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交握,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罗子莹跟在侧后两步的距离,看着两人郎才女貌,情意绵绵的样子,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忽然,她看到顾轻轻盯着厉泽衍侧颜的眼神冷了下来,那双清澈的水眸中迸射出阴冷的恨意。
恨意?
意识到这个判断,罗子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之间,怎么会有恨呢?
她急忙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就见顾轻轻的脸色依旧如常,含笑的眉眼中透着羞怯,那双水眸中分明盛满深情和对未来的期待。
“肯定是刚才太紧张,吓出毛病了。”
她低低地自责一句,快步跟了上去。
……
在满堂挚友亲朋期待的欢呼声中,婚礼顺利进入高潮——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爱情是坚持、是忍耐,是彼此的信任和包容。今天,我们在这里见证一对新人的相识相知相守,见证他们彼此珍视,共同拥抱属于他们的幸福未来。”
司仪的嗓音低沉浑厚,每个字都字正腔圆又不失温情。
“新郎,请你伸出你的左手,以爱之名为你的爱人带上这枚神圣的指环。掌心向上,代表着托举和责任,你将用你的一生,兑现对你妻子爱的承诺。”
厉泽衍指尖微微颤动,小心翼翼将那枚熠熠生辉的婚戒戴进顾轻轻纤白的无名指。
“新娘,请你反转新郎的左手,以爱之名为你的爱人带上这枚神圣的指环,赋予他丈夫的名义。”
顾轻轻握着那枚冰凉的指环,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快到她来不及抓住。她努力保持着微笑,为厉泽衍戴上戒指。
“无名指,通向心脏的地方。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你们将心手相连,血脉与共,共同开启你们美好幸福的未来。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恭喜他们。新郎,你现在可以拥吻你的新娘了。”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全场掌声雷动。
厉泽衍深情的看着顾轻轻,激动到眼眶泛红,灯光倒影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如同落满璀璨星河。
他掀起她的头纱,颀长的身形微倾。
顾轻轻看着他,看着那张在眼前放大的俊颜,听着耳畔震天的欢呼,心口处突然狠狠地抽疼起来。汹涌的泪,瞬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厉泽衍动作一顿:“你怎么哭了?”
众人等着磕糖,忍不住催促道:“亲啊,快亲啊!老夫老妻了,别不好意思啊!”
顾轻轻抿了抿唇,强压下莫名的心痛:“没什么,我就是太激动,快点吧!”
厉泽衍眉头微不可见地拧了拧,自从从山庄出来,她便有些不太对劲了。?
但台下的欢呼和催促,容不得他细想,他捧着她白皙柔嫩的脸颊,深情地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触,熟悉的男人气息铺天盖地。
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叫嚣着疯狂冲撞,像是要将脑袋撞开。
顾轻轻光洁的额头冷汗涔涔,不等一吻结束,她就抱着头痛苦的闷哼一声,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轻轻!”厉泽衍惊呼出声,急忙揽腰将她抱住:“你怎么了?”
不过是呼吸之间,她的脸色就透出腮红都盖不住的白,真个人仿佛瞬间虚弱到了极致。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各个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厉泽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着顾轻轻一边往外冲,一面大声疾呼:“医生、医生,有没有医生……”
顾轻轻无力地靠在他的臂弯里,她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却看不清他的脸。像是笼罩着一层雾霾,又像是棱镜折射出的幻象,层层叠叠,光怪陆离。
脑海中,无数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往外涌。
温柔的厉泽衍、冷漠的厉泽衍、无情的厉泽衍……
无数的厉泽衍之间,穿插着小宝的笑,老太太的关切,还有母亲那张美艳优雅的面孔。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吐出的每个字都像要镌刻进她的脑子里:“轻轻,妈妈没有养你,都是因为厉泽衍、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因为厉家!
“你原本应该姓简,但是他们却栽赃诬陷你父亲出卖国家机密,害得我们颠沛流离、被人追捕追杀。
“当初让你嫁给厉泽衍,实在是为了治好你的病,逼不得已。但现在,你的病好了,妈妈也回来了。我们是时候为你父亲报仇了!
“妈妈不会害你的,这东西可能会让你痛苦,但也能让你更加清醒。妈妈给你三个月时间,你自己去查清楚厉泽衍的身世,到时候妈妈就给你解药。
“别说了,别说了,别再说了!”顾轻轻抱着头,痛苦地呐喊着:“我不听,我不听!”
豪车后排,厉泽衍紧紧抱着顾轻轻。
感觉到怀里的人剧烈的抽搐了下,双手一耷,彻底晕了过去,他的心瞬间慌乱到极点。
“快点,开快点!”他声音冷沉,用力地踹了驾驶座一脚。
宋伟坐在副驾驶里,一颗心跟着揪紧。
他跟在厉泽衍身边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暴躁失措。
老天爷啊,您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们!他们好容易才苦尽甘来走到现在,就不能让他们好好的结个婚,给他们一个Happyending吗?
少奶奶,您是最坚强、最厉害的名医,您可千万不能让自己有事啊……
宋伟脑子乱哄哄地想着,催促司机加速。
厉泽衍摸着顾轻轻越来越冷的体温,面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边酒店里,众人也是乱成一团。
“这两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是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罗子莹一面吸着鼻子,一面跟着霍思言等人安抚宾客善后,心里满是对顾轻轻的担忧。
……
医院,急诊室。
医生接到电话,提前做了准备,几位专家一通检查下来,不可思议道:“厉总,您太太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应该是精神紧张后的焦虑疲惫,加上没有吃东西,导致的低血糖晕倒。”
罗子莹匆匆赶来,听到医生这话,不由愣住:“低血糖?怎么可能!她当时痛苦地抱着头,所有人都看到了。”
轻轻当时痛苦到了极致,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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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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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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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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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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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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