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我忍不住推了下他,这才见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却面无表情地拒绝:“不去。”眼看我那婆婆又要发作,连忙出声调解转移话题:“婆婆,家里发生了何事?那两人是谁啊?”
哪料我是引火上身,刘寡·妇一点都不待见我为他们母子关系周旋,怒瞪了我一眼喝道:“妇道人家管那许多作什么?叫你拣柴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不看看时辰的吗?别在这杵着,给我进灶房做饭去!”
就算不是第一次听她如此恶声恶气派遣了,也还是听着不舒服。没有作声抬步往堂屋后走,而直到我走进院子也没听见阿平开口为我说话,不由苦涩讽笑。
我不是傻子,明摆着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排除在外,过门已经大半年了,却似乎仍然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家庭。可是又能奈何?只不过是又一次感到无力罢了。
晚饭时没再见刘寡·妇,就我与阿平两人在吃。不过因为情绪低落而不想开口,于是氛围十分沉闷,草草解决了晚饭后我将碗筷收拾了又再给阿平烧水洗澡。等梳洗完回到房间躺下时背转了身面朝床里侧,是有点闹小情绪吧。
过了好半响听见身后悉悉索索地靠近,一只手掌缓缓攀上了我的腰。闭着眼没动,那只手慢慢绕过前方环住腰后身体也贴了上来,耳边气息吞吐两下后迟疑传来询问:“媳妇,你在生气吗?”一听他问,我立即把那只爬上腰的毛手给扯开了扔了回去,借以行动明确告知他——我确实在生气。
别人不拿我当家人我可以不在意,哪怕那个人是他娘,可他不能。如果他真是傻子,我也不跟他计较了,可他不傻,非但不傻,恐怕还聪明着呢。他是我男人,是我在这个家的依靠,他如果还不跟我说实话,那还有何意义?难道我当真要认命当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只不过顿了片刻,他的手就又爬上来了,而且直接紧紧搂住了我,就是我用力去掰他手指也掰不开,反而弄得一身汗,之前洗浴是白洗了。
也懒得跟他斗力气了,只好随他。见我不再抵抗身后的身体心安理得地紧贴着,又再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那两人是来叫我走的,我不乐意。”
微微一顿,一股酸涩从心底里直冒上来,所以我判断没有错误,阿平这小子根本就知道我在气什么。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一匹白眼狼呢?我对他掏心掏肺,他却给我遮遮掩掩的。暗自神伤了一会才去想他刚才那句话,却不由一愣,他说什么来着?那两个身穿玄衣的人叫他走?我回转过身,惊疑不定地询问:“他们要叫你去哪?”
他的目光闪烁着不敢与我直视,顿时把我给真惹火了,冷笑了一声后道:“阿平,你尽管继续给我瞒着,也尽可以把我当傻子糊弄,你看我还信你一个字,我就不姓许!”
终于那张脸上出现了慌乱表情,惊惶地看过来急切地解释:“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
“他们是……我祖父那边的人。”
“你祖父?”听见这答案我不由怔了下,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可能:“你意思是他们两个是你祖父派来的?然后要带你回去?”
在见他点头后,顿然想及了地下那个书库,有个故事情景慢慢成型。
知道他闷葫芦的性格,要他完整地讲出后头的事几率不大,而且还事关到他那已故的父亲,也不想他太过伤心便由我尝试着猜测:“现在由我来说,如果说得对你就点点头,说得不对你就不做反应。首先是否你爹原本出自大户人家?”
果然见他点头,与我最初的设想吻合。
“你爹与你娘是跟家里闹僵了才离开来到这座山村的吧?”等了片刻,不见他有反应,那就是这个猜测不对,与我设想有了出入,可又是因为什么他们离乡背井地来到此处呢?
蹙着眉正在寻思,却听阿平用极轻的语调缓缓道:“这是故里,我来守孝。”
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说你和你娘是在你爹没了后孤身来到这里,而这个地方是你们的老家?”
清晰可见那双黑眸里闪过痛楚,到底还是触碰到了他心伤。再看他点头时顿然心软到一塌糊涂,疼惜地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是个好孩子,你爹在天之灵定能感应到你的孝心。”
“可是又有什么用?他不会活过来了。”阿平把头埋在了我肩膀上,并没有哭泣,却让我感受到了他情绪的低潮。没再紧追不舍地询问,伸手环抱住他轻拍后背,等过半响他似乎才平复了心绪再抬起头来。
我说:“现在你祖父派人来找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回去。”他闷声而答。
虽然有些孩子气,但从他角度来想可能那个大家庭并不是太好相处吧。但是,“你娘想你回去的吧?”他垂着眸不作声了。
果然如此,恐怕这些时日刘寡·妇每每要避开我与阿平说话,就是在说这件事,而今天是直接有人上门来请了。这下前后事因也都对上了,阿平母子一个丧父,一个丧夫,回到老家这边是守孝也好,悼念也罢,应该都有些年数了。我想不通的是何以阿平的祖父到这时才派人来寻?难道那是一个大家庭,而阿平他爹原本在家不被待见?
尽量措辞不要太过直锐,也有意避开他爹了问:“你还有叔伯吗?”
却见阿平摇头又点头:“只有叔叔。”心思一流转就明白过来,他爹是长子。有想问他原本的家在哪,从这里离开会到哪去,但忽然间想及刘寡·妇的态度不由心头一震,之所以讲话总要避开了我,是因为……这个归家计划里没有我?
惊愕到无比,同时也心寒至极,以为就算刘·寡妇再不喜欢我,我怎么也都是阿平明媒正娶的媳妇,而且当初也是她让人上我们家提亲的,何至于如此大的事瞒我甚至将我撇开?
所以,“阿平,你不肯走是因为我吗?”
认真而专注地盯着眼前这双眼,里头的一点波动都能看得十分清楚,也在那眸光闪烁时确认了答案。那一瞬不知心头的感觉是欣慰还是凄苦,换我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逼回眼眶里快要溢出来的湿润。古时女人将男人当成是天,在我心中阿平不是天,而是唯一能够感慰我让我深深眷恋的人,但也因为动了心便连带着多了苦涩。
其实我很想问:为什么你回去不能带上我?我难道不是你的媳妇吗?
但是我没问出来,因为原因极可能是真如我所猜测的那个有他祖父和叔叔的家是个大家庭,自然有很多的规矩。这即使是在我那个异世的年代,门户之见都依然有,门当户对四字看起来是封建的信仰,但其实是无数人前赴后继总结出来的经验。www.xiumb.com
以前我或许还能想自己与刘家算门当户对,毕竟虽然刘家出手礼金很阔绰而我阿娘家拮据,但在家庭成员上这边是吃了亏的,寡·妇的名声在外也不大好,加上阿平那时还被传成是傻子,怎么算都还算是我吃亏了。而今却是反过来的,更甚至假如阿平上头有个大户的祖父在,我都还算是高攀了。
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头上覆来掌,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我没有动,继续埋在他脖颈间,嗅了嗅鼻子干涩地喃问:“阿平,该怎么办?”
“我不走。”耳边轻语听起来是那般温柔而坚定,我忍不住抬起脸,目光看进幽然深处,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辨。忽而脑子一热,主动附唇而上用力堵住他的嘴。
成功地让那幽深的黑眸有了别的情绪,比如,愕然。
他瞪大眼不知所措地任由我啃咬他的嘴唇,懊恼地蹙眉,反应怎生如此的不热切?牙一磨,他吃疼地松开了牙关,我的唇舌便攻占进内。
这个男人是我丈夫,我们拜过堂的,凭什么为了门第之见就要分开?一边卷着他的舌缠舞,一边暗暗发誓,即便是他祖父亲自上门我也不能输了阵仗。
既然是场硬仗,那就先从征服身下这个男人开始吧。
阿平终于不再发怔,从被动转为主动,他用力翻转反压在我身上,但被我揪了头发拉开他的头,口中发着狠地宣誓:“我要在上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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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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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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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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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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