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卢元晗就已经让她多了许多事了,若是再来几个,那她什么事都别做了,只管着每天给这些人绣荷包便是了。
林湘拿着剪子,从墨蓝色的布上面,剪下一块方锦。
飞羽点头称是,心里想着,也是,有卢郎君在身边,其余的郎君们,娘子也不用去理会。
林湘道,“飞羽,帮我把那些绣线拿过来。”
两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竹篮,里面是其她侍女刚刚递进来的各色绣线。
飞羽依言端了来,“娘子女红很好呢。”
平日听说养在深闺里的娘子们对于女红,都是会上手就可以,不必精通的。
她从来去年来到娘子身边到现在,是第一次见娘子拿针线。
所以一直以为娘子不大会女红的,或是对于女红也只是能上手罢了。
没想到娘子做起来很有章法,找花样找织锦,再到裁剪和选绣线,都很熟练的样子。
林湘看着手里的荷包,不由得笑了笑,“能用罢了。”
很小的时候,她总是搬把阿爹做的凳子坐在阿娘身边,看阿娘做针线活。
多看几次就会了。
再到她被卖到韩府做侍女,下人的事总要做许多的,浆洗缝补衣服什么的。
机缘巧合跟在韩夫人身边,做荷包绣帕子最常见不过了,女红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后来入宫,拿起针线的时间少了,但竟然都没忘,也许这就是韩大人说的童子功罢。
她去韩府藏书阁偷偷看书的时候,韩大人就曾说过她,她年纪大了,没有童子功的功底,读书的话,比不过那些从小启蒙的孩子。
因此要更加倍努力,时常温习,才不至于把学的东西都忘了。
林湘捻了一根绣线,刺穿绷在绣绷上的方锦。
就这么过了几日,卢元晗时不时送些小玩意儿过来,偶尔会递来一篇他写的文章请林湘品评。
这时林湘便会用小一些的字在他的文章旁边批注。
卢元晗看着大小不同的字在同一张纸上,眼里愈发温柔,选择性忽视了上面林湘对他一些辞藻的严厉批评。
阿戈站在地上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卢元晗,瞧着自家郎君心情还不错,可以把事情说了,“郎君,突厥的六王子今日午时就要到了。”
“终于要到了?”
卢元晗放下手里的信纸,语气里带着些笑意。
阿戈心里舒了口气,郎君因为这几日每天都在看书读书,心情总是郁郁,加上突厥王子那边总是给不了准确的消息,心情郁上加郁。
害得他总是因为茶水不够热或者不够凉挨骂。
阿戈看着卢元晗心道,如今突厥王子来,算是能有个好一些的心情了,他也能少挨些骂。
卢元晗道,“嗯,那就使点小技巧,让突厥王子看见裴兰曦便是。”
阿戈道,“是。”
裴家的女儿出去和亲,裴家父母一定不愿意,皇帝也不好逼着裴家嫁女儿,不如让突厥王子自己看上裴兰曦来得痛快些。琇書網
卢元晗拿起手边的信纸又看了一遍,不愧曾是皇帝最倚重的女官,言辞精准,一针见血。
他边笑边扫了一眼,把信纸上的都记住了。
午时,永阳城城门处。
鸿胪寺卿李毅站在城门中央,双臂张开,在胸前作环状,接着躬身作了一揖,“突厥王子远道而来,吾皇特意吩咐臣下代皇迎接您。”
突厥王子在马车里道,“多谢庆皇。”
鸿胪寺卿张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呼呼的风声急速而来。
“吁——”
马上的女子试图勒停身下的马儿,奈何马儿不听她的,在迎接突厥队伍中横冲直撞,从李毅身边呼啸而过,直接向突厥王子的车驾撞去。
突厥王子车驾旁边的护卫长矛直直对准来人,“来者何人?”
女子还未来得及回答,长矛就要刺穿她的身体了。
但车驾内传出一个声音,“莫要伤了。”
护卫的长矛忽然撤开,由刺改扫,拦腰把女子扫倒在地,收回的长矛正好刺在她身下的马儿,马儿一声嘶鸣,“砰”地倒地。
裴兰曦倒在地上,知道是自己闯了祸,所以看着自己的爱马被杀也没说什么。
“来者何人?”
车厢内传来的突厥王子的声音。
“裴家娘子裴兰曦。”
鸿胪寺卿李毅招手让后面的人把裴兰曦拉走,“对不住,殿下,是李某查看不周,让王子受惊了。”
突厥王子道,“无妨。”
李毅挥手道,“迎王子进城!”
车队浩浩汤汤地进城,裴兰曦是被人扶着上了马车回到裴府的。
裴兰曦坐在自己屋子里,宿儿正在给她手心上药。
城门口那一摔只是当下动弹不得,过了两个时辰已经好多了。
裴夫人看着屋内站着的医师,“有无大碍?”
医师微微躬身,道,“有些擦伤,敷些药即可。其余没什么大事,不过还是多休养几天,饮食上忌辛辣即可。”
“多谢医师,孟妈妈,送送医师。”
“哎。”
裴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疼不疼?”
裴兰曦眼泪扑簌簌地掉,“阿娘,好疼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裴家主君裴守良。
是裴夫人差人去衙门里把他叫回来的,反正也不是什么要职,旷半日也没关系。
裴夫人转头看向裴守良,问道,“夫君,曦娘她没事罢?”
裴兰曦回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家女儿冲撞了突厥王子,又心疼又害怕。
冲撞来使,此事可大可小,小的话,斥责几句便是,大的话,降罪也未可知。
裴守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裴兰曦问道,“你是怎么冲撞了突厥王子?”
裴兰曦道,“我本来是在路上骑马来着,谁知道踏雪突然失控了,这才……”
裴守良皱眉,“李毅那边说你什么了吗?”
裴兰曦摇头,“没说什么,只让人把我扶起来就走了。”
“那突厥王子呢?”
裴兰曦道,“突厥王子问了我是谁,什么也没说。”
裴守良道,“那应该没事。”
裴夫人看着裴守良,又看了看裴兰曦,眼里有疼惜,“真的没事?”
裴守良道,“若是有事应该当场发作,现在他们把曦娘好好地送回来,那就没什么事。”
裴夫人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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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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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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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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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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