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噗哧而笑,调侃了问:“你舍得?”
他转眸过来回我一句:“你舍得我便舍得。”
哼,想将我的军?面上沉着而对:“行,下次你做主把人丢院子里,我绝不阻拦。”
燕七拎着桶就往外走,在我嘴角弯起时听见他丢来一句:“也不知是谁望穿秋水地等着公子回来的。”我随手抓起什么朝他肩背扔去,可他躲得快没被我扔着。
一场风波以为就此过去,翌日阿平一早就出去了,但到了巳时却有宫人来传阿平在景前殿等我。入宫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自是不会太过轻率就跟人走,几句话一问那宫人就慌了。我冷笑了声轻喝:“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宫人微一沉吟,低道:“是燕王爷。”
朱棣?!不可能,立即在心中否定。我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是哪个宫的人?再不说实话立即就让人将你拿下。”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确实是燕王爷派我来的,王爷说若您不信看过此物便知晓。”
只见他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的长型锦盒向我递来,我并不鲁莽接过,只道:“你自行打开来给我看。”在这兰苑有燕七与绿荷保护着,我也不怕他敢突然行凶,但得谨防万一那盒子打开有什么暗器或者毒雾之类的。原谅我武侠剧、宫廷剧看多了,想象力自也丰富一些。
宫人倒是没迟疑,径自打开了盒子什么动静都没发生,我稍稍向前倾看了眼却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不是被朱高煦抢走的我的玉簪子吗?怎么会在他这?还有,阿平不是说簪子已经断了吗?
宫人道:“王爷说了,若娘娘不愿前行,那么这根玉簪便物归原主;若娘娘愿前行,还请娘娘跟奴才移步。”我蹙起眉,沉沉盯着眼前这名年轻的宫人,半响后问:“你叫什么名字?”他似有一怔,不过很快就应答了我:“奴才叫马和。”
马和?又是姓马的,“与濠州马家有无关系?”见马和摇头,我心里打的鼓稍稍放下了些,又问:“你是燕王的人?”这次他顿了顿才点头:“奴才14岁时入了燕王府,一直跟随燕王左右,去年燕王莫名失踪长达一年之久,府中上下都焦急万分。”
听到此处已经无庸再怀疑,确实是朱棣。
我眯起眸问:“你说得这些是燕王教你说的吗?”马和摇头,“王爷只说若娘娘不管问起什么事都据实回答,不可隐瞒。”
朱棣……我在心中轻轻咀嚼那两字,他将我的心思几乎全都预料到了,而在这根玉簪子重新出现在我眼前的情况下,哪怕我有心拒绝也不得不前去见他一面。
“你带路吧。”我对马和道,“不过我要带上我的婢女一同前行。”
马和应:“娘娘随意。”
我喊了绿荷跟上,燕七问我去哪,我只推说有事要出去他便也没多过问。马和在前带路,我与绿荷跟在后面,发现他所带之路并没走在大道上,几乎都是从小道而行。
等走到一僻静无人处马和停了下来,我环看四周并不见朱棣的人影,不由心中起疑。却见马和走到假山后开口:“王爷,娘娘过来了。”我往旁边移了几步,便看到那假山的另一面有个身影靠在那,闻言向这边转过头来,赫然正是朱棣。
双目四对,离那晚寿宴已有多日,他依旧给我一副深沉若鹜的感觉。只听他低令:“马和,你先下去。”我顿了顿,也让绿荷先到一旁去等候。
看着朱棣缓步走来,我竟生错觉仿佛陆锋在靠近,只是到了当前看见那张脸上的神色便幡然而醒。他看着我并不语,似在等着我开口。我没有迂回,直接询问了:“你找我来有何事?”他勾唇浅笑,“兰儿,你不是应该先问玉簪的事吗?”
明知是陷阱,但我还是一头跳了下去:“玉簪为什么会在你那?”
朱棣的回答很简单:“从煦儿那要来的。”
朱高煦那要的?定是那小子抢了我的玉簪回去得瑟,被他爹瞧见了给问出究竟,然后直接被没收了。可是……“何以它会到那胡姬那处?是你给她的?”
话落就见朱棣眸光一闪,并且反问回来:“平儿是如此与你说的?玉簪在胡姬那边?”看他如此反应不由心头一沉,还是点了点头。朱棣失笑着摇头:“果然被我料中了。”
“料中了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他凝目过来,字字清晰:“在你看到这根玉簪时不是已经心中有数了吗?”我被他说得不由烦躁了起来,避开那视线而道:“我没什么数,你要说就说,不说我便走了。”
却闻他嗤笑出声,“你那么聪明,还需我言明吗?没有胡姬一说,这根玉簪一直都在我这。”我下意识地出口否决:“不可能!阿平说胡姬戴了我的玉簪被他瞧见了,而且他说簪子已断,你这根簪子完好无损,定然不是我的那根。”
朱棣也不急着反驳,只打开锦盒拿出簪子到我眼前,“你仔细看看呢。”
目光落定在簪上,发现簪子的根处有一道裂痕,果真是断了吗?“你给粘回去了?”
朱棣收了玉簪在掌间,低声道:“那日我无意中将此簪落于桌面被平儿瞧见,他当时就面色大变地上前一把抓住了追问簪子是从何处得来,后又不慎失手,簪子掉落地面而摔断。”
原来事情是这般发生的,可阿平为何回来编派了一个胡姬来说?难道……我惊瞪着朱棣,不可能!他却直接戳破我的遐想:“若在当时我还有疑虑,可前日在饯别宴上我已然确定,他对我明显已经判若两人,眼中哪怕没有恨意但也没了起初的敬意。这也是我约你出来的主要原因,猜到你可能还被蒙在鼓里,我若前去兰苑找你于你名声不好,才让马和带了玉簪子前往约你出来一见。”
我仍然感到不可置信,“阿平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与朱棣加上这一次也不过第三次见面,之前两次也没叙话太久,而且当时阿平都不在场。脑中忽而灵光闪过,霎时眼睛睁大,朱棣见状挑挑眉:“你应该想到了。”
“他带你来兰苑之时就……已经知道了?”
朱棣摇头,“那时应该还不确定,不过是试探,当时我看到你后心绪难平,竟没察觉出来他的心思,等回去后细思才感觉有些不对。”
“你是说在那之前他就有所疑?可我都没再见你,他如何会疑?”
“凡事总有事因,你仔细想想在本王去兰苑之前你有见过谁?”
“阿煦?”在见到朱棣之前唯一的故人便是朱高煦,他跑来兰苑与绿荷、燕七打起来,却在看见我后神态大变。是燕七!定然是他将那日之事回报给阿平听了,阿平听后虽不明朱高煦的态度之转变,但也定然留了心。加上当日朱棣失态,对朱高煦责罚,两件事一联系起来便想到与我可能有关。
所以择日便邀了朱棣来兰苑喝酒,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我。阿平想察看朱棣与我是否有联系,那么之后的醉酒很显然也是假的,想来便觉可笑,他们叔侄两喝着我酿的桂花酒都醉倒在那,结果两个人都是假装醉酒。ωωω.χΙυΜЬ.Cǒm
既是假醉,那么之后我与朱棣在堂间说话定然被阿平都听去了,难怪夜里我回到房内时他“醉酒”的有些不同。其实早有端倪,我却一再忽略。
届时阿平应该已然猜到朱棣便是原来的陆锋,但他隐忍不言,直到玉簪子在朱棣手上出现时,他的那根绷紧了的神经终于断了,于是才有了这两日的一场发疯。
由来如此。
但我仍有疑惑,即便是朱高煦来兰苑寻隙时表现的怪异,后朱棣又失态责罚他,这也不能把朱棣与我牵上联系啊。他何故要在后来带着朱棣进兰苑试探我?
朱棣听了我的疑问,沉眉想了片刻后问:“是否你之前有提到过一些本王的事?”
我断然摇头:“从未提过。”在知道阿平就是朱允炆后,心心念念都想着要他们叔侄关系和睦,怎可能会将北劫一事提出来?
突然眉头一蹙,难道还是因为朱高煦?
朱棣在旁询问:“你想到了什么?”我看了他一眼,轻声回说:“在与阿平重遇后谈起之前遭遇,有提到过阿煦,并且拜托他寻找阿煦的。”
朱棣闻言神色一肃,“如果只是单凭你一个称呼而用此番心思的话,那我这个侄儿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了。”我迎视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不用刮目相看,阿平性格温文心善,即便是对你我用了心思,那也只是出于对我的在乎,于你们叔侄的关系并无损害。”
朱棣灼灼看我,忽而逼近来一步,“你在怕什么?怕我因为你而与他不和吗?”
他要比阿平还高上些许,眉眼间的轮廓也不似阿平那般年轻,却有着特有的成熟魅力。如此近的距离,我承认自己心率有些紊乱,但那不代表什么。仰起头平静而回:“我不怕,你们男人之间的事端怎可能因为我一个女人而起,自古一怒为红颜那都只是借口,真正原因还是在于你们男人。朱棣,阿平视你如皇祖父一般伟岸,相信你也都看在眼中。”
其实心里清明,朱棣的几次“不小心”都是有意的,阿平在试探着他的同时他也在试探着阿平。这是一场博弈,两个人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不分胜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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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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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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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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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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