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筷子跳了起来。
她如遭雷击,被愤怒和恶心堵得脑袋发胀。
陶进居然让她去陪两百多斤的肥猪挣钱!
这是自己的男朋友说出来的话?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为什么他也和画家一样,以为她和温迪是一种人?
恋爱这么长时间,她在他心中就是那种可以出卖自己换取金钱的女生?
他根本不理解她!
可能她也不理解他。比如他从来不提他的家庭,也不说带她去见家长。以前她还庆幸,避免了见男朋友父母的尴尬。现在想来,陶进就没打算跟她真正地走下去。他只是需要一个女朋友而已。至于这个女朋友是林晚还是林早,则根本没有分别。
林晚胸口发闷,感觉被三百斤的石头压住了,几乎喘不过气,憋得额头上的青筋爆出。
即便被吴南书的丈夫非礼,被王校长劝说道歉的时候,她都没这么难过。
她陡然升起一股冲动,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砸碎砸烂,把这个只会躲着看书不敢面对社会的男人从天台上扔下去。
“啊,那个,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在意啊。”陶进意识到自己的犯了大错,顿时手足无措。
晚风袭来,吹散了林晚的怒火,也吹散了她对陶进仅剩的一丝希望。
她缓缓坐下来,慢慢地用小勺子小口喝着汤。
陶进慌里慌张,陪着笑道歉。
喝完一碗汤后,她冷静而果断地说:“不用解释了,分手吧。”
她的内心在平静之下,是她早已经茁壮成长的绝望。
她在陶进身上看不到希望。
其实她在自己身上也看不到希望。
从医院离职那天起,茫然的情绪就一直笼罩着她。
这种茫然孵化成浮躁,浮躁发酵成痛苦,痛苦凝结成孤独。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站起来,说:“别的情侣出来吃饭,都是男的出钱,要么AA制,咱们呢?都是我在付!所以,这顿饭,你付账。”
陶进小声说:“那你能借我三百吗?我卡里只有二十五块钱,别的钱都充了食堂的饭卡。下次还你。”
“窝囊!”她扔下去一句话,不管陶进的死活。
回到租房,她仿佛得到了什么,又仿佛失去了什么。
很难受。
次日晚上,陶进来小租屋找她道歉。琇書網
林晚给他吃闭门羹。
陶进在门外说自己昨晚提出这个只不过是试探,害怕林晚经不住诱惑。现在看来林晚在金钱面前始终保持着理智,所以他很欣慰。
林晚不相信陶进的这番鬼话,闭门不见。
陶进在门外纠缠了许久,最终被别的业主和租户赶走。
走之前,陶进给她发了条信息:“原谅我好吗?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
林晚看到手机里的信息,气呼呼地把他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拉黑。
这个夜晚,注定又无眠。
林晚胡思乱想了很多,竟然也担心自己扛不住诱惑。
因为她辛辛苦苦干一年挣的工资远远不如温迪一个晚上的收入。
钱呐!
巨大的心理落差不停地摩擦她的底线。
不过,看到这么多条件优越的女人抢着陪一头肥猪过夜,她总觉得荒唐。
正是这份荒唐在抵消着心理落差。
但是,心理落差逐渐占了优势。
琢磨了无数个辗转反侧后,她知道自己的底线迟早会被磨穿,所以决定辞职,离开画家,离开肥猪,离开唾手可得的无穷无尽的钞票。
……
在别墅里,林晚轻声提出了自己辞职的意愿。
画家和肥猪都极为不舍,真诚挽留。但是和当初的王院长一样,他们没能留住林晚。
她去意已决,去开花店。
家里人很支持她,凑钱租了个小门店。
离开的前一天,别墅里迎来一个熟悉的女人。
竟然是吴南书。
吴南书依旧珠光宝气,但是手指上的戒指只剩下了一颗。
林晚衣着朴素。
“你怎么来了?买画么?”林晚问道。
“唉,别笑话我了,现在我家落魄了。哪有钱买画哟。”吴南书唉声叹气。
林晚一阵阵幸灾乐祸,但是努力憋住笑,装作关心的样子,问道:“咋了?”
吴南书苦笑道:“我前夫炒期货,赔得一干二净,房子也抵押了,身无分文了。”
林晚问道:“前夫?”
吴南书说:“离婚啦。自由啦。可是,欠了一屁股债。这才……老同学一场,你行行方便吧。”
林晚反应过来了:“那……你是来应聘的?”
吴南书红着脸说:“是啊。”
“请稍等。”
林晚拿出手机,给躲在非洲的温迪发视频。
温迪在手机里看到吴南书出现在别墅门口,顿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我说了不算。看肥猪的意见。它喜欢你的话,你就可以留下来。”林晚挂掉电话,说。
“好!”吴南书很有自信。
哪知肥猪看到吴南书,扭头就走。
林晚心想,吴南书整过容,难怪肥猪不喜欢。
画家却对吴南书颇有好感。
林晚重新打量吴南书,不得不感叹眼前这位少妇的风姿绰约。
“我也是护理系的,以前是VIP病房的。听说小林要辞职了,那,让我来接班吧?”吴南书对画家笑道。
画家咳嗽两声,说:“那得看你的专业水平了。”
吴南书留了下来。
林晚去追逐她的梦想。
小花店开始生意不好,但是慢慢积攒了一点人气。
半年后画家来花店找它,说肥猪又出事了,它早就把吴南书赶走了。
现在它对所有美女都提不起兴趣,日渐衰弱。
肥猪好像快死了。
昨天,虚弱的它画了一幅歪歪斜斜的画,正是林晚。
“我们俩都快死了,临死前都想看看你。”画家含糊不清地说。
林晚百感交集。
其实,林晚照顾肥猪许久,多多少少有感情在。
于是她来到画家的家探望肥猪,惊讶地发现吴南书居然嫁给了画家。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此后林晚隔三差五去照顾肥猪,平常也兼顾着自己的店。
两边跑太累了。
而吴南书很厌恶林晚,总是劝画家远离林晚。对于吴南书这样的两面三刀,林晚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后来温迪从非洲回来了,帮着林晚经营花店。
温迪不想让别人认出来,又在韩国整了容。
在她的加盟下,花店的生意慢慢好转。接着她找了一个老实的上班族当男朋友,租了个房子,享受二人世界。
林晚颇为羡慕。
温迪完成了她的人生目标:上岸。
与此同时,肥猪依旧无法作画。
它对所有女人都不感兴趣了,却又长期处于发情状态。
林晚很奇怪,照理说,一头猪不可能发情这么久。
而且她在猪的眼睛里看到悲伤的情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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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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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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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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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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