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舒说自己在城外别庄小憩。
“哦,是吗。“淑妃又问邱子昂在家做什么。
邱子昂回道就在家中,看看书做做女红,淑妃满意的点头,“这才该是在家备嫁的样子。”
“对了,禹王妃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前日本来的禹王妃得了急症去世,最后陈嫔对陛下说就直接让侧妃许小仙当正妃,不再额外择妃,陛下还给许小仙的爹升官了。淑妃说,“这赵家姑娘没福气,倒让许家捡了个便宜。”
“也是说陛下这次给王爷们选的正妃侧妃都是出身高贵的名媛淑女,正侧都是运气,这运气怎么能说的准呢?”淑妃意有所指的说。
柳望舒只听着,并不言语,自然也没有被吓倒。
之后的时间里,淑妃就对邱子昂大为亲近,表现得十分喜欢,之后她们该走的时候,给邱子昂的赏赐也远远多与柳望舒,敲打意味十足。
走的时候,柳望舒特意贴着邱子昂一起走,晋王原想和她单独相处会,但是看着邱子昂那句话还是没说出口,只说让她不要把淑妃的话放在心里,“母妃古板守旧,并不是不喜欢你。”
“也许是娘娘和殿下都看走眼了,我并不是表现得那样贞静贤良,娘娘守旧,只怕日后看不惯得时候更多。”
柳望舒又福一福身告辞,往宫门走,等到走到长长宫道,邱子昂回头已经没有别人,她没忍住问柳望舒,“你方才为何那样对殿下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柳望舒问。
“有点不耐烦。”邱子昂说,“我记得还在宫里的时候,你在太液池和殿下相会,可不是这般态度。”
“那不是相会,是我一时不查被他堵着了。”柳望舒说,“之前还想着说才子佳人不期而遇是天赐良缘,后来想是话本看多了,想单纯了。”
邱子昂挑眉,这个话音说的怎么像是被晋王骗婚了,柳望舒看着她,“说不定你也有小仙的福气呢。”
邱子昂一怔,她也是高门贵女,自小学的就是如何当正头娘子,这长大了就成了侧妃,就是侧妃又如何,还不是做小,她其实并不想要这门婚事,但是她爹非要将她嫁给皇家的,她这些日子待在家里不出门,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备嫁,知道的就知道她是躲羞呢,每天在家给自己做认命练习。Χiυmъ.cοΜ
禹王妃的事让人知道还有这样的解决方法,现在柳望舒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总不会咒自己死,那她怎么能不嫁给晋王呢?
柳望舒并不会给她解释,她径自回府,柳老夫人见了她唉声叹气,“黑了黑了,养的那样好的肌肤,天天在别庄骑马,都吹粗糙了,你爹就会惯着你,以后不准去了,知道吗?”
柳望舒笑着摸脸,“这不还是挺滑嫩的吗?‘
“莫以为我在给你说笑。“柳老夫人板脸说,”你现在要备嫁了,在别庄住着可不像。“
“到明年之前都给我好生在家里待着。“
从老夫人处出来柳望舒又去了存莲堂,霍雪莲说安北的人今日到了,“要是早来一天,倒是可以同你一起回来。“
柳望舒昨日只带了丹葵回来,也跟霍雪莲过了明处,闻言心思一动,她们四个都是生面孔,倒是不用一次性都进到府里来,留两个在外打探消息传递东西都方便。
柳望舒和秦王殿下私会的事在望西北不是秘密,任谁看见小姐隔天就出门,一出门就是老半天才回来,回来春心荡漾的,都会知道不对。但是望西北是柳望舒亲娘的庄子,发现不对第一时间就想着替柳望舒藏着瞒着,没有人告诉府上。
柳望舒自己都觉得运气好,若是去的是家里的别庄,她可不敢这么放肆。
回了柳府就不那么好见面,梁漱玉仗着自己亲卫武功超绝,柳府又不是武将,守卫没那么灵敏,每夜都要偷遣进来送信,就是日日书信安抚着,这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梁漱玉的信上就显出狂躁来。
柳望舒也没问他想的什么办法解除她的婚约,怕问他就是催他,再慌乱坏了事就不好。
梁漱玉的计策很简单,他找了个道士,先弄出名来,再王家夫人面前显了神通,不仅帮她解除了宠妾庶子,还帮她娘家看了一门好亲,定亲后立即就升官发财,哄得王夫人对他深信不疑。
最重要的一点是道长说她的女儿当正头娘子,便能富贵一生,若是给人当了小,那就是一辈子孤苦无依,最后还要连累家族。
王行风是二品大员,妹妹是淑妃,外甥是晋王,他的女儿怎么会给人家当小?但是王夫人就是让他说中了心事,她的女儿和晋王青梅竹马,言明非表哥不嫁,但是淑妃却表示,婉儿只能做小,陛下对晋王报以厚望,他的正妻必定是要仔细筛选,不会是王家人。
王夫人气不过,偏王行风都随便,女儿知道要做小也愿意嫁,那就嫁,左右她姑母表哥也不会对不起她。但是这怎么能一样?虽然说皇家讲究个母凭子贵,但这小就是小,姑母表哥靠不住,在后院还是要看正妻的脸色的生活。
淑妃召娘家嫂子进宫来说话解闷,说到柳望舒就一肚子气,“选秀时看着还好好的,这赐婚旨意一下去立马就变了人,什么温顺都是假的,跑到城外别庄去住了好些日子,这般野丫头,本宫真是有些悔了。“
“可不是嘛,这老话说得好,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还能旺三代,取了个八字不合的进来,那就是鸡飞狗跳,家无宁日。“王夫人说,”我娘家侄儿本来选了一个媳妇,托我让人看一眼,这一看好嘛,看着两人八字还算凑合,但是气不对,两个人要是成了家,就是一对冤家,非得把家搅合散不可,后来听人说的,重新相了一个,那真是从议亲开始就顺顺利利的,然后亲事一定,家里就有喜事了,这就是合八字合气场的好媳妇,还没进门就开始旺宅。“
“什么人这么灵验?“淑妃半信半疑,”那些个相面的就会拿好话哄人,真本事没有。“
“这个道长是真有本事。“王夫人说,”听说和当年的石斋先生有一日师徒情谊,他名声极大,不常出山给人看相断前程,要不是那日我去庙里烧香偶遇他伤了腿,就让家丁送他一程,他还不会帮我这个忙。“
淑妃有些意动,就让人拿出晋王和柳望舒的八字给王夫人,让她帮她去问一问,“钦天监都是一群草包,只会说八字合,本宫信不过,你让他把判词写在纸上带进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王夫人应好。
三天后进宫,带着一封书信,封口上还都完整的,淑妃谢过嫂子,还试探问一句,“道长说什么了?“
“我说了让道长不用和我说,只写信上。“王夫人说,”他要合的好还好,要是合出不好来,娘娘可不得疑我。“
“老爷常在家里说,只有娘娘和殿下好了,王家才能好,我明白这个道理。“
淑妃就笑着应和,“婉儿的事你放心,等晋王大婚后,本宫就安排,定不会委屈了她。“
都让她做小了还能有什么委屈,淑妃拆开信看了,信上说此女命格极强,天生克制男方命格,十分凶残的对盘,若是不退婚,男方祸事就在眼前,男方亲近之人也会受到影响。
淑妃忽的一下将纸抓破,脸色也算不得好看,王夫人审时度势,看这反应也不是好词。就说一句,“到底是乡野之人,娘娘只当个补充,不可尽信。”
淑妃干笑两声,”说的是有些夸张了,这王妃选择,陛下都是让钦天监合过八字的,能进梁家门的必定都是相合相成的命格。“
等王夫人走后,淑妃又看了一眼抓破的信,上面字数少,但字字叫她静心,什么祸事?她让人去叫钦天监的人来,她非得再问一问不可。
这边梁漱玉知道王夫人在进宫,也知道淑妃拿到了那个道士的判词,就让人动手。
那万盛楼的春雨姑娘,肚子都要瞒不住了。
依旧是在一个热闹的上午,晋王府附近的街道人来人往,春雨捧着肚子往晋王府那么一跪,就吸引了来往人的注意。
春雨哭哭啼啼的说要王爷给肚子里的孩子一条活路,“妾身就算下贱,这肚子里的还是王爷第一个孩子,大夫都说了是个男孩。“
“只求王爷留他一命,春雨宁愿去母留子。“
彼时晋王名声正好呢,不像秦王那样流连花丛,洁身自好的很,听说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这冷不丁冒出一个女子说怀着晋王的孩子,这可不得是个大新闻。
晋王还没回来,府里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想要敢她走,她就捧着肚子一躺,“我这怀里是晋王的骨肉,若是出了意外,我看谁担当的起。“
王府的人不知所措,春雨就趁机把如何跟晋王相识相知,在何处认识的,她又是何时发现怀孕,晋王为了选妃又如何冷待她的事都说完了,听的周围一圈人连连点头,叹女子命苦,也暗自想王爷也不能这么耍人,顶着别人的名字去花楼玩女人,那不是欺世盗名吗?年轻小伙子有哪个不想女人的,想了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装成个不近女色的君子模样那就不行。
晋王回府应当是要清街的,而且今天不知为何,这街上的人特别多,等车架在王府门口停下,才发现是都在看王府的热闹,晋王下车就听到周围人的议论,什么看着正派,其实连秦王都不如,秦王坏的明明白白,晋王这是伪君子。在女子一事上这么欺瞒,指不定其他事也都是装的。
这些声音听的他火大,再看到春雨哀切恳求,就更恼火了,“你是谁,本王不认识你,为何要在本王府前撒泼?“
“尹郎,你不认得我了?“春雨颤抖着说,”多少个夜晚我们同床共枕,亲密无间,这会你就不认得我了?“
“本王不认识你,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晋王说。
“尹郎,这是你给我的玉佩,上面写着北山薇,你说过枕流方采北山薇,这玉佩暗含了你的名讳,玉佩予我,便是尹郎日日相伴。“春雨高举着一块白玉佩,周围人虽看不清玉上的字,但是阳光下看玉佩光泽,不是俗物。
晋王脸色一变,“好大胆的女子,从何处偷得本王的玉佩,来这颠三倒四胡言乱语。“
“殿下,春雨自知身贱,殿下用化名与春雨相处,春雨明白,也不敢奢望太多,只求殿下留住腹中胎儿,他是无辜的,求殿下给他一条命。“春雨跪在地上砰砰磕头,不一会就磕破了头,尘灰混着血迹,将一张清秀小脸弄得格外可怜。
“本王不认识你,你自去找你的尹郎。“晋王还说,见春雨还不识相,他冲侍卫们使个颜色,把她拉走。
春雨跪行到晋王面前抱住他的腿求饶,被晋王下意识一脚踢了出去,春雨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捂着肚子哀哀交换。
“血,流血了。“围观中有人惊呼,春雨惊慌失措的捧着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殿下,救救我们的孩子。“
晋王已经受够这混乱的场景,准备进府,春雨感受到孩子一点点流逝,终于奔溃大喊,“是你看上了我,不是我招惹了你。孩子也是你给我的,你若是不想让人生你的孩子,你就不要碰啊。”
“天底下还有这样冷情冷性的父亲!“
“孩子啊,是娘对不住你,娘想着你出身高贵,不该和娘一起在那赃地方待着,才想带你来认亲,没想到你爹根本就不认你。是啊,一个连逛花楼都不敢用真名的人,怎么会认你。“
“是娘害死了你,娘要是想着把你当个龟公养大,说不定你现在还活着。“春雨又哭又笑,然后愤恨的诅咒晋王,”你这样的伪君子,小人,就不配拥有孩子,我诅咒你,诅咒你断子绝孙。”
说完一头撞在在门口的石狮子前,软软的倒下去,没了动静。
晋王府门前的热闹不过半个时辰就传的人尽皆知,再过半个时辰,昱帝也知道了,他听说晋王隐姓埋名逛花楼弄出了孩子还不认,给人一脚踢小产了,又让人在门口自尽,又惊又气。
“这是晋王做出来的事?”
“真不是秦王做出的事/”
“父皇,我还在呢,你就这么说想?“梁漱玉在陪昱帝下棋呢,闻言不满道,“我逛花楼都是光明正大,隐姓埋名可不是我的作风。更加不会弄出孩子来了,我要是敢弄出孩子,父皇就能打断我的腿,我可不敢。”
昱帝手都在抖,“那晋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儿子本就不多,晋王还是里面出挑的,现在这个稳重靠得住的儿子出了这样的丑闻,简直,简直令人发指。
“也是,晋王平时看起来老正经了。”梁漱玉说,“父王还是让人去查查吧,是不是晋王得罪了什么人,让人算计了。”
“对,要查。”昱帝说,他想了片刻,“让周奇去查,务必给朕查仔细,查明白了,若有幕后黑手,定不轻饶。”
梁漱玉心里偷笑,让周奇去查,那晋王之前在父皇面前装的正经,好学可都瞒不住了,幕后黑手就没有,一个热心提供证据的人就有,希望父皇在知道真相后不要气撅过去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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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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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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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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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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