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莹自嘲地苦笑起来,喃喃道:“是的,是我忘了。原本,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沉溺在他的温柔和周全中,俨然早忘了自己拖油瓶的身份。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应该大大方方,坦坦然然地还回去的。
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擦了擦眼泪,拨通顾轻轻的电话。
“姐妹,我没事,你不用过来了。”
“来不及了,我已经开车出来了。”顾轻轻态度坚决:“如果你不想我去你家的话,我们可以在附近找个茶社见面。”
某些人刚才哭得那么伤心,她不亲眼看看,怎么能放心?
罗子莹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颓然地抓了抓头发:“我真没事,刚才是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我现在想通了。”
她把收到短信的事,原原本本跟顾轻轻说了一遍。
“本来我们就是契约结婚,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顾轻轻震惊地将车一脚刹停在路边:“不对,这件事不对。”
“哪里不对?”罗子莹不解:“他原本就比我大,如果不是被我耽误,早就应该结婚生孩子了。”
顾轻轻握着方向盘,水眸精明地转了转:“你出来,我们见面聊。”
罗子莹眉头蹙起:“一定要吗?”
“对,一定要。”顾轻轻看了看导航:“我现在已经在半路,你看哪里方便?”
罗子莹无奈:“那就在闲雅时光吧!”
闲雅时光,位于来鹭岛国际的必经之路上,她们两边同时出发,能省下不少时间。
挂断电话,罗子莹打起精神下楼。
夜临沉看到她的打扮,皱了皱眉:“你要出去?”
他们从医院回来,都还没有好好休息。
“轻轻回来了,我有些婚礼的事情想跟她商量一下。”罗子莹强挤出笑意:“你知道的,这方面她毕竟有经验。”
夜临沉微微愣怔了下,唇角扬起笑意:“好啊,那我们一起去。”
她愿意主动积极参与,他很高兴。
罗子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Noway,这是姐妹聚会。”
夜临沉无奈又宠溺地笑笑:“好,那我负责把你送到地方,然后回来,绝对不参与,行吗?”
他眼里像是落下漫天星辰,温柔又深情。
罗子莹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强烈的疼痛袭来,她才勉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好吧!”
她勉强地说完,转身快步出门,再不敢多看他一眼。
车厢内,随车启动的音乐缓缓流淌,宽敞的空间里全都是熟悉温暖的气息。
罗子莹侧身,闭上眼睛,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是她的东西,她原本就不该觊觎,这都是她的报应!
她没有注意到,她隐忍的样子刚好完完整整地映在右侧的后视镜上。
夜临沉看在眼里,心疼地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罗子莹一个激灵,连忙收敛情绪,讪笑道:“没、没事,我就是想到我们快要举行婚礼,太激动了。”Χiυmъ.cοΜ
她说着,故意问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傻?”
夜临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她的手:“抱歉,都怪我不好,这么晚才给你婚礼。如果我早点跟你举行婚礼,你父亲也不会带着这个遗憾离开了。”
罗子莹想要挣脱他手的动作僵住。
对,这不光是她的私心,还是父亲的遗愿。
她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
……
闲雅时光。
夜临沉停好车,又绅士地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将她送进包厢。
“你还不走?”罗子莹一落座,就开始下逐客令。
夜临沉温和浅笑,语气无赖:“你姐妹不是还没到吗?”
罗子莹无语。
幸好,很快顾轻轻就推门走了进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看到她真是约了顾轻轻见面,夜临沉暗松口气:“不晚,茶刚送上来。那我就先回家了,你们慢慢聊。”
他绅士地朝着她们微笑颔首,转身离开。
顾轻轻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真的很体贴,看起来很好啊!”
罗子莹低头苦笑,眼泪又落了下来:“那又怎么样?不过是演戏而已!”
顾轻轻关好门,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你别难过了。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我觉得事情未必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怎么可能不是?”罗子莹拿出手机,将余文静地信息点开:“在这点上,你应该比我专业。”
顾轻轻将那张化验报告放大,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单从上面的问诊和数据来看,的确是怀孕。可我总觉得以夜临沉的为人,不像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首鼠两端的事情。”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罗子莹自嘲地冷笑:“就像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贪心,我现在都看不起我自己!”
顾轻轻担心她会自残,连忙握住她的手:“你别这么说,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件事就算有错,那也是夜临沉的错。”
“轻轻,他真的好可怕!”罗子莹惶惶地回握住她的手:“他都已经和别人有孩子了,怎么还可以这么冷静的跟我筹备婚礼?你知道吗?他还亲自给我定制了礼服!”
她原本以为,只这一点,就足以支撑她把这场戏演到曲终人散。
可她没想到,余文静竟然拿着报告,找上门了。
“不重要,外人的意见都不重要。”顾轻轻紧握住她的手,目光清澈坚定:“子莹,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想怎么做?”
现在这种情况,最忌讳的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只有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们才能够反客为主,把敌人带到自己的节奏里来。
“我……我不知道。”
罗子莹捂住脸,痛哭出声。
她不想放弃夜临沉,不想放弃这段婚姻,但她配吗?
顾轻轻眸光一沉,拉着她起身:“那我们就去见见那个余文静,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罗子莹惊恐的抬眸:“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轻轻握住她的双肩,给她打气:“别怕,我陪你去,刀山火海,我都陪你。”
罗子莹看着她濯濯的眼神,慌乱的心奇迹般的安定下来:“轻轻,我……”
顾轻轻摇摇头:“什么都不用说。回她信息,跟她约时间地点。不管你和夜临沉当初为什么结婚,但现在,你才是他受法律保护的正牌老婆。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别说是怀孕,就算生了孩子,那也是三儿!”
她不是善男信女,但也不会随便骂人。
罗子莹心里一暖,破涕为笑:“好,那我们就一起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回完余文静的信息,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罗子莹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她们才手拉手地出了茶社。
大门外,夜临沉那辆路虎,霸气地停在最醒目的位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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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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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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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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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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