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一个女子哀戚戚的被人拖着出来,看见秦王,差役转了个边,以免冲撞了贵人。看那女子拖在地上的衣摆也是富贵人家,如今却被人生拉硬拽,毫无尊严可言。
秦王见她看向那女子,担心她是害怕,又拉着她出了大理寺,左右去哪都不合适,阴沉着脸让她上马车,又送她回去。
柳望舒摘下兜帽,看向秦王,秦王这样子可算不得好,两天没睡也没回去洗漱,胡茬都冒出来了,给英俊的面容平添几分颓唐。
柳望舒那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心里想的就那么做了,伸手摸了摸秦王的下巴,胡茬果然是硬的,硌手。
秦王冷不丁被非礼,往后一靠,“你干什么?”
柳望舒摸完知道不好意思了,但是面上不显,反而平静的望过去,“不给摸吗?”
“你,你怎么能这么孟浪?”秦王活像个被调戏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纵横欢场的人是谁。
“那以后不摸了就是。”柳望舒说。
秦王想了下,“那也不是不能摸。”
柳望舒轻笑,秦王还在那嘟囔就是有了婚约,怎么能随便就上手摸了,哪个千金小姐是这样的。
“殿下还要查下去吗?”柳望舒轻声问。
秦王顿住,然后回看向他,“难道就这么算了?”
“可是现在已经是死局,勉强查下去也查不到东西的。”柳望舒说,柳朗让她来劝秦王,何止是来劝他休息,是劝他给跟着他不眠不休的官兵差役休息。
“雁过留痕,我不相信这世间上有天衣无缝的犯罪,只要潜下心去找,肯定能找到。”秦王说。
“可是京兆尹,大理寺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事,只要帮着殿下去大海捞针。”柳望舒说,“如果现在有线索,我想他们不会推辞,但是现在只有几张死人的画像,而且是最开始就死在蚕娘娘庙的人,指不定就是随处找来的替死鬼,就是查出来也问不出更多真相。”
“难道就这么算了?”秦王再一次反问。
车厢变得沉默,柳望舒其实心里知道是谁做的,她和别人无冤无仇,值得谁来费这么大劲来逮她,她若被人掳走过夜,自然是嫁不得秦王,不想她嫁给秦王的还能有谁?但是她不能说,没有证据,说出去反而像挑拨离间。
自重生以后,她为了不再嫁给晋王就费劲心思脑力,只是被动防御不曾主动出击,但是现在她已经摆脱了要嫁给晋王的可能,晋王还不放过他,她再站着挨打就说不过去了,新仇旧恨是要好好算一算。
不过这些就不必和秦王说了。
“其实殿下就算不继续追查下去,陛下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柳望舒轻言细语的说,“这背后的人处理的太干净,陛下怎么会容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这样的人出现。”
“不信,殿下私下可以去找周统领问一下,就知道陛下有没有让人跟着这件事。”
“父皇要管是他的事,我要查是我的事。”秦王说,“你在蚕娘娘庙遇险,和父皇无关,却是和我有关。”
“殿下的心意我明白。”柳望舒说,“若不是殿下派人看着我,那日也不会来的那样快,殿下还夜闯宫廷,求陛下出动御林军,若非这样威慑,思月断不会找的这样容易。”
“殿下为我做的已经够多,我实在不想再看到殿下为了我辛苦。”柳望舒情真意切的说。
秦王偏头咳嗽一声,红着耳朵尖说,“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为你做这些是应当的。”
柳望舒又哄又劝,秦王最后才勉强答应,不会再让京兆尹和大理寺陪着他查,但是王府亲卫还是要接着查的,“我一定要查出这幕后之人,给你一个交代。”
马车在柳家后巷已经停留的很久了,秦王目送柳望舒进去后,亲卫问是否回府,秦王说进宫。
如果找不到证据,可以反推立场,谁会想要掳走柳望舒,掳走柳望舒又有两点,一个是冲她,一个是冲他,同时满足这两点的人不多。
秦王心里也有怀疑对象,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没有人手的苦楚,先把人的事解决了再说。
秦王故意这副模样进宫面圣,可把昱帝心疼坏了,“你不会自那日起就没回府吧,周显贵,端热水来给秦王洗漱一下。”
“父皇,儿臣心里憋屈。”秦王说。
“知道你憋屈,朕不是让大理寺和京兆尹帮助你查了吗?可查出什么?”昱帝问。
秦王摇头,“这人处理的太干净,都无从下手,让大理寺和京兆尹放下手里的工作陪着我这么大海捞针也不是办法,算了,我让亲卫慢慢找吧。”
“你才有几个亲卫,之前给你陪的王府守将,你又不要。”昱帝说。
“那我现在又想要了成吗?”秦王顺杆爬上,“父皇给我选几个厉害的。”
“别人都想要新兵,培养自己的心腹,你就想着要现成的。”昱帝说。
“现成的有什么不好,再说儿子和父皇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就要父皇的心腹来,儿子才安心。”秦王说。
“你啊。”昱帝看他,“和你母妃一模一样,一点多余的心思都不想花,就想着用现成的就好。”
那不然呢,娄贵妃在宫中盛宠不衰,根本不用培养自己的小厨房,自己的眼线,她要吃什么,想问什么谁不会告诉她?昱帝在她面前不设防,她又怎么会设防防备着陛下,后宫里那么多嫔妃,只有她是一无所有,只有丈夫和儿子。
而秦王,心里既然没有别的念头,自然事无不可对人言。
昱帝也是从皇子过来的,见惯了宫里莹莹苟且,勾心斗角,再来看他们母子就是天真,但是他知道这份天真的可贵,更加维护着这份天真,外人如何说贵妃专宠跋扈,秦王如何嚣张放荡,昱帝都不以为意,他相信任何人站到他们母子的身份上都不会这么良善。
昱帝答应给秦王府一百个护卫,还不用秦王养,仍挂在御林军名下,由内库出钱养着。
淑妃见不到陛下,去昭阳殿找贵妃,说晋王这次出事不当惹下风波,都是因为没有王妃,“秦王那会有柳望舒在,处理的多漂亮,一点都不曾让娘娘费心。”
“你可是有看中的人选了。”娄贵妃说,“如果有,我便替你向陛下提一提,只是我怎么记得陈嫔说过,晋王说会等等禹王成婚后再择妻,不然他要定下了,长幼有序,禹王肯定要往后排。”Χiυmъ.cοΜ
“因着安王秦王迟迟不肯成亲的原因,晋王其实也不小了,要真等到禹王成婚后再择妻,那就更晚了。”淑妃说,“谁知道要么就都不成亲,要么就都挤在一块,相比而言,禹王年纪最小,他便是再等上两年,也和哥哥们成亲的年纪差不多。”
“晋王可不好再等。”
娄贵妃哦的一声,淑妃又说,“我久在深宫也不知道京里现在还有哪些好姑娘,前些日子我嫂子进宫来说,锦州刺史有个好女儿,若是陛下同意,便叫她进京来看看。”
娄贵妃应好后,淑妃就起身走了,宫女捧着新茶过来,“这淑妃娘娘哪里像是来求人?”
“你是第一次见她?不知道她惯会阴阳怪气?”娄贵妃反问。
“娘娘就是脾气太好了。”宫女说,不然一个有宠有子的贵妃,何必对一个下阶嫔妃这样和颜悦色。
“她都见不着陛下,为儿子婚事还只能来求我,我还和她计较什么?”娄贵妃笑说。“你去柳家问问,望舒近日里可有空,让她进宫来见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亲自问问她心里始终不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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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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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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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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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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