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适婚的贵族男女早一个月就要为兰春宴做准备,柳望舒往常这个时间也是交际场上的热客,不仅府上来来往往的热闹,也常出门到街上和小姐妹一起置办。
但是今年柳望舒好像不甚热切,玉摇过来问姑娘可是不想参加今年的兰春宴,等到柳望舒看过去,她忙低头,语带委屈的说,“是夫人让我来问的。”
“去,怎么不去。”柳望舒说,“不仅我去,把瑶光她们也带去。”
玉钿不解,柳府现在有两个少爷五位小姐,柳望舒居长,余下是二小姐,大少爷是庶出,一心只读圣贤书,三小姐瑶光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二少爷是老爷回京后续娶的夫人嫡出,跟大小姐差着岁数,更别提往下更小半岁一岁的四小姐天璇,五小姐天玑。
往常柳望舒只和二小姐亲密,余下弟弟妹妹也止于见面点个头的关系,往常兰春宴也说她们还小,并不带她们去。
“你去库房找找,有合适的首饰和布料找些出来送给瑶光,天璇天玑,我幼时学写字临的临芳大师的贴,你也找出去,给辉哥送去。”柳望舒吩咐说。
“那大少爷那?”玉钿问,余下几个都有,单漏了大少爷也不合适吧。
大少爷柳天阳,傅芸所生,柳望舒想到前世因为柳思月同傅芸亲近,她也跟着给了不少好脸色,就恨不得回去扇自己一个耳光,按照柳思月的年龄推算,娘怀着她快要生的时候,傅芸就怀上了,她要是她娘,肯定怄的不行,结果她把傅芸生的女儿当自己亲妹妹,对傅芸笑脸相迎,甚至为了打压霍雪莲的气焰,没少在后面偷偷支持她。
这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柳望舒扫了她一眼,“天阳那专心读书,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前世除了柳思月,对余下的弟弟妹妹,她都不太亲近,一个是没兴趣,一个也是年纪差的有些远。这不应该,她是长姐,应该一视同仁,之前亏欠了她们的,都要补上。
玉摇玉钿才去各处送了东西,柳清辉就到栖霞阁来道谢了,脸上还带着奶膘,穿一身红衣,举着海棠花来的,“我看娘院子里的花长的好看,特地摘来送给大姐姐,大姐姐看了肯定开心。”
“谢谢你,我很开心。”柳望舒接过花亲手插在花瓶里。
柳清辉何曾在柳望舒这得过这么亲切的回应,高兴的找不到北,坐在柳望舒对面吃着点心,和柳望舒说自己在学堂里的趣事,又说夫子布置的作业太多,做不完还要打手心。
等到柳天璇柳天玑也过来道谢时,三人才又拿着柳望舒给的小玩意回去。
柳瑶光被奶娘推搡着去栖霞阁,“姑娘,咱们在府里日子本来就艰难,今日大姑娘送的东西,姑娘合该去谢一谢。“
“亲姐妹间也讲究个礼数。”
‘她的亲妹妹只有柳思月一个,有她什么事?’柳瑶光低头碎语。但是抵不住奶娘催促,只能去栖霞阁,说是道谢,那神情说是来要要账也不差。
柳望舒也不在意,“三妹妹过来坐。”
“我是过来谢大姐姐给的首饰布料。”柳瑶光说。
“你喜欢吗?”柳望舒问。
“好东西谁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柳望舒笑说
“我本不想来了,奶娘一定要我来。”柳瑶光说,“说就算不是真感情,装装也好。”
柳望舒有些讶异的看着她,竟不知道她的三妹妹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她失笑,“你奶娘是真心为你盘算,还是在滇南找的那位吗?”
柳朗在滇南当了八年的地方官,从知府做到知州,柳瑶光是在滇南生的最后一个小孩,当初回京时,滇南的下人都遣散干净。
柳望舒突然一愣,遣散干净。可是想来当时她身边的人并不全是滇南本地的人,她娘总有几个体己人是给她准备的,她想起那个年轻的奶娘搂着她哭泣不舍的样子,当时她还以为她是为了前途担忧,给了她不少私房,嘱咐她出去好好生活,不要再去给人家为奴做婢。
“我只有这一个奶娘。”柳瑶光说,“比不得大姐姐有爹亲手照顾,回京的路那么长,若没有奶娘,我早就死了。”
柳望舒回过神点头,“你须得好生待她,不枉费她这样尽心待你。”
柳瑶光一身刺头,没得应对地方,临走前柳望舒又给她一些东西,她不要,柳望舒说,“这东西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奶娘的,她这样日夜为你操劳,身子亏空,日后怎么好享你的福。”
柳望舒去找霍雪莲,她想找人去滇南,寻找一下当初被遣散的下人,“那里头还有我娘的陪嫁丫头呢。”
“其实我派人去找过。”霍雪莲说,“只是找不到,当初遣散下人都是傅芸和夏嬷嬷做的主,夏嬷嬷已经死了,傅芸嘴里没一句真话,我当初就是按她说的去找。”
“那些人的身契应该是在我娘那,别人应该不能发卖?”
”傅芸说没有发卖,只是给了笔钱让她们自己去谋求生路。”霍雪莲叹气说,“这比她们被发卖还不如,一个不好被发现就是再逃奴仆,还不是认人搓圆搓扁。”
“再去找一次,去县城附近的农家找。”柳望舒说,“傅芸不想让她们被人知道,是绝对不会再让她们去人家里做奴婢,一定是发卖给农家做媳妇,一辈子难逃出方寸之地。”
崔雪莲点头,“那我再派人去找找。”
两人说话间,赵庆家的拿着账本进来找崔雪莲禀事,崔雪莲翻看着账本问,“大小姐去兰春宴的衣服首饰备好了吗?”
“刚遣人送过去了。”赵庆家的说,“早知道大小姐在夫人这,就让送到这,大小姐也能试给夫人看看。”
“其实我的衣服首饰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做。”柳望舒说。
“那怎么行,年轻姑娘就是要打扮,你爹还嫌我给你做的不够呢。”霍雪莲笑说,“这宝庆银楼怎么有这么大一笔挂账,谁去买的?”霍雪莲问赵庆家的。
赵庆家的看一眼柳望舒后小声说,“二小姐去买的,说是买来送大小姐的。”
霍雪莲拧眉,“那也买的太多了,”她拿账本给柳望舒看,“你看看,这些东西可都是送你的?”xiumb.com
柳望舒看一眼,送给自己的就里面最便宜的两件,“这么大笔钱,账房怎么也敢给?”
“这夫人早就发了话,但凡是大小姐要,直接给就是,不用向夫人请示。”赵庆家的说。“二小姐每每说给大小姐买,账房的也不敢去问大小姐。”
“以后有这样大笔支出的,还是要过问一下,若是大姑娘自己花的便算了。”霍雪莲说。给别人的算怎么回事,每月的例银也不曾少她的。
“母亲不该这样跟账房吩咐,我不会去账房拿钱,第一个我自己有,第二个我要真用钱,我直接问爹要了。”柳望舒慢慢说,“日后谁拿我的名头去要钱都不好使,账房要是为难,就让她直接来找我。”
“诶。”赵庆家的应是,早就该这样了,二小姐借着大小姐的名在账房支多少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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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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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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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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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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