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声音立刻停了,半晌后,有人道:“谁啊?”
元安笑了,转头对薄君承道:“这些人可真有意思,我们都已经走到里面来了,他们居然只问我们是谁,却不出来看看。”
薄君承道:“走吧,进去看看。”
两人走入门内,看到三个穿着衙役服的男人站在院中,他们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小桌上放着一个匣子,从元安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一个角。
应该是太守盖章时用的玉印。
看到门口的元安和薄君承,这三个男人都愣了一下,最中间那个喊道:“你们干嘛?这里是太守府!谁让你们进来的?”
元安笑了一下,道:“我们看到大门开着,就进来了……你们在干什么?在商量着卖太守的玉印?”
这三个人本来就在犹豫,被元安戳穿后,更加心虚,说话的那个男人后退一步,挡在了玉印前,道:“干、干什么?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元安道:“跟我当然没关系,但是——”
她故意将尾音拉长,说话的时候,退到了薄君承身侧,薄君承一看就知道她又要调皮了,索性配合着她,道:“但是跟我有关系。”
“跟你能有什么关系?”那人来到薄君承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冷笑一声:“这是我们太守府的事儿,不想惹上麻烦就快滚!”
薄君承道:“不好意思,太守府的事就是我的事。”
“嘿,小子,你是不是找事儿?”那人撸了一把自己的袖子,眼看就要冲上来。琇書網
薄君承却抢先一步道:“我是新任命的太守。”
“什么?”
“新太守?”
“不可能!”
这三个人同时出声,态度惊人的一致,都是不相信这件事。
元安道:“我们有陛下给的任命状。”
元安喊人,雪晴将任命状和圣旨拿出来,给这三人看了,半天后,他们才终于接受了薄君承就是新任太守的事实。
“大人,您总算来了!我们都等您三年了,您再不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爷呢?快!去请师爷过来!”
三个人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头,其中一个站起身来,往院子深处跑去,去找师爷了。
雪晴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把椅子,元安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人:“你们还没回答,刚才想干什么呢?卖玉印?”
剩下的两人怕得不行,又将头磕在地上,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不不不,我们怎么敢,我们就是觉得这东西放在屋里落灰,想拿出来晒晒!”
“是是是,这可是太守的东西,我们怎么敢拿去卖掉!”
元安对此不置可否,她抬头看看薄君承,薄君承道:“你们说渝州已经三年没有太守管事了,那平时管事的人都是谁?”
地上跪着的人道:“是师爷。”
元安好奇道:“你们的太守没了多久了?怎么没的?”
“三年前,太守在一次巡查中意外身亡,从那之后,就没有太守了。”
元安又道:“既然还有管事的人,为何不上报朝廷,让朝廷派新的太守来?”
地上的人摇摇头:“上任太守死后,师爷曾经给朝廷写过信,请朝廷派新的官员过来,可是朝廷一直没动静,师爷只好暂时顶替了太守的差使,谁知这一顶替就是三年。”
这也是个奇事,元安在京城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还有地方能没有父母官,让一个师爷代为监管三年。
薄君承却道:“大褚太辽阔了,若不是快马加鞭,奏折光是往京城里送就要走好几个月,地方官员无事不上奏折,师爷上的折子,不一定能递到陛下面前无。”
元安道:“递不到皇帝面前去,那还有吏部呢?吏部也不管这事儿?真是稀奇。”
之前吏部是薄君卿在管,元安有理由怀疑,渝州没有太守的现状,是薄君卿有意为之。
这位师爷在“代太守”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让出这个位置。
元安已经做好了跟这位师爷纠缠不清的准备,却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师爷终于赶到,他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往地上一跪。
甚至连谁都是太守都没看清楚,这一跪就直接跪到了元安面前,冲着元安“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元安顿时愣住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提醒:“这位……师爷,你好像拜错认了。”
师爷已经年过半百,身材瘦小,头发花白,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他猛然抬起头,望着元安发了一会儿呆,才意识到自己拜错人了,连忙换了个角度,朝着薄君承又是三个响头。
那动静,元安听着都替他脑门疼。
元安哭笑不得:“你们这些人,一见人就下跪磕头的毛病是从哪儿学的?见太守不用跪地磕头的。”
却没想到,师爷哭嚎着道:“要的要的!三年了!终于有人给我们发俸禄了!”
他抬起头,道:“太守大人,自从三年前前任太守坠马身亡后,朝廷就一直没有派新的太守过来,我们跟朝廷也失去了联系,朝廷再不发俸禄,我们都要去喝西北风了,您这趟过来……应该带了我们的薪俸吧?”
他问得小心翼翼,元安却听愣了,她知道这群人刚才为什么要讨论着把太守的玉印卖掉了。
太守死了,朝廷一直不派人过来,没有人给他们发钱……可不得把太守府的东西都变卖了吗?
元安哭笑不得地起身,道:“朝廷欠了你们多少薪俸?有账本吗?这太守府里还有多少人?都叫他们过来。”
师爷道:“没有了,就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朝廷一直不发钱,太守府养不起太多的人,没有钱,他们陆陆续续都走了。”
元安看了在场的四个人,衣服都是破旧的,打着补丁,都洗得快看不出颜色了。
看来,这几年,他们过得真的很苦。
可朝廷并不知道此地太守身亡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里已经三年没有发俸禄了,这钱,只能由元安暂时补上了。
元安转头对雪晴道:“去拿点银子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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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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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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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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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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