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她从俞家庄里找到这两本相册,里面的每一张照片她都仔细看过,但照片放在插袋里,不单独拿出来看,根本无法发现厚度有问题。
拆开塑封,照片中间果然夹了一张薄薄的纸,南风眉心轻轻一抽,心里忽然有某种预感,她更加小心地将纸片摊开。
上面有字。
文字,数字,都有。
……
看到最后,南风的表情微微凝固,紧接着,她将两本相册里的全部照片都拿出来,一张张拆开,大部分相片的夹层里都有纸片,那些纸片凑起来,可以拼成完整的十三页。
不知道南风在这些纸片上看到了什么,只见她维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很久,好半天后终于动了,却是靠着床坐在地毯上,目光极为复杂地看着纸上的一个名字,那是一个让她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流畅写出来的名字。
也是看到这个名字,她才将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想通,惊觉事情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笙笙,你收拾好了吗?”门外传来兰姐的声音。
南风没有应,兰姐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地上魂不守舍的南风,奇怪了:“怎么了你?”
纸片都已经被南风收起来,她抬了下头问:“兰姐,你有带烟吗?”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南风此刻的情绪不对劲,兰姐还注意到地上一堆被拆开的照片,这些照片南风平时都跟宝贝似的收着,都不怎么肯让绵绵碰,唯恐被绵绵弄坏,现在却被拆成这样,她更觉得奇怪。
但她没有多问,很干脆地从包里拿出烟给她。
南风没有烟瘾,当公关那会儿也极少抽烟,这几年有绵绵在身边更是一根没碰,但是她现在需要一个方式释放心里的沉闷,烟是最好的选择。
兰姐蹲在地上,将照片都捡起来,塑封被拆开,但照片没有损坏,还能修复。
照片上的兄妹,五官有五分相似,笑起来的样子更像,她见过俞温几次,对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的印象也很好。
“是不是想你哥了?”兰姐知道她对她哥的感情多深,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是触景生情了。
但是南风却怪异地笑了一下:“我找到账本了。”
兰姐登时一愣:“找到了?”
南风拿起一张照片,在手上玩味地摇了摇:“就藏在这些照片里,难怪我哥会特意提醒我去找这两本相册。”
说起来还是陆城遇懂人心,她都没想过她哥会把账本交给她,反倒是他,从一开始就笃定账本一定在她手上。
“而且我终于知道账本为什么会在我哥手里。”南风低下头笑了笑,“他居然连我都骗。”m.xiumb.com
当初俞温说他是‘偶然’得到账本,但她始终没想明白这个‘偶然’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么隐秘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偶然’被他得到,她一度怀疑会不会是有人想害他,故意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
直到现在,看到传说中的账本的庐山真面目,她才终于找到答案。
原来她哥骗她,这个账本,根本不是他偶然得到。
兰姐知道的事情不多,只知道账本在俞温手里,但账本是怎么到俞温手里的,她并不知情,闻言下意识问:“为什么?”
南风往后倾了倾身体,靠在床沿,笑得懒散且意味不明:“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哥也是陆城遇的合作伙伴。”
兰姐怔住。
陆城遇是黄金台幕后的老板。
邢焕东、迈克尔、宋是大股东。
这是她一直以为的,直到看到账本上的名字,南风才知道,原来黄金台有四个大股东,最后一个,就是她哥哥俞温。
她想这个故事应该是这样——他们五人原本是利益共同的联盟,但因为发生了某件事,导致她哥和联盟的关系瓦解,所以才有她哥带着账本出逃的后续。
一切都说得通了,只有她哥原本就是黄金台的人,才能拿到那么至关重要的账本。
她哥对她隐瞒账本的来源,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和黄金台的关系。
毕竟黄金台是个什么地方,她心知肚明。
她没有怪她哥参与黄金台,她爸妈去世得早,偌大的俞家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如果没有一些特殊的办法,别说是坐稳家主的位置,就说他们兄妹能不能平安活这么多年都成问题。
但她怪他什么都瞒着她。
她知道他是想保护她,舍不得她的世界里有一点黑暗和污秽,也知道他当初逃亡不告诉她真相,是怕她冲动做傻事,但换个角度想,如果早让她知道他和黄金台和陆城遇的关系,早让她知道他失踪是因为黄金台因为陆城遇,也许……
算了,哪有什么也许?南风想到最后自暴自弃地一笑,老天就是故意要玩他们,就算过程不一样,结局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兰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以为洛杉矶是南风和陆城遇孽缘的开始,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孽缘从俞温开始就注定好了,她心情复杂,犹豫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账本?”
南风沉默地将烟头在地板上摁灭,不置一词。
站起身,将行李箱拉好:“我收拾好了,走吧。”
……
搬新家的第三天,乔稚楚带着一个文件袋来找南风,道:“刚才陆先生的律师联系我,托我将这个东西转交给你。”
南风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几份文书和一本证件。
证件是鲜艳的大红色,三个烫金字一下子刺入她的眼睛——离婚证。
“虽然不知道陆先生是怎么做到当事人不在现场,却能拿到离婚证,但我去民政局查证过,证件是真的。”乔稚楚道,“陆先生的律师还说,财产分割他们是按照律法要求,你可以先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他们。”
南风定定地看着那三个字,起初的惊讶过后,她终于还是笑了起来。
离婚证的内容很简单,一张她的照片,她的名字,几行字,一个民政局的印章,但却代表她和陆城遇仅剩的最后一点关系也彻底断掉。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乔律师。”南风真心实意道谢,这段时间她忙着对付伊生,都没什么时间去跟进离婚案的事情,全靠她盯着。
“不客气,分内之事。”乔稚楚微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慢走。”
乔稚楚走后,南风躺在沙发上将那本离婚证左看右看,对那份财产分割没什么兴趣,陆城遇的东西她不稀罕,但他主动给了,她也没那么傻白甜再退回去,捐给慈善机构都行。
她只是有点意外,陆城遇这次居然这么爽快,没等法院判决就把离婚证办了,前几天不还在说什么从头来过吗?她还以为他会继续纠缠不清呢。
厉南衍楼上走下来——公寓是两层的,南风带着绵绵和兰姐住楼下,厉南衍住楼上,两层楼有一条楼梯可以直接上下,也有各自单独的门可以出去。
南风听到动静,转身趴着,朝他挥了挥本子:“LOOK!”
厉南衍看到了,脸上闪过意外,然后也笑了:“刚才乔律师找你,就是来送这个?”
“是啊,不过你就不恭喜一下我恢复单身吗?”
厉南衍嘴角勾着,坦然走到她身边,南风还躺着,他直接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低头凑近她。
南风眨眨眼,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干什么,他已经在她唇上碰了一下,同时轻声笑说:“不恭喜,因为你很快又要已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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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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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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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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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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