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若兰站在院子里打量着四周环境,“妈,您还是跟从前一样,品味高雅,连住在这农家院里都收拾的这么漂亮,还跟以前住在荣景里的时候一样。”
荣景里是南城有名的别墅区,有名不是有名在小区富丽堂皇,而是那地方住了很多南城的官员。
提到那地方,等同于揭开冷母的伤疤。
冷母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丈夫因为受贿还有当年的事情锒铛入狱被判死刑,对她来说一辈子的清誉都毁了,亲朋好友愿意往来的她也都不想见,所以这才搬到这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来。
看着盛若兰,冷母在门口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身,将院门关上了。
“若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冷母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平和,仿佛两年前那场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有段时间了,因为一直不在南城,所以也没抽空来拜访您,今天才有空来,您不会怪我吧?”
盛若兰俯下身,越过低矮的篱笆,闻了闻那一丛开的十分艳丽的月季花,似乎是很喜欢。
“对了,”她直起身来,“妈,我给您带了礼物,忘在车上了,您看我这记性,自打两年前出院之后,记忆力严重衰退,好多事儿都不记得。”
‘两年前’这三个字宛如一记重锤一样,击打在冷母的耳膜上,她几乎站不稳,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不用了,天都黑了,外面也没有灯,路不好走,你……你进屋坐吧,你吃饭了没?”
“没呢?”盛若兰的语气自然的仿佛关系融洽的一家人似的,吸了吸鼻子,“您是不是做茴香面了?我最喜欢吃您做的面了,我们南方的面食就是没有北方的做得好。”
冷母是北方人,当初带着冷秋改嫁后随着丈夫升迁才跟到南方来的,做的一手十分地道的北方面食。
说着,盛若兰便自顾自进了屋,堂屋的桌上摆着一份黄瓜炒鸡蛋,一碟干切牛肉,一碗茴香打卤面,挺丰盛的。
“来之前我还担心您一个人在这人过得日子清苦,看来您也挺滋润的嘛,没亏待自己,”盛若兰看着桌上的菜,虽然始终笑着,可一双丹凤眼里藏着几分冷意。
冷母刚跟着进屋,听到这话面色又是一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从盛若兰出现开始,她就知道来者不善。
盛家和冷秋有多大仇,说到底盛若兰无辜,整个两辈的恩怨中,最无辜的就是她,尽管两年前的事情不是自己造成的,可是天底下的儿女犯了错,没有父母会置身事外的,冷母对她于心有愧。
“若兰,你饿了吧,你吃这碗,我没动过。”
“不急,我跟您一块儿吃。”
“我……我不饿。”
“不饿?这都到饭点儿了,要不是我来的话,您都吃上了吧,”盛若兰拉开椅子坐下,似笑非笑,“是不饿,还是看见我吃不下了?”
冷母无言以对。
盛如兰却似乎并不需要听到任何她的回应,自顾自的将那碗打卤面拉到自己面前,拿了筷子,还十分细致的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那我就不客气了。”
冷母讪讪道,“你吃,不够的话我再去煮一碗。”
“够了,我最近在减肥,这一碗肯定够了,”说完这话,盛若兰便真的吃了起来,吃东西的样子慢条斯理的,一口又一口,旁若无人。
最后连汤带面吃的一干二净不说,面前的干切牛肉和黄瓜炒鸡蛋也下去了一大半。
最后一口汤喝完,她放下筷子,“妈,您这手艺跟当年一样,一点儿都没变,我这两年里最惦记的就是您这个手艺了,记得当年我还让我妈跟您学习来着,可惜我妈跟我一样是个大小姐的命,她怎么也学不会。”
提到盛若兰的母亲,冷母一双手几乎无处安放,“若兰,过去的事情咱们就别提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还年轻,你还有自己的日子……”
“妈,”不等冷母的话说完,盛若兰便打断了,她擦着嘴角的汤汁,手却在微微的颤抖,脸上从进门开始便平和冷静的神情终于开始崩裂。
但她依旧强忍着,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妈,是盛家的错,我父亲的错,您应该恨我啊,就算是冷秋报复我们家,那也是我们盛家活该有这样的报应,您怕什么呢?”
冷母年纪大了,即便保养得不错,可脸上松弛的肌肉却在微微的颤抖,她在害怕,或者说,她在心虚。
深吸了一口气后,冷母捏紧了拳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我从来也没想过冷秋会一直放在心上,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总要往前看。”
“说的真好,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爸当年和冷局长串通好做的那些事儿?”
话音刚落,冷母的脸色变得煞白。
冷月如钩。
飞机在南城上空飞过,缓缓降落在南城国际机场的停机坪上,滑行的速度逐渐放缓,在跑道上拉开一段很长的距离。
“乐乐手术成功了?真的么?这是好事儿,”陈曼刚下飞机就接到这个好消息,拉着行李箱从航站楼出来,一边将行李递给助理,一边上了车。
电话是徐甘打来的,因为乐乐手术成功的事情,她后续的工作安排可以陆续恢复起来,正好把下个月复工后的VE杂志封面时间约了。
电话那头,徐甘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大概是哭过。
陈曼安慰她,“好了,孩子没事了都,你赶紧调整调整情绪,等过两天我去看你们,顺便跟你约个专访。”
三句话不离工作,是陈曼的风格,徐甘早也习以为常了。
“这些事都没问题,以后再说,你刚刚说你刚下飞机?”
“是啊,怎么了?”
“我姐也是今天回国,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到南城,你见到她了没?”
“璐璐也回来了?怎么这么急啊?”陈曼神色诧异,“乐乐昨天才手术结束,她什么时候回来的?”m.χIùmЬ.CǒM
“手术一结束没多久我姐就走了,直接买的凌晨的机票。”
“这是出什么事了?”
“我不太清楚,好像跟冷总有关。”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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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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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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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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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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