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臣妾将凌神医叫过来的。”
谁知这人剑眉一扬,颇为意外地瞧她。
“哦?”
沈晚卿不满。
哦什么哦!
她一进来不就说了吗!
明明是这人自己睡得跟死猪一样,还乱扒拉她!
“咳……臣妾记挂着王爷的身子,殚精竭虑,日夜忧思,这不,一想到法子就立刻将凌神医叫来了!”
她邀功似的讪讪一笑,还不等切进正题,手腕却陡然被握住。
顾怀楚眼色微动,瞧着还有点……欣慰??
“王妃竟这般在意本王。”
沈晚卿一哽,头皮隐隐有些发硬。
别误会……
她这纯粹是为了职业操守和人身自由!
这情状落在凌清沅眼中却全然变了味道。
眼神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他当即见了鬼似的瞪大眼。
顾兄宠幸她也就算了,还这般关切……
这女人莫不是使了什么妖术??
沈晚卿浑然不觉,只利索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既然凌神医来了,那便开始吧!”
凌清沅撇撇嘴,还不等应声,又见她将人往小榻上一按,语气平淡。
“脱了吧。”
凌清沅:“……!”
顾怀楚倒是难得地配合,长指灵活的解了腰间束带,才穿好片刻的衣裳又松散开。
胸前大片玉色的肌肤展露眼前,沈晚卿心无旁骛,径直抬手往他心脉那处按去。
因着药方的压制,蛊虫现下似是进入了休眠期,连微弱的颤动都已察觉不到。
“这蛊虫虽位置紧要,但若用银针将王爷的心脉经络暂封,而后在此处略开一道小口,只需将其往外稍稍引导几许,便可脱离风险。”
这是参考了西医里的微创技术,既不用开胸,又能避免血管阻塞,一举规避掉不少麻烦。
她指尖点着心脉下方一寸处的位置,神情认真。
谁知一听要在顾怀楚身上动刀,凌清沅脸色瞬变,上前“啪”一下拍开她的手。
“这怎么能行!”
沈晚卿被吼得一愣,才摸了摸疼到发麻的手背,又见他愤愤瞪自己一眼。
“且不说王爷身份尊贵,不容有失,亏王妃还是医者,怎能有违祖师之训,在病患身上肆意动刀!”
沈晚卿扶额。
中医讲究阴阳调和,极少会破坏人的躯体,这她倒是了解且奉行……但是!
她可是在现代文明摇篮中长大的好少年,会这么死板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过是略加变通而已,有何不可?”
就开个小口罢了,又不是什么大手术,这不比费事巴力地将蛊虫从心脉引到指尖,再扎针放血强!
凌清沅气得险些要跳脚,“荒谬!此法本神医闻所未闻,简直是惊世骇俗!”
沈晚卿揉揉耳朵。
“那凌神医可还有别的好法子?”
谁知这人哼了声,抱着臂看她。
“这引蛊乃是王妃的事,本神医怎会知晓!”
沈晚卿:“……”
那你还管这么多!
“本王妃又不会操控蛊虫,只能想到这般法子。”
爱行不行,不行她不干了!
凌清沅绷着脸别开眼,“原还以为王妃医术有多高明,如今看来,倒是清沅高看了!”
“你什么意思!”
“清沅不敢有什么意思!”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剑拔弩张,怒目相向,就差拿出银针来火拼了,那厢却传来道与这情形极不相符的水流声。
沈晚卿狐疑转眸,却见顾怀楚捏着只紫砂小壶悠悠倒茶,指尖沾过茶水,愈发莹白如玉,端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们为了他争执不下,而这人却在……喝茶??
顾怀楚不紧不慢抿了口茶,浅淡掀唇,“王妃这法子倒叫人耳目一新。”
凌清沅眼一瞪,“什么??”
顾兄脑子坏了?竟然还夸她?!
沈晚卿睨他一眼,又转向顾怀楚,唇角似有若无一翘,“还是王爷眼界宽阔,懂得变通。”
凌清沅:“……”你是不是在内涵我!
“这法子听着倒是可行,只是不知王妃有几成把握?”
沈晚卿不甚在意摆手,“小意思,王爷放心便是。”xǐυmь.℃òm
不就是个小型手术嘛,虽然工具不齐全,但她完全可以操作!
要知道,她虽然是中医学博士在读,但西医相关课程也是全都辅修过的。
旋即又想起什么,连忙补充,“奥,对了,臣妾只管辅助开刀,护好王爷的心脉,这具体的除蛊之事嘛,还得看凌神医操作才是。”
凌清沅握着小竹编袋的手一紧。
“不牢王妃费心!”
又没好气地瞥她,“治疗之时会有侍卫严密把守,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王妃必然难辞其咎!”
沈晚卿才弯起来的唇角顿时一耷拉。
这是……治不好就直接冲进来砍她的意思?
将这事敲定,沈晚卿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银子有了,和离书马上也要有了,美好生活这不是指日可待吗!
好心情地回房,她直接一头扎进空间捣鼓工具去了。
……
一下午沈晚卿都闷在房中没声响,晚膳时分,春桃提了食盒回来,见内室的房门还是紧闭,顿时凑上前。
“小姐?该用膳了。”
半晌未听见里头有动静,春桃蹙眉,小声嘟囔,“难道是还没睡醒?”
刚准备抬手推门,门口却是人影一晃,顾怀楚大步流星进来。
春桃一怔。
正准备行礼,却见他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顿时止住。
顾怀楚扫过她手中的食盒,眉心微微一蹙,径自探手接过,旋即便推门进了内室。
手中重量落空,春桃眼巴巴瞧着内室的房门又在眼前阖上,这才慢吞吞回神。
喵喵喵??
王爷怎么突然到厢房来了?
而另一厢,为着自己的小命,沈晚卿正兢兢业业磨着刀,不敢有丝毫马虎。
隔了这些日子再进来,空间中竟莫名多出些东西,将原本有些空缺的架子填补得满满当当。
比如,她手中这块已被磨得有棱有角的玄铁。
下水洗过后,寒凉利刃初显。
沈晚卿小心抚过,手感细腻滑润,细细捻来却又隐有肌理。
还不等赞叹出声,身子却被猛地晃了一下,眼前一阵要命的眩晕袭来,刀片脱手,一下在手指上剌起道口子。
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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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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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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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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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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