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干嘛问我胎记?”苏眉又岔开了话题,口气带着些调侃。
看这狗男人怎么回答。
“随便问问。”
韩景川口气很淡漠,又把话题拽了回来,“真没胎记?”
“没有。”
苏眉利落回答,放在膝盖上的行李袋太沉,她整个人都跟着往下坠,便小心地挪了下屁股,想坐正些,她这一移车子就晃了下,韩景川赶紧抓紧了龙头。
因为胎记搞得非常不爽的韩景川,不耐烦地吼道:“坐好!”
这女人肯定属猴子的,爪子和蹄子从来没安稳过。
苏眉赶紧坐正,不敢再动了,冲韩景川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狗男人,这是求爱不得,因爱生恨了?
“你属什么?”韩景川又冷不丁地问了句。
“啊?属老鼠的。”
苏眉愕然回答,有些跟不上狗男人的思维,从胎记跳跃到属相,跨度太大了。
韩景川神情了然,原来是属耗子的,难怪爪子那么不安分,耗子比猴子更会闹腾。
苏眉心思一动,难道是想配属相?
“你属啥的?”
苏眉也问了句,韩景川沉默了会儿,才答道:“羊。”
这女人怎么回事,他问什么都跟着问,有点烦人。
苏眉在后面默默地配属相,以前在知青连,张红梅特别喜欢配属相,因为她属羊,韩建明属马,羊马成群,五谷丰登嘛,这些话张红梅几乎隔几天都要说一遍,为了力证她和韩建明是天造地设的壁人。
张红梅配过苏眉的属相,说苏眉属耗子,和马羊犯冲,意思就是她和韩建明没有夫妻缘分,让苏眉有点自知之明,别总缠着韩建明。
这些话听得多了,苏眉也跟着学了些,配起了她和韩景川的属相,越配越欢喜,男羊女鼠是小凶啊,她不用费劲想理由了。
机床厂到了,韩景川在大门口停下了,苏眉跳下车,鼓起勇气叫住了骑上车要走人的韩景川,“韩大哥,鼠和羊是相克的。”
韩景川……克什么?
这女人在说些什么东西?
等他回过神,苏眉已经进机床厂了,走得很快,没多时就看不见了,韩景川微微皱眉,越发觉得苏眉脑子不太正常。
总说此莫名其妙的话,羊和耗子有什么克不克的,都不是一个种族。
韩景川哂了声,大长腿骑上车走了,胎记的事以后再打听,他再等一个月,要是还没消息,他就套苏眉麻袋,打晕了直接看。
这么一想,韩景川心里舒服了,骑得飞快地去研究所上班,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要不去所长肯定会和老头子告状,他倒不怕老头子骂,只是担心老头子一个不小心气嗝屁了。
可研究所的班他真的不想上,说得好听些是警卫,其实就是看大门的,他就算不在B队了,也不想跑去看大门,哪怕是保密单位的大门,他也看得没劲极了。
韩景川眉头皱得更紧,研究所的班肯定不可能一直上,他在等待时机,一个可以大展身手的时机。
楚枫说上面很快会有动作了,那就是他们的时机。
楚枫是他大院一块长大的兄弟,不过楚枫比他低一辈,没办法,他在大院的辈分太高,和他同年龄的基本上比他矮一辈,不过他和楚枫同辈相交,大人论大人的,他们年轻人论不着。
苏眉在机床厂里慢慢走着,眼前的景色熟悉又陌生,她离开了二十多年,这儿是机床厂的旧址,再过二十年政府征地,这儿所有的厂房都会征走,变成商业圈,机床厂也搬去郊区了。
“为了幸福生活,不惧困难,奋勇前进!”
“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建国!”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
沿路都能看到厂房的墙上写满了红色的宣传标语,每一句都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苏眉一边走一边看,不知不觉到了家属区。
家属区有平房,也有楼房,基本上是筒子楼,卫生间和水房公用,厨房则在楼道,每日三餐做饭时,楼道非常热闹,说话声,菜香,还有炒菜声……交织在一起,形成美妙的生活交响曲。
这个时候的物质条件虽然贫乏,可邻居们之间是熟络热情的,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分一点给邻居尝尝,你来我往的,特别有人情味儿。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大部分人在上班,家属区显得很安静,有不少女人坐在一楼晒太阳,手上也没闲着,织毛衣,纳鞋底,勾帽子,还有择菜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干着活,聊着厂里的新鲜八卦。
苏志勇是厂里宣传科的科长,算中层干部,分到的是干部房,是厂里条件最好的家属房,前两年才刚建好的套间,两室两厅,厨房和卫生间都在屋子里,比筒子楼方便多了。
全厂也就一栋干部房,只有中层干部才有份,在机床厂,干部房就像是别墅区,筒子楼则是平民区,界限分明。
韩建明家也在这栋楼,他父亲韩玉柱是机床厂后勤科科长,又有个地位崇高的父亲,自然有资格分房,而且和苏家还是一层楼的邻居,贴贴挨着。
苏眉深吸了口气,朝几个闲聊的女人走了过去,有几个是熟面孔,便笑着一一打招呼,“王婶,张婶,胡婶……晒太阳呢!”
几个女人都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苏眉,两年没见,苏眉的样子变了不少,主要是气质变了。
以往的苏眉怂头怂脑,见人很少打招呼,也不爱说话,成天跟在韩科长儿子和苏月后面转,看着傻乎乎的,不招人喜欢。
现在的苏眉漂亮大方,一脸聪明伶俐,模样好像也比以前更俊了,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是小眉?哎呀,小眉回来啦,你妈刚才还在下面坐着呢,都没提起你回来的事,你怎么不声不响跑回来了?”有人认了出来,十分惊讶。
夏艳秋刚才买菜回来,在下面略坐了会儿,说起了继女苏月的病,十分担忧,可一个字都没提亲闺女苏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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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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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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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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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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