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毕竟当年还涉及到她父亲的案子,官场上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算了,还是等到这件事的风头过去,再慢慢问吧!
……
鹭岛国际。
罗子莹进门就看到夜临沉已经等在客厅:“抱歉,我回来晚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吧,那我们现在走吧!”
客厅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晦暗。
夜临沉垂下耳边的手机,转头看着她。金丝眼镜下,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与暗色融为一体。
“子莹,你父亲在监狱出事了。”
哐当——
罗子莹手里的车钥匙落地:“怎么会?我父亲怎么会出事?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身形也跟着摇摇欲坠!
她坚守、隐忍,等待这么多年,就是希望父亲出来之后,能够一家团聚,但现在……
夜临沉上前两步,握住她瘦削的肩膀,声音沉稳:“你别着急,我已经让人送他去医院。我们现在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好,先去看看。”罗子莹回过神来:“那妈那边怎么办,要告诉她,让她马上回来吗?”
因为要离婚,他们特意安排了母亲出去旅游。
“不用,我们先确定情况,再决定要不要通知她。”
夜临沉冷静地说完,率先朝门口走去。
罗子莹连忙跟上。
母亲身体不好,突然知道父亲出事恐怕会撑不住,他的考虑,是对的。
罗子莹看着男人挺阔的背影,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安定。
车子驶上高架,夜临沉一边开车,一边用蓝牙打接电话。
很快,他就掌握了基本情况。
“爸在牢房里晕倒,狱警将他送到医院检查,起初怀疑是突发脑梗、心梗之类的,可检查下来完全没有问题。我安排人给他做了全身检查,查到是他的腿出了问题。”
罗子莹听得心惊,但还是努力控制住情绪:“是他腿上的旧伤复发了吗?他膝盖以前受过伤,是不是后遗症?”
夜临沉看了她一眼,就将视线回到前方的道路上:“他之前表现出过几次腿疼,狱警问过他,他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就用了些药膏缓解。”
罗子莹心沉下,声音发颤:“但检查结果不是,对不对?”
夜临沉闭了闭眼,缓沉出声:“骨癌,三期。”
罗子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不信!她不信!
可她知道,这种事,这个男人不会撒谎!
泪水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涌出,她抬手捂住脸,埋首在膝间,无声恸哭。
压抑的抽噎声在寂静的车厢内回荡,夜临沉的心莫名抽疼了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可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在即将触到她发丝的一瞬停住。
片刻,他打开扶手抽屉,拿出里面的抽纸给她。
…………
监狱医院。
“303,你先上去。”
夜临沉说完,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罗子莹怔了怔,嘴角勾起自嘲。
他不过是被威胁才跟她结婚而已,他们原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她怎么能指望他跟自己一样,以自己父亲的安危为重?
她揉了揉眼睛,调整好情绪,转身大步上楼。
病房门口,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威严地伸手:“探视手续?”
“我没办探视手续……”罗子莹焦急不已,解释道:“我是病人家属,是他的女儿。”
一名警察摇头,态度不容松动:“这里是监狱医院,里面羁押的是重犯,就算你是家属,来探病也要出示证件和探视手续。”
另一名警察补充道:“如果没有,就不能进去。”
罗子莹的视线越过他们肩膀,透过门上的玻璃,已经看到床上的父亲:“探视手续我马上去准备,你们就让我看一眼,先看一眼行吗?”
“抱歉。”两个警察异口同声,身体铁塔似地往门前一挡。
病床上,罗运忽然抖了抖,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琇書蛧
罗子莹的心拧紧,下意识就想往里冲:“爸、爸……”
两个警察立刻摆出戒备的姿势,随时准备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所有文件都在这里。”
夜临沉举着手中的文件袋,大步过去,将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身份证明、探视手续、连证明父女关系的户口本复印页都准备得完完整整。
两个警察核对无误,这才退到一边:“资料齐全,你们可以进去了。”
罗子莹感激地看了夜临沉一眼,就在刚才,她还在质疑他的用心,可他却默默地做好了一切。
刚好病房门打开,给罗运做紧急处理的医生走了出来。
罗子莹立刻关切道:“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他刚刚是怎么了?”
医生看她一眼,遗憾地摇摇头,走了。
罗子莹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一双大手从旁边伸过,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胳臂。
“别慌,你现在可是你父亲的主心骨。”
清朗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罗子莹深吸口气,站直身体,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临沉适时地收手:“你进去陪爸,我去找人了解一下。”
罗子莹看着他的身影,心里淌过涓涓暖流。
……
“爸,我来看您了。”
病床上,罗运脸色蜡黄,消瘦的脸颊上眼窝深陷。
看到罗子莹那一刻,他暗淡的眼里迸射出欣喜,颤巍巍地伸出手。
罗子莹连忙握住。
他的手很瘦、很凉,无声地透出虚弱和无力。
但他的笑很暖,像过去每一次他陪她玩耍的时候一样。
“别难过,爸没事……生病而已。”
罗子莹心如刀绞,眼眶的酸涩排山倒海,明明最应该被安慰鼓励的人是他啊!
她强忍着泪意,打起精神,用力地握紧他的手:“对,生病而已,没事的。我认识很多神医,他们可厉害了,什么病都能治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他们说了,只要保持心情愉悦,不管什么病都能好得快。”
罗运感受着她掌心的炙热,笑着点点头:“爸知道,爸心情好着呢!我现在这样,也算是提前出来,能经常见到我的宝贝女儿,爸比什么都高兴。”
罗子莹低下头,紧咬着唇瓣:“嗯,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不,你也不能来太勤。”罗运慈爱地紧了紧她的手:“这件事,暂时别告诉你妈,她胆子小,身体也不好。你要是经常过来,她会怀疑的。”
罗子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父亲都这样了,还在牵挂着母亲……
但是她低着头,没有让罗运看见,瓮声瓮气道:“好,我答应您,但您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
罗运舒展眉头,努力地扯了扯唇角:“好,爸都答应你。”
病房外,夜临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双一贯冷静锐利的眸子中闪过动容。
他犹豫片刻,才缓缓推门进去:“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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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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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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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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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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