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顿了顿,以为被我喝退了,却没料从袖中抽出根细绳三两下就将我的双手给绑住了,然后还去问我后面:“身上要绑吗?”我被气得浑身发抖,这两个男人合伙用暴力来欺负我!脚下一轻,身体被从后横抱而起,刚要踢蹬就被他威胁:“如果想全身都被绑的话尽管动。”话落就抱着我大步而走。
我气怒交加又咬牙切齿,狠狠瞪着他又无可奈何。
他也不看我,径直向前走,不过步履从最初的大步疾快渐渐变缓下来,而且走得越来越喘。随在身后的燕七不禁提议:“公子,要不让我来……背?”
但他矢口否决:“不用。”
“可是你的身体……”
“闭嘴!”
我认为他俩是在一搭一唱,所以不想去理会。既然他爱抱就让他抱,百八十斤的重量看他能抱到几时,也不想看他,索性闭了眼。直到感觉在走坡路时才睁开眼,幽黄灯光下走到了石阶上,而燕七先一步上前去推开了顶上的两块石板。
等到向上走出密道时我下意识地目光环转,立即认出这就是他的寝宫,而且是我们的内寝殿,位置在屏风前。原本地面是铺了一张毛毯的,这时毛毯被挪开了。
我被抱到床边放下的一瞬,他也压了下来,沉重的呼吸贴在耳旁。挣了挣手上的绳子,恼声喝问:“可以放开我了吗?”他却不理会我,依旧将全身重量压在我身上。也不想去求他,默了声兀自生闷气,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就该直接跟朱高煦回北平去的。xǐυmь.℃òm
然后心底有个声音默默对我吐槽:你走得了吗?
想想就窝火,天罗地网铺天而撒,防的居然是我!需要对我用这么大阵仗吗?有这工夫算计我不会去干些别的事?在心底诸般吐槽后那股火渐渐平下来了,之前的难过也没初发现真相时强烈。不过这次的事,别想我再原谅他。
他的身体很沉,压得我都有些气喘不过来了,恼怒地去推他,第一下也没推动,第二下我用力翻身去推,将他真的推了下去。但下一瞬却让我惊怔住,两人本在床沿边,我将他推开了他也没起身,反而是摔在了地上,并且没有起来。
我用手肘撑坐而起,目光凝落地上,那人被我推下后就趴伏在地没有动。
又要来骗我?想硬硬心肠不去管,可站起身来走出几步脚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回转过头,明明觉得可能是故意,但仍然回走,蹲下身去推了推他低道:“别装了。”
等了片刻仍不见他有回应,我用仍然被绳子绑缚着的手去拉拽他翻身成正面,霎时脸色一寸寸泛白。殿内不像地下的密道,此处灯光敞亮如白昼,清清楚楚看见他的脸白如纸,而且气息短促,我顿时慌了,“你怎么了?”
这时候我再不会去想他是否在骗我,慌急回头而喊:“燕七——”
殿外立刻出现了脚步声,燕七跑了进来,一看场上情形就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过来急唤:“公子?”他急忙将人抱起放上床,丢下一句:“我去找太医。”就又疾奔了出去。
空间死一般的沉寂,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到这时才发现眸光里的这个人脸色与身上的白衣没有多大差别,而眼眶凹陷,眼帘处一片青影。刚才他坚持要抱我时燕七在后欲言又止提及他的身体,我还以为他们两人又在一搭一唱演戏,却原来……
缓缓落座,用牙齿将绑缚着手的绳子给咬开了,伸出去的手都微微颤抖,终于摸上他脸时鼻子蓦然间就酸涩了,“为什么要骗我?你所有的计划就不能包涵了我,让我知道吗?”我低声喃喃,心头滚过难受无依。
殿外脚步踢踏而来,我惊了一下,太医怎来得如此快?立即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湿润。回转身时见燕七拉着一名太医冲了进来,那太医看见我惊愕不已,想起了才朝我要跪下叩拜,我摆了摆手让其免礼,让开床前位置。
太医走上前号脉片刻后又去翻阿平的眼皮,摸了摸颈动脉,最后才犹疑而询:“皇上可有做过什么消耗体力的事?这是大病初愈后脱力致昏了啊。”
燕七下意识地来看我,口中却道:“别废话了,先救醒皇上再说。”
“暂时皇上醒不来,需得休息一阵恢复了体力才行。等会微臣再开一副方子,等皇上醒来后服下,不过切忌不能让皇上太过操劳了,务必得静养。”
太医叮嘱完细节后就去开药方了,燕七一同跟了出去,应是过去抓药了。
顿时殿内又静谧下来,我凝着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下巴上隐隐的青色胡渣显得他颓废。以前就算他不是学武之人,但是也曾将我从坝头村背回银杏村过,今儿只是抱了我从地道走上来就能因体力消耗过度而虚脱致昏。
我依着床沿坐下将头轻靠在他胸口,那处心房有规律地跳跃,轻叹于心,这个人总在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每次我都恨到说狠话,可每次又都被他抓住软肋攻破心防。
这一次,我又败给了他。
沉急的脚步而来,我立即坐起了身回转眸,见燕七从外面走了进来。微感疑惑,他不是跟着太医去抓药了吗?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
他读出我脸上的表情,讪讪而道:“我让底下的人去太医署抓药了,刚那杜太医是留守在偏殿的,以便随时为公子号脉问诊。”
随时?我暗暗吃惊,忍不住询问:“他之前到底有没有中毒?”
“公子不是中毒,是服用了木叔从神仙岛上找回来的治疗寒冰·毒的火焰丹。一火一冰两相冲,公子不是习武之人所以会受不住。”
答案令我惊异莫名,绝然没想到会是这个可能。记得当时老太医在为他诊治时始终难解为何银针测不出他体内的寒冰·毒,却不知他暗服了那什么火焰丹中和了寒冰的毒性。
不过,“火焰丹是种什么药?当真能解了寒冰·毒吗?”自阿平被木冰所伤后,此毒一直都是隐患,除去我昏迷的那半年多不知道外,曾见他发作过两次,浑身发寒颤抖,要熬上一夜才会逐渐好转,但即使不发作他的手也一直都是凉的。
燕七说火焰丹是出自深海的一座岛上,木叔耗了整整半年时间往返。岛上有座火山,有不少炼丹师慕名而往,用岛上的火焰蝉研制成了火焰丹。此方是木叔苦寻神医而获知的。
自我醒来都有好几个月了,而阿平暗派了木叔在护卫我,可见这火焰丹已经取回来有一阵子了,但他却选在中秋这夜服用。
是知道服药后会产生之前那种副作用而预先安排好?怕是同时再借用这个机会引君入瓮吧。但是我仍有一事想不通:“记得太后亲口承认有对阿平下毒,这毒难道没查出来吗?”
“太后下的是失魂散,无色无味,并不属于毒,能够使人昏昏沉沉没有神智。这也是公子会在服药后沉迷不醒的原因,他本身体内火焰丹就在盘化,再因失魂散而没有了神智,是故比神医原本预估的时间晚醒了三日。”
我心头一紧,追问出声:“原本神医预估是几天?”
“两天。”
就是说他昏迷了整整五天!而那三日我的心力交瘁并不是白费,他是真的在与体内毒性抗争也浑沌不醒。“那我被太后关进暗室,你是怎么想到找陈二狗挖地道来救我的?”
“是公子预先安排的。”燕七落来一句,目光看向床上的人,里头隐约可现崇敬。
果然不出我所料,陈二狗早就被阿平派人给逮住了,一直关在天牢之中。阿平算到在他服药后的那两天可能会出事,而我必然是直接牵连者,但我毕竟是皇后,哪怕太后再心狠手辣也得走程序,不可能当即处死。是故早就交代燕七,但若我被关押就去天牢中把陈二狗提出来,让他挖道来救我。也算过若太后当真不顾一切要先处死我,那么木叔有他手谕且若太后抗旨,那便强行救我出宫。
这是方案一二三全都设想好了,就是没料想到太后的失魂散会令他晚醒三日。
不过不影响燕七执行他的命令,陈二狗这枚棋子他一直捏在手中,到这时起到了作用。我就说他们三人来想得如此周到,除去让陈二狗挖地洞到太后暗室下面,还用一个女死囚冒充我造成我假死的现象。这个谋算不一定是制胜的关键,也是必要的一环。
那把火烧的不光是太后的寝宫,也是烧的太后的耐心,促使她加快步伐行动。否则她按兵不动,在等合适时机的话,怕是阿平没有一个准确的名目可扳倒吕氏一族。
其实当燕七突然出现在林中的一刻,我就能够想到这是一个局。而真相也不难去推,在意或恼恨的是我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穷尽心思要去救他,去力挽狂澜,但其实是这个人根本就不需要我,他口中说将我放在一个最重要的位置,却将我置身在外。可能他醒过来要解释说是怕我有危险,要让我在安全的地方他才能安心之类的话,可是这世上没有比被最爱的人不信任更感难受的事了。
他可以这么设局,但至少预先知会我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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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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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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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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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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