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恭敬的站在门口候了好一阵,也没等到云挽歌再说话。
她以为主子这次,是真的睡下了,正准备转身,却听见屋里人说,“那请他进来吧。”
“嗯?真的?”秋月只当是自己听错了,语气带着几分诧异。
“嗯,我有些话和王爷说。”云挽歌看着床边昏暗的烛光,她走上前去,拿起放在小桌子上的剪刀,拿起灯罩,把烛心剪了剪,这光线瞬间明亮了不少。
秋月忙去和冬雪打开了院门,见萧逸宸正准备上轿子,走上前去行了礼,这才请他进了院子。
这熟悉的小院子,自从云挽歌走后,萧逸宸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知道,吴嬷嬷每天都会派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可那个女子不住在这里了,这个有些破败的小院子就显得更加凄凉了。
萧逸宸走进内室,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味,有些躁动不堪的心,一时间就多了些安宁。
云挽歌并未梳妆,只是简单的披着一件外衫,坐在桌前候着。
“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萧逸宸刚进屋,就看见女子消瘦修长的脖颈一抹雪白,他走上前去,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的关切。
“王爷坐吧。”云挽歌并未回应,招呼他坐下,亲自斟茶,就把屋子里的人都遣散了出去。
“我有些话,想要和您说。”云挽歌的语气很是恭敬,但让人觉得,多了几分疏离。
萧逸宸看着她这张略带笑意的脸,总觉得,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
见萧逸宸并未回应,云挽歌自顾自说的,“王爷之前答应我,可以帮我对付白氏的。”
“嗯?”萧逸宸见她突然提起这个,少不得觉得有几分突兀。
这月上枝头,不该谈这些的。
“该做的都做了,难道你想反悔?”云挽歌的目光带着几分渗人的冰冷,她这话,未免有些过于的不近人情了。
萧逸宸的俊脸上多了几分诧异,“你说……”
“是啊,王爷不是已经得到想要的了吗?”云挽歌露出几分讥笑的神色来,“作为交易,你也得帮我。”
“你说我们的欢爱是一场交易?”萧逸宸愣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他的心好似,从哪里开始,有些破碎了。
云挽歌的呼吸有些缓慢,她只觉得心里好酸,像喝了好多醋一样的酸,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乏力,她不敢和萧逸宸对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知道不是的,这场欢爱对她而言,不是交易,是她埋藏在心里的喜欢。
是她隐忍了许久的放肆,那一段温柔的旖旎,是她未来回忆里最重要的一笔。
可现在,她不能承认自己的感情,她并不奢求一个男人因为愧疚给予的爱。
沈博安那带着怜悯之心的爱,她不需要。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的爱,她更是捉摸不透。
见云挽歌不说话,萧逸宸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他从未想过,她会这么说。
把那场最美的欢爱,说成了一种交易,她把自己当成什么?
“对啊。”房间里沉默了许久,云挽歌到底开了口,她微微抬头,露出一丝精明的笑意,“我要白氏身败名裂,王爷可以做到的吧?”
“云挽歌,你当我是什么?”萧逸宸拿起桌上滚烫的茶碗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看着眼前这个心心念念的女子,突然多了几分陌生,“这样的事情,你拿来和我做交易?”Χiυmъ.cοΜ
看着萧逸宸这气急败坏的模样,云挽歌的心头一窒,她微微蹙眉,强忍着自己不许落泪。
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修长坚硬的指甲死死抠进了肉里,她却是不觉得疼痛,她看着萧逸宸,故作镇定,“王爷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担心自己被戴绿帽子吗?如今,你得到了,也该成全我才是。休书不给,总要帮我报仇。”
萧逸宸气的浑身发抖,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上前捏死这个女人。
“呵,好,好。”萧逸宸气急了,冷笑了两声,转身出门,没有丝毫的留恋。
云挽歌紧紧盯着那个逐渐消失的背影,眼眶里蓄着的泪此刻终于夺眶而出,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些声响来,满地都是茶杯的碎片,宛若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一般。
她再一次,把他推远了,可是她没有办法接受,萧逸宸的心里有另外一个人。
其实很久之前,她无意间去了萧逸宸的书房,看到一幅画像。
听说打扫的小厮说,那是王爷最心仪的姑娘。
那副画像上,女子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和萧逸宸时常在手上把玩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云挽歌就知道了,萧逸宸的心里有人。
后来,他说要娶云雪舞,云挽歌的心就彻底沉寂了下来。
但是久别重逢,看着自己魂牵梦绕的那张脸,她选择了沉沦。
云挽歌看着他望着自己那般深情的眸子,总觉得,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替代品。
从未说过喜欢的萧逸宸,居然说爱自己?情欲上的爱,她是不信的。
秋月她们守在门外,自然听见了那震耳欲聋的摔杯声。
见萧逸宸气冲冲的出来,还没来得及行礼,看着王爷扬长而去。
秋月和冬雪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心中也是疑惑万分。
好端端的一件喜事,怎么又闹得不欢而散了呢?
萧逸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日,若不是太子亲自登门造访,说不定他还能把自己多关几天。
“二弟你怎么这么憔悴?”太子坐在王府大堂的太师椅上,身着明黄色蟒袍,脚踩金边云纹长靴,黑丝被金冠高束,他看着萧逸宸,一脸关切。
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宸王殿下,此刻胡渣青色,一脸憔悴,身上随意披着一件湛蓝色长袍,歪在椅子上,眼底满是疲惫,嗓音也多了几分沙哑,“无碍,皇兄前来是所为何事?”
“秋日围猎的事情已经确定,明日出发,你怎么还这副模样?”太子一愣,这才苦口婆心道,“难得父皇如今倚重你,你怎么这么散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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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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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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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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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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