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要是死了,伊人文化就会找他的爹妈和邱乐言要钱。
他不能连累他们。
邱乐言提出的法子好像管用。
那么,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于是他们执行以前的方法:先让他紧张,然后让他发烫,最后调节他的脸。
现在让他紧张非常简单。
只要走在大街上,邱乐言大喊一声:“第五阳在这里。”
很多人就会投来愤怒的目光。
他们找了个周五的晚上,来到平安街附近。周五人多,方便吸收更多路人的仇恨。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这么多人如此厌恶他,他依旧恐惧。
恐惧中夹杂着一丝忧伤。
之前,无论他走到哪里,迎接的都是鲜花和掌声。
如今只有砖头和怒骂。
他恐慌到了极点,身体也开始发烫,衣服似乎都被烧焦了。
两个人慌慌张张地回到租房里。
邱乐言开始给他捏脸。
但是今天他的脸实在太烫了,就好像融化的铁水一样。
邱乐言的手指碰了一下他的脸,手指就被烫出几个大水泡。
“好烫啊!”
邱乐言不敢再捏了。
第五阳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
眼泪划过下巴掉到衣服上,居然把衣服烫出一个个洞。
而第五阳的脸就像融化掉的蜡烛,慢慢地变得瘫软,挤压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一张人的脸,就像是一张凹凸不平的猪皮。
而且他脸上的肉不停地化作水珠掉下来,就好像滴蜡一样。www.xiumb.com
接着他的脖子、躯体、手脚都变成了蜡烛,都在慢慢地瘫软。
他的脊梁骨似乎都已经软化掉了,成了一个彻底的废人。
邱乐言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他嘴巴一时间还没有融化掉。
他突然不想死,艰难地喊着:“乐言,救我!”
“对不起。”
邱乐言哭着打开房门,逃之夭夭。
第五阳彻底地绝望了。
房门洞开,热风灌入。
第五阳感觉自己像一滩猪油放在了热锅里。
整个人的身体从一个坚硬的固体慢慢融化成一滩液体。
有的部位融化太快,变成水滴,甚至滴到地面上时溅了出去。
毫无疑问,等整个人都融化完毕,他就从一个立体的人变成一个平面的水面,也就是死了。
两年之前,他的脸第一次发生变化时,只不过是掉了耳朵和鼻子。
现在他可能是要掉整个人。
同样的感受是发烫、肿胀和疼痛,而且清晰地感到身躯在逐步逐步地减少。
他货真价实地在发烧,可能已经烧到了一百度,也不知道他还能烧多久。
此时此刻,他的生命就像是一根蜡烛的火苗。
蜡烛烧完了,他就要熄灭了。
他想给爹妈打个电话,但是他根本没有力气掏出手机,甚至连手都快没有了。
现在他很想家。
自从韩念报警之后,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本人,经纪人潘琪,女朋友邱乐言,以及爹妈,全部遭受了严重的网暴。他或许罪有应得,面对公司不合理的安排不敢反抗,配合炒作绯闻,欺骗粉丝感情,但是他的爹妈却是无辜的。
可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在东躲西藏的日子里,他也不敢联系爹妈,害怕进一步地牵连他们。
其实他上大学后就很不满意父母对他的安排。他不想学医,父母偏偏逼迫他学医。他不想考研,父母逼着他考研……
在弃医从娱的那段时间,他有些类似复仇的快感,心想爹妈让他当医生,他偏偏去唱歌了,有一种解脱的潇洒。他成名之后,父母总说面上有光,可见他们的抉择不一定是对的。
可是他进入娱乐圈也不是自己的意愿,而是邱乐言的逼迫。
但是他适应力强,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思,在工作中收获了快乐和成就感。
然而这份适应是不是一种妥协呢?
他这辈子都在妥协,对父母妥协,对女朋友妥协,对公司妥协。
后来见识了伊人文化的种种奇葩操作,他又对娱乐圈产生了厌倦,反而怀念起父母对他的安排。如果当初他乖乖地考研,去当医生,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呢?
回想这一生,今年二十五岁了,前面二十三年都过得窝囊,后面两年倒是过得风光。
但是盛极必衰,爽了两年就要告别人世了。
而且他这种死法也太凄惨了一点。
在没有着火的情况下,他浑身融化而死,可谓古今第一人!
可是他想不通。
这一切悲剧究竟是自己造成的,还是邱乐言造成的?
邱乐言虽然强势,但是他也很软弱。
他纵容了邱乐言的放肆。
但是,邱乐言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邱乐言不是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吗?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抛弃了他?在他需要的时候,他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推门离去。
难道正如潘琪和韩念所说,邱乐言真的是把他只是当做一个投资的工具,一个赚钱的机器?
她的离去证明了她的冷酷,也证明了他的糊涂。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说的就是他吧。
他把她想得太美好,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想得太纯粹,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或许邱乐言抛弃他是人之常情。没几个人的感情能经得起生死的考验。
他一个即将蹊跷死去的的人,哪能能奢求一个平凡的姑娘留下来目睹他死亡的画面?
除了肉体的死亡,事业的死亡也沉重地打击了邱乐言。
本来邱乐言指望他成为天皇巨星,跟着他这一辈子吃喝不愁,享尽荣华富贵。
没有想到他背了一身的债,差点沦为阶下囚,现在连一个正常的人都当不了,所以她才会绝望的离开。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果他是邱乐言的话,他会不会离开自己呢?
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应该不会。
他愿意为邱乐言去死。
但是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当然什么话都可以说。
突然,他不想死了。
他心有不甘,想问一问之前邱乐言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或许是邱乐言的冷酷彻底伤了他的心,又或是他这种橡皮泥的特质本身就能奇怪,渐渐的,他居然停止了融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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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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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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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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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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