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唯怔怔地盯着眼睛的男人。
而床边的男人也在盯着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苏一唯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睡衣上。
苏一唯发抖的手逐渐变得静止。
她稳稳地端着托盘走上前,将托盘放在一旁。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赫令枫扯了扯嘴角,抬起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一脸嫌弃地说:“这面具怎么这么大呀?那个男的脸真大。”
苏一唯心中忽然涌出浓浓的愤怒,一把将面具拿了过来。
“请你不要乱碰我的东西。”
赫令枫挑眉,“我没有碰,它自己从你枕头底下钻出来的。别告诉我你24小时把它放在你的枕头下面?”
苏一唯气得头晕,她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忍耐力,才将这股火气吞了下去,转身将面具放在了柜子里关上门。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饭菜全都放在桌子上,然后将小桌子搬到了赫令枫的床边。
“晚饭已经做好了,快吃吧。”
她的眼睛都变得有些红,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很明显是在忍着怒火。
“你是不是生气了?”赫令枫问。m.χIùmЬ.CǒM
“这重要吗?”苏一唯面无表情地说。
“你的表情告诉我,很重要。”
“赫先生,饭菜都要凉了,你快吃吧。”
她现在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炸开。
赫令枫峰感觉到了,他动了她的面具,她很抵触和愤怒。
尤其是把它戴在脸上。
“我是不是让你难过了?”赫令枫安静地望着她。
声音只是平静的询问,还带着一丝关切。
“……”
苏一唯为没回应。
赫令枫接着:说:“刚刚进来的那一瞬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他回来?”
“……”
苏一唯想到她进门的那一瞬。
是的,她真以为他回来了,心里各种情绪纠缠在了起,错愕,激动,慌张。
然而下一秒就是无尽的绝望和失落,甚至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愤怒。
“这样逗别人是不是很好玩?”苏一唯开口,她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容很愤怒。
既然他追问,她就告诉他。
“你觉得我在逗你?”
“难道不是吗?面具是我放在枕头下面的,你看到了也不是你的错,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戴上?”
“……”
“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苏一唯咬着牙,“扯别人的伤口很开心是吗?”
“……”
“你真的在乎别人的感受吗?也对,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在乎?只要你觉得有趣的事,就可以随便做,你永远不在乎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苏一唯,我……”
“赫先生,麻烦你这种高高在上的精英,不要再愚弄我这种底层人士了,谢谢。”
明明那么礼貌,那么平和的语气,可是却有一股杀人般的愤怒藏在这股平静的外表之下。
这种杀伤力比她咆哮,嘶吼,还要来得凶猛。
赫令枫沉默了半晌。
他真的踩到了她的雷点。
她认为他在故意愚弄她,羞辱她。
就像有些人永远也不知道,他不经意间一个玩笑会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因为对别人来说那一点都不好笑。
尤其是拿别人的伤疤开玩笑。
恶劣,下作!
赫令枫仿佛觉得自己成了这种人,一个下作的人。
更恶劣的是,他在骗她。
明明面具的主人就在她眼前,可是他却不能告诉她真相。
“苏一唯。”赫令枫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苏一唯站在那,冷冷地盯着他。
这个男人想说什么?
因为她刚刚的话,他发火了是吗?
那就发火吧,随便他怎么做。
“对不起。”
“……”
苏一唯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男人跟她说了什么?
她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
说完这三个字之后,赫令枫低头拿起了筷子和勺子开始吃饭。
他将苏一唯为他做的晚餐,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也没有剩下。
苏一唯的火气莫名地没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句对不起。
他居然跟她道歉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他可以不用道歉,她也没有办法对他做什么。
他的道歉应该是真诚的,因为他没有必要假装。
苏一唯将餐盘收拾好之后端出去。
她顺便去赫令枫的房间看了一眼,地毯还在清洗,里面有点吵。
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赫令枫坐在床边看起来闷闷不乐。
苏一唯走上前,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直到赫令枫开口,“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苏一唯摇摇头。
既然他已经道歉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地毯清洗好了吗?”赫令枫问。
苏一唯说:“还没有,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赫令枫掀开被子要下床。
“你干什么?”苏一唯问。
“去其他房间,”
“为什么?”
赫令枫抬眸,“你不是不愿意我在这?”
“我没有不愿意啊。”
话刚说完,苏一唯就后悔了。
她虽然没有不愿意,可是他在这的确不合适。
但是已经来不及,赫令枫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床上,盖好被子,“那我就多待一会儿。”
好吧。
苏一唯满头黑线。
这的确是自己自找的了。
地毯清洗了很久,一遍又一遍,洗得没完没了。
苏一唯问了几次,对方只是说油污难去除。
到了很晚的时候,终于洗完了,可是地毯也是湿的,对方说刚清洗完之后,房间里还有一些消毒的味道,不适合住人,要明天才能进来。
等到苏一唯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打算跟赫令枫商量,让他去其他客房住,发现赫令枫居然睡着了。
在她粉红色的床上,睡得很香。
这男人,今天一晚都要在她的房间睡吗?那自己怎么办?
虽然这床很大,他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可是她也不可能跟他睡在一起。
苏一唯只能在房间的沙发上将就一下。
到了半夜,苏一唯被一阵声音给惊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床上的男人似乎在动。
他抬起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不要走,不要走!”
他又做噩梦了。
苏一唯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
赫令枫握住她的手之后,忽然将她搂在怀里。
苏一唯重重地撞在他的胸口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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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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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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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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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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