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马车才离开没多久,秦王的侍卫就进了宝庆楼,“掌柜的,方才柳家小姐买了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掌柜的说着这是客人隐私,侍卫的刀已出鞘,掌柜的只能奉上帐本,买的东西价钱和样式都有。
侍卫撕了这几张,把账本又扔回给掌柜,“柳家小姐来你这买的多吗?”
“大姑娘来的不多,不过二小姐来的多,每次新品造册都会送到柳府,小姐有看中的,我们直接送上门去,有时候府上想要什么样式,也会托我们来做。”掌柜的说。
“那看样子你们伺候的不错。”侍卫掏出碎银子放在柜上,“赏你了。”
秦王看着撕下来的几页纸,这些都不像是她会戴的东西,“出门一趟,都不知道给自己买点东西,傻。”
“本王记得内造府送进宫的东西,要入册了才会落上宫印。”秦王说。“去问问这会有什么好东西。”他拿来送给柳望舒,毕竟要先投之于木瓜,才能报之以琼瑶,有来有往才能匪报也,永以为好。
只拿嘴皮子诓骗佳人,秦王做不出这种事,喜欢她,就给她最好的。
林佑长被打一事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说是秦王打的,也没见父皇教训秦王,秦王大模大样去了林府道歉,他荒唐的事做多了,旁人说起也只是说一句林佑长倒霉,此外再没有别的事。
柳望舒在此事中隐身,谁都不知道是为了她才有了这一遭。
晋王想来想去还是要从柳朗处下手,从书房里拿起一篇背好的策论放进袖笼里,等到下朝后温和叫住柳朗,“柳中书,本王昨日写得一篇策论,总觉得哪里有欠缺,想请柳中书提点一番。”
“王爷自有老师,下官不敢逾矩。”
“柳中书状元之才,可能瞧不上本王这点浅薄的学识。”晋王笑说,“少不跟事的时候本王其实也想过匿名去参加科举,看看自己能到什么水平。”
“会试要查三代籍贯,要匿名恐怕不容易。”柳朗笑说。晋王一定要送,当众推脱难看,柳朗还是收下了文章。
晋王投其所好,是司马昭之心,但是柳朗心想,你在我这费什么劲,望舒不愿选择你,我也做不了望舒的主。
这是太过疼爱女儿的弊端,但是柳朗还是相信柳望舒,她不喜欢,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甘露再下帖子来已邀请柳望舒过去赴宴,柳望舒借口身体不适推辞掉了,周宁来信邀她过去打马球,因为借着她哥的马场,可能会和男的一起打。Χiυmъ.cοΜ
柳望舒欣然赴约。
周宁看见她来就说,“还以为你不会来。”
“奇怪,你邀了我来,我来了,你又以为我不会来,那你邀我到底是想要我来还是不想要我来。”柳望舒调皮问道。
“当然是想你来,但是我也不能保证这场子会出现什么人。”周宁说,“我哥平常最烦我用他的球场,这次主动提出让我来玩,还让我邀你,怕是有什么猫腻。”
“你大大方方和我说了,我今日来,遇见谁我都不惊讶。”柳望舒说,“真闷在家里也有点无聊,出来骑骑马,打打球,挺好。”
“那就好。”周宁挽着她的胳膊说,“等到夏至前,我们还能约上好几场。”
柳望舒这次来有自己的马,林从忠给她寻摸的一匹母马,通体枣红色,四个蹄子却是雪白,周宁一看惊叹,“这是踏雪呀。”
“嗯,庄头给我找的,说是性情温顺,服从性高。”柳望舒说。
“这马在京中不好找。”周宁说,“京中但凡好点的马,都是天价,要想找好马还得去边关找。”
“我倒没问这个马是从哪里来。”
周宁看看马嘴又看马蹄子,“你这马也是精心养护过的。”
“我身边的婢女丹葵,跟随她父亲学了一些御马的本事,这马都是她在照顾。”柳望舒说。
“她今日来了吗?等会我跟她交流一下养马的心得。”周宁说。
柳望舒上马和周宁打了一会球热身,周宁的婢女骑马前来,“姑娘,大爷那边问要不要打一场比赛,彩头随姑娘定。”
“他那边是些什么人呀?”周宁问。
“大爷知道姑娘这边有娇客,说是他们都蒙面上,不唐突。”
周宁看向柳望舒,柳望舒爽快点头说,“马球当然要比赛着玩才有乐趣。”
周宁大哥那边来了五个带着庙会上白胖面具,双颊两坨大红的男人,周宁看着笑弯了腰,“你们是故意的吧,戴着这样的面具让人发笑,然后不战而胜。”
周宁大哥在面具下撇嘴,仓促间说要要戴面具,能找到就不错了。
笑够了开球,柳望舒在球场上十分敢拼,明明还是个打马球不过几次的新手,但就是敢凑上前,她不怕,别人怕,别人一怕一让,她就抢着球了。
不过面具队有个人紧盯着她,她不挨球他不上前,抢了一杆子球后他就紧贴上,不让柳望舒再有挥杆的机会。
那人骑艺高超,柳望舒逃脱不能,打了三刻钟马球,只在球场上陪跑了。
比赛结束时,柳望舒长吁一口气,勒上缰绳往回走。
贴了她三刻钟的马始终慢半步落在她身后,“赢了心情还不好?”面具下的男人问。
“你又知道我心情不好?”柳望舒回问。
“你叹气了。”
“那不是叹气,那是轻松。”柳望舒说。
“你这马不错。”男人又说。“配你的技术可惜了。”
柳望舒撇了他一眼,“比不上殿下,马好,技术也好,演技更好。”
面具人愣了一下,他揭开面具歪戴,“你怎么知道是本王?”
“这样大费周章又遮遮掩掩,很符合殿下的行事风格。”柳望舒说。
“你知道。”秦王笑说,“上次晋王在甘相府也是用的这种方法,所以你早有察觉?”
柳望舒不说话。
“你猜到你还来,难道说你也想见本王?”秦王笑着凑近说,“甘府的宴你可是再没去过。”
“殿下想多了。”柳望舒说,“我只是恰巧想骑马而已。”
秦王一夹马肚赶上了柳望舒和她并排,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抛给她,“这是输给你的彩头。”
说罢扬长而去,“你若是不喜欢,大可丢掉。”
“不过本王劝你不要丢掉,不然本王会送你一千根一万根直到你喜欢为止。”
尾音消散在空气里,柳望舒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支蟾宫月兔金步摇,精细又精美,柳望舒合上盒子,放进袖笼。
秦王此人,虽然顽劣,但倒不像传说中那么不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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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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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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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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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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