感受他的脉搏。
然后,眼神不受控制的落在了那张手帕上,她一下子绷不住了。
这不是她的手帕吗?他怎么会有?
看着那熟悉的花纹,和熟悉的“云歌”字样,沐云歌眼中的冷淡破碎,化作了惊愕。
努力平复好心情,沐云歌恢复冷静,收回了手,“这位公子,你脉搏强劲有力,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公子离开,不要耽误下一个病人。”
萧承煜眼中闪过失望,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疑惑开口:“可是大夫,如果我身体没问题,你刚才的眼神为何那么奇怪?”
沐云歌:……
她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好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就是看公子随身携带绣帕,而且这绣帕似乎是女子之物,有些意外罢了。”
“哦,是么?大夫眼神真好,这绣帕确实是我夫人的东西,让我带着以防不备。”
萧承煜挑了挑眉,把手帕收进怀里,眼神露出一丝温柔。
在场不乏女病人,被他俊美的容貌勾的心神荡漾,听到他已有家室,芳心碎了一地。
不知这位公子的夫人又是何方佳人,能让公子如此相待,连绣帕也贴身携带?
羡慕,嫉妒,哼!
不过,她们的羡慕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萧承煜话锋一转,“大夫,我是诚心来看病的,要是我身体有什么问题,你不好说出口,不妨私下告诉我,我必重金酬谢。”
不方便说出口,还重金酬谢,那不就是隐疾么?所以说这位公子……
唉,长得这么高大俊俏,可惜了!
吃瓜的众人神色一变,有的幸灾乐祸,众女却是红了脸嗟叹惋惜。
可怜这位公子,也可怜他的夫人,唉!
萧承煜想着他的头疾,却不知旁人的脑洞歪到了另一个方向,沐云歌看这情景,忍不住扶额。
这男人,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她咳了咳,清声道:“公子是在怀疑小女子的医术么?医者面前没有什么说不说的出口,说了你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好了,下一位!”
下一个病人是个大娘,闻言赶紧挤了上来,朝沐云歌恭维地笑道:“姑娘,帮我看看,我这两天总是上吐下泻的,头还晕得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着,她还瞪了萧承煜一眼,“这位公子,人家大夫都说了你没病,你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明明没病非说有病,你不会是想讹人吧?”
果然,你大娘还是你大娘。
萧承煜被一通怼,脸色阴沉下来,却没有反驳,默默转身离开,沐云歌心中松了口气,收回目光继续坐诊。
而萧承煜离开人群,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找到掌柜,开门见山:“掌柜的,我问你,那位戴着面纱的女大夫是何时来坐诊的?”
掌柜见过许多达官贵人,自然也认得萧承煜。
本急急准备行礼,却被一个眼神制止,再看萧承煜的衣服,瞬间了然。
御王爷这是微服私访呢。
再联系萧承煜的问话,掌柜想到了季老爷子的胸痹,难道王爷是为了季老爷子,才特地来找那姑娘的?
既然如此,掌柜如实道:“公子,那位女大夫是我临时请来的救兵,今日才开始坐诊,今日下午就会走。”
“临时请来的?”
“是,我也是见那姑娘路过济世堂,想到她医术不错,才拦下她,请她帮忙坐诊半天。”
掌柜解释,想到什么,又赶紧补充道:“至于这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要去往何处,我就一概不知了。”
什么都不知道?
萧承煜眉头紧蹙,不知道想着什么,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沐云歌忙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朱雀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姑娘,这是你的工钱,要不是你啊,咱们济世堂今个儿还真忙不过来。”
掌柜笑眯眯地看向沐云歌,递过一个锦囊。
接着,他顺势又抛出橄榄枝,“姑娘,忙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该如何称呼?要是方便的话,不如姑娘来我们济世堂当坐诊大夫,你放心,待遇肯定是极好的!”
这么一下午,他完全看的出来,这姑娘的医术真不是盖的。
不仅看诊的速度快,药方也更加精简,让他受益良多。
要是能请她坐诊,百利而无一害!
沐云歌摇摇头,“我姓云,掌柜叫我云姑娘就好。掌柜说的这件事,恕我无法答应,与济世堂无关,是我实在抽不开身。”
掌柜有些遗憾,不过没有强求,“云姑娘既然不方便,那就罢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今日的帮助,我的话也一直作数,济世堂永远欢迎云姑娘。”
面对掌柜的善意,沐云歌也是礼貌应和,又闲叙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细雨打在油纸伞上,发出温柔的声响,沐云歌一路撑着伞,往纤云坊走去。
不知不觉,雨势大了起来,街上的行人愈发少了。
就在这时,沐云歌清楚听见,一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伴随着浸湿的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这位公子,你为何要跟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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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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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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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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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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