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想报复回去?”
朱高煦坦言:“不会,至多是找那小子再打一场而已。”
典型的争强好胜的年龄,我也没去劝阻,他们男人之间要以拳脚解决问题任由了去,想来两人都会有分寸的。可我不知此时的念想全是错的,也终将因为此时的决定而后悔不已。
朱高煦带我去到一个房间,里头竟然全是盔甲战衣,他挑了一件小装的黑色盔甲给我换。等我换好走出来时,发现他也换上了一身盔甲,头盔被夹在左侧臂弯中。
无论是曾经还是当下,男人穿上军装总是会变得特别英气,朱高煦的颜值可能没阿平的好,可身上有股子阳刚之气,眉眼里的锐利光芒是阿平没有的。发现他也在打量我,不由笑问:“如何?是否合身?”
“合身。小兰,你穿成这样当真与以往不同,都变得我快不认识了。”
有吗?我低头看了眼,只觉这身盔甲穿在身上好沉重,想到士兵们将穿着它与敌军对阵就感觉很了不起。当真是装备,也是负累啊。
朱高煦领着我出了宅邸,他说这是原来城守的宅府,因北元君兵犯蒙城,城守不肯投降而一头撞死在了城墙上,家中上下尽被北元军杀死。等他们收复这座城池时,这个宅邸已经成了空宅,于是朱棣便将此设为暂时的休盏地。
听他说起人命时如此轻描淡写我不由移转眸看他,想当初他为我斩杀黑店那三人时,因第一次杀人而整个人都陷入惊恐之中。时隔不过一年多,他却已经适应了这样以血为生的日子,究竟是这个时代的环境太过残酷,逼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还是他天生就是个将才,终将成为一把修罗刀,砍杀群敌。
“你看我作什么啊?”朱高煦纳闷地问,然后又加了句:“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不由失笑,似乎每一个人都有着许多不同的面,在面对不同的人时分别显露其中一面。在朱棣面前他是严守戒律不敢多言,在兵士前他俨然是个威严的小将军,而在我面前,他却是个憨厚耿直的少年,甚至还带了点羞涩。
我的阿平也亦然,他也已能做到人前人后戴上各种不同的面具,也越来越深谙人心。
随在朱高煦身后,我俨然成了他的小兵。路遇兵士看见他都会唤一声“千总”,记得之前他告诉我职位还只是“把总”,“千总”的意思是现在他领兵有上千人了?
城门处的守卫都认识朱高煦,所以只闲聊了几句就很轻松的就出了城。营地扎在五里外,原本朱高煦说要骑马过去,可我不会骑马,他欲言又止了下决定弃马陪我走过去。
五里路说远不远,可是步行的话还是要走上半个多时辰的,这还是脚程快的。
抵达军营时立即有小兵跑出来跟朱高煦打招呼,他一副将领的架势很神气地点了点头,然后故作深沉地询问他父亲在何处。小兵给他指了路说是在校场上验兵,还来了一位副帅。听见别人提起阿平我不免留了神,却听那小兵道:“千总,你有见过那副帅吗?长得像个白面书生似的,这样的能带领我们打北元军吗?”
朱高煦先来看我,随即呵斥了道:“放肆!副帅岂容你们私底下胡乱议论?小心我治你的罪军棍伺候!”
小兵也不怕他,吐了吐舌笑回道:“不说就是,不说就是。”
等走进军营时朱高煦跟我小心赔不是:“你别气啊,那小子年纪还小,不懂事。”我顿时噗哧而笑了,斜着眼看他:“说得好像你年龄多大似的,跟人家还不是差不多?”他立即反驳:“谁说的?我比他大多了,那小子才十五,我已经十七了。”
我点头,故意重复了说:“嗯,十七了,是挺大的了。”
他不满而叫:“你这话太违心了。”
瞧着朱高煦那鲜活的表情我禁不住唇角飞扬,心中却不由想起初见阿平时,他给我谎报年龄十八岁,结果其实也才只有十七。那时的他性情虽不像朱高煦,可是心智应该差不多。
眸转间看朱高煦正在偷瞄我,被我撞上了视线又立刻转开了,一脸作贼心虚状。我问他:“干嘛呢?有话就说呗。”他随即转过头来很小声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没告诉过他吗?被问起了才意识到自己有二十一了,比阿平大了一岁,比这朱高煦大了整整四岁呢。有意抿起唇角洋怒道:“女人的年龄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吗?总之比你大就是了,你该唤我一声姐。”
“才不要呢。”朱高煦一口否决,满脸的不同意。
说话间走近了校场,他问我要不要去看台上找阿平,我远眺了下能看见朱棣与阿平同站在高台上,面朝向底下的众兵士。摇头拒绝,在这底下便好,既可远观高台之上,又能领略底下兵士们练兵的宏伟气势。
可站没多久就有小兵来找朱高煦,似乎是他军营里有士兵在起争执,见他有事要忙便让他先去办事,我一个人在此就行了。朱高煦交代我不要乱走,他很快就回来,然后匆匆而离。
有时候我不去找麻烦,但麻烦会来找我。原本站在那处看兵士们训练很安份的,没想走来一小队士兵,带头的那位估计是个小队长,看见我就吆喝开了:“那个你!站在那边作什么?现在元帅与副帅正在验兵,你躲在一旁不上阵成何体统,赶紧过来跟我入校场!”
我当真是一头懵,朱高煦刚离开不久显然不可能马上回来,可这局面我该怎么应对?关键是假如我告诉他们不是此军中的人,会不会被当成是奸细处置呢?
迟疑间那小队长已经又呵斥了:“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去把他给拎过来。”
立即两名士兵跑过来从左右分别押住了我的手,将我推到了队伍之中。如此情况我只能见机行事了,暂时先跟着进到校场再说,应该朱高煦回来找不到我会寻过来吧。
校场内正在排列阵形,我们这支十几人的小队进去后立即站在了外围跟随阵形而动,可是我根本就不懂排兵布阵啊,也不知他们原先列阵是如何,该进时不进,该退时不退,立刻就与前面的士兵给撞上了,然后以我为中心的点全部阵脚打乱了,被撞得滚倒在地一团乱。
操练阵形的将领立即扬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此时我还被一名士兵给压在身下,等到所有人都站起来时就只剩了我一人,还倒在地上。于是变成无数双眼睛都在看我,而那将领骑着马来到跟前,居高临下威武喝问:“你是哪个营的,谁带的兵?”
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答:“回将军的话,属下是千总大人的部下。”
“千总大人?此阵形千总的兵士并不参与,你怎么会混入其中了?”
我的额头冒出黑线,当真是记性差,刚才有人来找朱高煦就是说他营中有人起争执,可见他的士兵并没有参加这个阵形的走位,我却又称是他的兵,直接就露馅了。
可这军中我只认识朱高煦,不提他的名还能提谁的名字?难道说朱棣啊?
这边我一沉默就引起了将领的怀疑:“说,你到底是谁的兵?再不说就以奸细论处了!”到底还是碰上了最坏的情形,我不知道以奸细论处会受什么刑罚,但肯定不死也要脱层皮。就在这时,轻沉的低喝传来:“朱能。”
将领闻言回转过身,看清来人时立即下马行礼:“元帅。”
我抬起头,竟见朱棣不知何时从高台上下来了,与他并排而行的不用说正是阿平。到这时候我也不再惊怕了,只是觉得挺丢脸的,只能不再吱声静观其变。
朱棣走过来时目光先往我身上飘过一眼,然后再落于将领身上,沉声吩咐:“朱能,先见过副帅。”原来此将领就是朱能,面相威严,整个气势就令人感到畏惧。他听见朱棣发话便立刻朝阿平也行礼并唤:“参见副帅。”琇書網
阿平点点头浅声道:“朱将军辛苦了。”视线却不可控制地落于我身上,眸中一片忧色。
只听朱棣询问:“发生了何事?”
朱能回道:“请元帅降罪,军中混进来一名疑似奸细,是属下治军不严之过。”朱棣这才将视线正视于我,“你说得奸细就是她?”
朱能点头,“此兵谎称是小猪的兵,但这个阵形千总的兵士并没参与他却混迹其中,恐是敌军派来的奸细来刺探我军排兵布阵的阵法。待属下将之严加拷问,定能审出端倪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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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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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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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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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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